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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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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若為王!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39

  呼呼~~
  迅疾的氣流撲面,掀起染塵的綠衣,本不甚長的短發被汗水打濕,壹綹壹綹的貼在清秀的臉上。
  但她絲毫不敢停下,耳畔傳來的如雷馬蹄聲好似浸水的鞭子般不住抽打著她,讓她不住空甩馬鞭。
  龍馬低嘶,赤色的汗水不住流淌,滿口白沫,幾乎已要跑廢。
  “郡主……”
  某壹瞬,她似有所覺,忍不住擡頭望去,感受著如實質般的意誌降臨,她的心中閃過莫大的絕望。
  這樣強如實質般的意誌,至少是宗師級以上了吧?
  為了自己這樣壹個侍女,那些人竟然出動了這樣的大高手?!
  “郡主!”
  綠衣少女心生絕望,勁力失控。
  終於,龍馬悲鳴壹聲,四蹄齊折,猛然撲倒,將其主甩落在地。
  “阿黃!”
  綠衣少女眼含悲痛,卻來不及安撫愛馬,感受著漸行漸近的馬蹄聲,她咬碎了口中的燃命丹,發足奔向官道盡頭隱可見輪廓的城池。
  她不畏死,可卻不能死在此間。
  “唏律律~”
  龍馬長嘶,幾個黑衣刀客遙遙勒馬,其中數人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竟直接跌落馬下,好在身懷輕功,踉蹌後穩住了身形。
  “誰?!”
  幾個黑衣刀客神色大變。
  錚~
  頭前壹人更是如臨大敵,橫刀在手,望向遠處,神色驚駭,汗毛炸起。
  就在前壹瞬間,他感受到了壹股強橫到了極點的意誌降臨,只壹瞬,幾匹龍馬就失去了操控,而他自己更是眼前壹黑。
  “校尉?”
  那幾個黑衣刀客也察覺到了什麽,紛紛拔刀,以其為中心,背對而立,也皆如臨大敵。
  “這是,千裏鎖魂?!”
  那校尉心神顫栗,哪怕追捕之人就在眼前不遠,竟也好似失去了追擊的勇氣。
  他的武功遠比身後的幾人要高,更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可這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壹時之間,他驚駭難言,只覺心跳如擂鼓,追不敢追,退也不敢退。
  “嗯?!”
  綠衣少女提刀在手,奔行之間,本已做好了死戰的準備,然而,未多時,她已察覺到了異樣。
  回頭望去,就見裏許之外,追兵不知為何竟全都停下,壹個個如臨大敵,好似感受到了極為驚懼的東西。
  “難道?”
  念頭壹轉,她心中就是壹個激靈,又驚又喜。
  唳!
  正在這時,她聽到壹聲長鳴,鶴唳雲霄!
  “赤眸白鶴!真的是他?!”
  望著那震翅而來的白鶴,綠衣少女心中驚喜,而裏許之外的壹眾黑衣刀客,卻是心頭發寒,如墜冰窟。
  “斬首刀,楊獄!”
  人的名,樹的影。
  隨著壹樁樁大事的流傳,斬首刀之名早已不止局限於青州了,雲白二州乃至於龍淵道中也是赫赫有名。
  這頭赤眸白鶴也隨之為眾人所知。
  眼前這白鶴俯沖而下,壹幹龍淵衛越發警戒,為首幾人的手心都是壹片濡濕。
  呼呼~
  勁風呼嘯,吹卷道上的草與灰。
  黑袍罩體,不見五官,正是經由鎮邪印降臨意誌於活死人身上的楊獄,望著林前的壹幹人,他眉頭微微皺起。
  那綠衣少女他見過那麽兩次,她是裕鳳仙的侍女,而那些黑衣刀客,明顯是龍淵衛。
  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龍淵衛的人敢追殺郡主的侍女?
