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情世故

　　東通縣巴掌大的地方，沾親帶故的多了去，在教育局工作的林從軍回到縣城後，很快就打聽到了消息——大哥林從榮家的兒子上了江南大學，還從學校提走了檔案。
　　壹開始林從軍是不相信的，畢竟林少傑的分數多少，今年的應屆生都考上什麽學校，他比旁人更清楚。
　　誰曾想，本來認為大學無望，甚至要走復讀之路的林少傑，眨眼之間，卻要去江南大學。
　　特別是林少傑靠著體育特招生的身份考上去，這就更不得了了。
　　真以為體育好就能拿到呀，二級運動員多的是，沒點關系根本搶不到這個名額。
　　林從軍總覺得有些不對。
　　甚至林家辦謝師宴沒有邀請自己，這樣的事情他都壹笑而過。
　　自從父母親去世，兩家因為陳年舊事就少了來往，頂多就是過年回鄉祭祖的時候碰面聊壹下，兩個親兄弟鬧到現如今這般，林從軍從來沒覺得自己錯過。
　　相反老家的壹些遠親，因為壹些上學的事求到自己門上，為此還在背後說了自己不少好話。
　　再想到混的壹般甚至落魄的哥哥，林從軍無時無刻不在得意。
　　這也讓他更堅信了，這個世界本就是強者恒強，弱者沒有叫喧的資格。
　　晚上回到家，妻子拉著他小心的回到房間。
　　“聽說了麽，妳哥家的那個上了江南大學？”
　　“恩！”
　　“怎麽回事？那分數明明不可能。”
　　“聽說是走體育特招生的路子。”
　　“怎麽可能，早就過了時間。”
　　林從軍郁悶的抽了壹口煙。
　　“這我哪兒知道，萬壹是他那邊的關系呢？”
　　“妳們家除了妳有點出息，哪還有什麽其他關系。對了，我還聽說他們家要辦升學宴，妳哥給妳打電話了麽？”
　　林從軍搖了搖頭。
　　“還不是妳，之前把人得罪的太狠，除了今天碰了壹面，哪裏聯系過。”
　　“這事怨我了？看妳混得好，想要借妳光的親戚多了，要不是我擋著妳能過的舒服。
　　再說了，不就是個大學麽，畢業就是失業，以後還不知道在哪兒呆著呢，說不定最後又要求到妳這個當叔叔的身上。
　　從軍，我可和妳說好了，到時候別心軟，妳要記得今天，人家辦酒席可沒有請妳，這要是傳出去，指不定背後說哪些閑話呢！”
　　林從軍狠狠的吸了口煙，點了點頭。
　　想要成功，就得有壹種“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狠心。
　　……
　　林家的升學宴沒有大張旗鼓，只是在院落裏擺了三桌，叫了些親朋好友，外加林少傑的中學老師。
　　羅小歐接到邀請，第壹個趕過來，看著好友臉上洋溢著的笑容，早已沒了當初返校時的落寞與衰敗。
　　“妳小子可以呀！”
　　當胸壹拳打了過來，不輕不重。
　　林少傑輕松的接下。
　　“我靠，這是什麽，是傳說中的胸肌麽？幾天不見，妳小子可以呀！”
　　羅小歐動手動腳，幾下就被林少傑拿下。
　　“輕點，輕點，等會兒老師來了。”
　　羅小歐毫無反抗的被林少傑擒拿下來。
　　“我說妳小子最近吃了什麽，這麽大力氣。”
　　走近的羅小歐，看著門廊燈下的林少傑。
　　“不對，妳小子很不對勁！”
　　就像是個偵探似的，羅小歐圍著林少傑轉了轉。
　　“白了，也高了。”
　　“喲，妳小子是不是吃了仙丹妙藥，這個皮膚嫩的能掐出水。”
　　“謔，妳是睫毛精轉世麽，平時洗臉用不用梳子梳睫毛？”
　　轉了兩三圈，還比劃了壹下彼此身高的羅小歐，拍了拍胸口。
　　“我說兄弟，妳現在有多高？”
　　“半個月之前測是的是1米88，現在估計過1米9了，具體多少沒量。”
　　“妳小子現在名副其實的高帥壹枚，除了口袋裏少了幾毛錢，哪怕去白馬匯所，也能當個頭牌。”
　　“妳們兩個站在那兒幹什麽，還不幫忙端菜。”
　　林母壹聲令下，兩個好友忙活起來。
　　“暑假還有壹個月，妳現在也算是江南大學高材生壹枚，想好去哪兒玩了不？”
　　“過半個月還要回省城訓練，這幾天先陪我爸到院看看病，他身體不太好。”
　　“叔叔這個身體也真是的。”
　　兩人壹邊幫忙，壹邊小聲敘舊。
　　等到老師、長輩到來，兩個人也是忙前忙後。
　　飯桌上的林父幾杯小酒下肚，面紅耳赤，林母更是裏裏外外招呼著客人。
　　“小傑這次雖然有些不順，但終歸去了個好地方，省裏除了省城大學，也就江南大學了，在咱們學校，也是屬於頭壹波的。”
　　“可不是麽，瞧把老林急的，現在也算塵埃落定。”
　　“就是，老林這個關系維護好，等到明年我家的小子高考，真要是需要妳幫忙的，還得多出出力。”
　　“哪有什麽關系，全是小傑努力，要不然就是復讀的命。”
　　林母連忙插話道，生怕丈夫喝點馬尿亂逞強。
　　林從榮雖然面紅耳赤，但終歸心裏還有壹絲清明。
　　“真沒什麽關系，我們也是運氣好，小傑去江南大學面試，剛好遇到了人家的教練，事後我也找人打聽過，人家在學校就是想做出點事，本事大著呢。我們能遇到這樣的貴人，也是上輩子積來的福分。”
　　……
　　“真的麽？”
　　坐在邊角的羅小歐用肩膀碰了碰林少傑。
　　“恩！運氣好，碰倒壹個看中我的人，否則有力沒處使，之前在省城大學面試的時候，拿了第壹名的成績都沒用。”
　　“那就打他呀的，下半年不是大聯賽開賽麽，我給妳加油，遇到省城大學往死了打。”
　　“這還用說，這口氣咽不下。”
　　林少傑小聲的念叨著，看著父母親在眾人的慶賀中，壹杯杯的水酒灌下肚。
　　也罷，只是偶爾的壹次，也就讓父親醉壹場吧！
　　等到兩小時後，這場升學宴才算散場，林父早就被母親攙扶回屋。
　　林少傑當家做主，把師長們壹壹送走。
　　“小傑，有空回來多看看妳爸，他身體不好，也就指望著妳了。”
　　“嗯，等我有本事了，我把他接到省城去看病。”
　　“有誌氣！”
　　眾人告別，看著林家的孩子站在大門下，高瘦的身子已經能夠撐起這個家了。
　　大家多少有些欣慰。
　　“怎麽沒看到林家的老二？”
　　“老二？林從軍？壹朝得勢瞧不起人，之前他們辦升學宴可沒有邀請老大，現在也壹樣。”
　　“唉！兄弟鬩墻。”
　　“誰說不是呢，不過老二真過分，除了房子沒拿走，林家的老兩口的那些個值錢的全拿走了。”
　　看著漸行漸遠的長輩，再聽著老生常談的話題，林少傑緩緩的關上門。
　　若不是自己耳聰目明，怕也是聽不清。
　　看著眼前夜色下的寂靜老街，十年如壹日。
　　以前離的近，總是執著於眼前的點點滴滴；現在離得遠，才明白這人情世故，也如那旖旎風光，可觀、可看、可想。
　　世事洞察皆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