  只有……
  “閣下……”
  見非是想象中的那位,龍淵衛的幾人皆松了口氣,那校尉也恢復了冷靜,卻也不敢放松警惕,遠遠發話。
  楊獄卻未理他,看向那綠衣侍女:
  “發生了什麽事?”
  ‘郡馬爺?’
  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綠衣少女放松了戒備,神情苦澀道:
  “張靈峰暴起發難,囚禁了老夫人,欲自立為王……我攔不住小姐,小姐丟下我,要我隱姓埋名,可,可……”
  龍淵道奪嫡嗎?
  楊獄心下了然,事實上,他也並不意外,不止是他,龍淵道的明眼人都能料到這個結果,只是……
  “老王爺,薨了?”
  綠衣少女搖頭。
  “沒有?”
  楊獄心中微震。
  父死之後,叔與侄爭位,這在大明乃至於歷朝歷代的王侯之家都屢見不鮮,可老父未死,就敢發動的,古今寥寥。
  所有人都以為那張靈峰會等到老王爺薨後才會發難。
  卻沒想到,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下克上,囚母、囚侄、淩父……
  這是當張氏諸王,宗室都死了?
  還是說,其背後還另有依仗?
  心中思量間,楊獄望向裏許外進退維谷的龍淵衛刀客,能被派來追殺壹個侍女的,自然沒可能是什麽大高手。
  事實上,這校尉比之當年所見的周四離還要差壹籌不止,不說自己,活死人壹只手足以碾殺了。
  “在下龍淵衛,火字營許壹停,閣下是?”
  感受著冰冷刺骨的目光,那校尉心頭壹寒,卻沒想到,這個情報中壹筆帶過的黑衣仆從,氣勢也如此冷冽強大。
  “我等奉龍淵王令擒拿此獠,閣下若要插手,需得考慮後果!”
  壹個黑衣刀客沈聲說著,話未說完,已被許壹停壹巴掌抽翻在地,他心如擂鼓,額頭見汗:
  “手下人不懂規矩,閣下勿怪……”
  許壹停恨不得反身將那混賬屬下錘殺了,這不是逼著人家動手?
  自己等人栽了,即便王府震怒發兵圍剿,他們還能死而復生不成?
  “龍淵王,龍淵衛,真真好大的名頭。”
  楊獄神情冷淡,也不多說,只是壹擺手:
  “諸位,請吧?”
  走,還是不走?
  許壹停呼吸急促,握著刀柄的手掌松了又緊,還是頹然壹嘆,牽上龍馬走向黑山城。
  眼前之人的氣息冷戾且強橫,可若只是如此,他也不是沒有壹搏之力,可看著其背後背負的強弓,以及那低空盤旋的白鶴,他還是放棄了決死壹搏。
  神箭手加上飛禽,宗師之下根本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
  ……
  “龍淵王……”
  房間內,望著化作煙雲沒入老爺子體內的土地神牌,楊獄心中默然。
  大明十脈九道,九大王爺把控著大明近六成精銳部隊,為朝廷牧守邊疆,其勢絕大,古往今來三千年,不知多少名為帝王的,都不如他們權勢來的大。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中央漸衰的時代,其實力更堪稱可怖。
  徐文紀的治國十方中,排名第壹的,就是節制諸王,事實上,諸王之勢大,更勝門閥世家、江湖武林。
  是以,涉及奪嫡之爭,強如魏正先,也只能遠走邊關,閉關不出,他如此,雲、白二州的‘林啟天’、‘方征豪’也同樣如此。
  手握重兵的大宗師尚且如此,其他人何能例外?
  “呼!”
  粗重的喘氣聲中,老爺子緩緩睜眼,疲憊中帶著如釋重負:
  “成功了!”
  “成功了。”
  楊獄笑了笑,心中卻是壹沈,他此時倒情願沒有成功。
  土地神,顧名思義,其根本並非是神位,而是土地,換而言之,落子無悔,壹旦有了選擇,就沒有反悔的余地。
  “您先熟悉熟悉。”
  收斂心思,楊獄走出房屋。
  未多時,赤眸白鶴降臨城中,見得緩步而來,面無表情的楊獄,幾個黑衣刀客的臉色都是煞白壹片。
  “諸位……”
  楊獄自茶肆裏扯來壹張椅子,就坐在長街上,打量著幾個龍淵衛的刀客:
  “談談吧?”
  ……
  ……
  呼呼~
  正午溫熱的江風吹過船頭甲板,吹動了紅袍長發,甲板上,裕鳳仙拄刀而立,冷眸前望。
  遠處,是城門緊閉的道城,眼前,是壹艘艘華貴的戰艦。
  戰艦上,壹個個氣息強橫精悍的王府客卿並肩而立,擁簇著那橫肉滿臉,似連雙眼都瞧不見的肥胖中年人。
  “妳不該回來的……”
  望著甲板上鳳眸含煞的侄女,張靈峰微微壹嘆。
  “奶奶呢?”
  裕鳳仙面無表情。
  “她自然在府中青燈古佛,壹如往常。”
  張靈峰微微搖頭:
  “他們不顧念父子情誼,可妳二叔我啊,卻不會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可笑!”
  淩冽的罡氣蒸騰,裕鳳仙心中動怒:“張靈峰,妳囚母、淩父,還不夠天怒人怨嗎?!”
  “父殺子,母毒兒,為父母者不仁,為子女的,自然就不義!”
  張靈峰負手而立,聲音回蕩在江面之上:
  “鳳仙,妳走吧!二叔不想與妳動手。”
  “張靈峰,妳假惺惺的樣子,真像極了宮裏的太監,虛偽做作,讓人惡心!”
  裕鳳仙眼神冷漠,言辭如刀。
  “哈哈哈!”
  聞言,張靈峰縱聲狂笑,直笑的破音,沙啞:
  “好壹個像極了太監,好啊,好!”
  他的眼中湧動著暴戾與悲愴,卻終歸抑制了下去:
  “鳳仙,妳可知為何我忍了十多年,卻為何不再忍下去了嗎?”
  裕鳳仙攥緊長刀,環顧四周,戰艦上人影重重,其中不乏看著她長大的客卿、教頭、護衛。
  “被囚禁的十多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為什麽我就入不得老頭子的眼,但心中始終抱有壹絲期待。
  老大早逝,老三出家,龍福無能,怎麽著,也該輪到我了。”
  張靈峰喃喃自語,面色陰沈不定:
  “可我沒有想到,他們寧願招壹個邊關泥腿子為婿,冒著家業被外人奪走的風險,都要鉗制我!”
  “憑什麽?!!”
  轟隆!
  似是晴天閃過壹個霹靂。
  再擡頭,張靈峰的眼神中的暴戾已抑無可抑了,他凝視著裕鳳仙,聲音沙啞而冷酷:
  “鳳仙,念在叔侄壹場,我再問妳壹句,妳從是不從?!”
  幽沈冷冽的氣息中,裕鳳仙開口了:“張靈峰!妳可知為什麽爺爺自始至終就瞧妳不上嗎?”
  張靈峰不置壹言,神情卻有些變化。
  “爺爺傳我青龍偃月刀時曾說,妳為人機敏,卻失之純粹,遇強則弱,遇弱則強。妳若為王,則龍淵道將毀於壹旦!”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此為天道。”
  張靈峰面色漠然:
  “就如此時此刻,滿江戰艦,城內城外,皆為我掌,妳又當如何?又該如何?又能如何?”
  呼呼~
  音波回蕩於江面之上,諸多戰艦之上,刀劍如林,不乏氣勢隆重之輩,甚至於,有著壹道令她都心生悸動的氣息。
  “爺爺教過我……”
  裕鳳仙五指捏柄,緩緩橫刀,神色平靜,壹字壹頓: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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