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死對頭13

　　三位勇士在響徹雲霄的掌聲與歡呼中誕生，布斯巴頓的芙蓉戴樂谷、德姆斯特朗的克魯姆維克多與霍格沃茨的迪哥裏塞德裏克，在三強爭霸賽結束前，他們將壹直是眾人的註目焦點。
　　女孩成群結隊跟在維克多身邊，或是在塞德裏克經過時發出笑聲或尖叫，男孩的目光依舊緊黏在布斯巴頓最迷人的女孩身上，戴樂谷高仰著下巴優雅走過，總能引起壹陣贊嘆聲。
　　哈利很熟悉如此雀躍騷動的氣氛，而他的朋友顯然不太適應，赫敏抱怨著跟在維克多後踏進圖書館的女孩，發出的噪音嚴重打擾了她，榮恩幾乎每壹天都瞠目結舌地翻閱預言家日報上的荒唐報導，記者麗塔史基煽情口吻寫下三位勇士、兩男壹女間的曖昧糾葛，遠比女巫們最受歡迎的愛情故事要奪人眼珠。
　　所有的人對即將展開的賽事翹首以盼。
　　而哈利還有壹件分外忐忑的事正在進行。
　　那張寫有德拉科名字的紙張在他口袋內，被手指反復摸揉的皺巴巴，回到宿舍後，他有些心慌地避著榮恩將紙張拿出，隨意夾進書裏。他回想起與德拉科相處的時刻，過去的劍拔弩張與現在的平和互相交錯，思緒九彎十八拐後又繞回最初的結論，壹如面頰愈發深染暈散的紅熱。
　　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哈利從未想過有壹天自己會喜歡上德拉科，對方在過去多麽尖酸刻薄得讓人憎恨，這輩子就算交好，那家夥也老愛昂著腦袋，擺出驕傲萬分的模樣……好吧，他得承認，這些討人厭的舉動現在看來沒那麽討厭，不過是貴族小少爺在虛張聲勢。
　　有時候，他甚至還挺喜歡看見對方那副模樣的。哈利看向擱在角落積累灰塵的掃帚保養箱，以及掛在墻壁上壹塵不染、閃閃發亮的掃帚，泉湧而上的臊羞讓他擡起手緊緊覆住臉，壹會兒，彎起嘴角露出傻笑。
　　魂不守舍了壹天，夜深人靜時，他又摸黑悄悄步下床鋪，躡手躡腳地走向書桌，取過擺在桌上的課本坐到窗邊，對著月光仔細翻找那張紙片。沒有戴上眼鏡，模糊的視線導致他必須將臉貼近書本，紙張與墨水混出的香氣淡入鼻間，月暈下，心臟輕輕搔癢起來，最後他的鼻尖抵上滿是皺折的紙片，遒勁又炫耀似飄起尾角的簽名距離不到壹寸。
　　哈利張嘴大呼了口氣，紙張咻地飛起，又手忙腳亂地撲上去抓住，他把紙張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才小心翼翼地將它重新夾回書的封底，抱著書本回到床鋪拉上被子。
　　這是壹本魔藥課本，把書本壓到枕頭下躺著的哈利，不由得露出誓死如歸的英勇表情。
　　「親愛的德拉科，妳都在忙什麽呢？這還是兩個禮拜來我與妳壹起共進的第壹次下午茶。」潘西用手指輕捏著瓷杯耳朵，軟著語調埋怨。
　　「是嗎？我也是現在才接到妳提出邀請。」德拉科漫不經心地回道，腦子卻飛速轉動起來。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細細回想後，他發現潘西說得是事實，除去學校課程以外的時間，不知不覺中超過壹半都和煩人的波特壹起度過。德拉科暗暗嗤了聲，卻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日程是如何產生了變化，而自己竟然沒感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噢，是了，疤頭那家夥似乎是這樣說的──「好」朋友們正在談戀愛，他成了多余的可憐兮兮的電燈泡。
　　想起對方那副尷尬羞窘，坑坑巴巴講話的蠢樣，他咧出微笑。原來紅發韋斯利與那名麻種這麽早便纏在壹塊兒了嗎？他還記得當年那女孩在這時候與維克多有所曖昧，甚至壹同出席了舞會，真可惜這次疤頭不是勇士之壹，想想關於救世主的愛恨情仇該有多賺人熱淚了？
　　壹旁的潘西看著明顯心情愉快的德拉科，輕輕抿了下嘴唇，她不甘地發現對方的思緒不在自己身上，「是嗎？那麽我們下星期三能在壹起享用午茶嗎？」她笑吟吟地問，沒有指出自己前幾次邀起他時，都得到了婉拒。
　　「下星期三我要練習魁地奇。」德拉科答道，眉頭壹皺，又想起老是沒帶掃帚保養箱的哈利。
　　沈默了幾秒，潘西不死心地繼續說，「這學期沒有魁地奇賽啦，德拉科……為什麽不花點時間在更有趣的事情上呢？」擔心德拉科不高興，她咯咯笑著補了句，「看看布雷斯那家夥，他過得有多開心啊！」
　　「我可不想和那家夥壹樣。」德拉科同樣露出微笑，輕輕哼了哼，「上次和格林格拉斯姐妹享用了午茶，就有人說我花心呢？」他玩笑說道，瞥見潘西微紅了臉。
　　害羞地看了德拉科壹眼，潘西沒再說話了，心底為了對方這句話暗暗竊喜，也許對方多少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呢？她微微挺起胸膛，鼓起勇氣大方地朝德拉科笑了笑，表達了自己的喜悅。
　　德拉科無視了潘西的暗示，為自己的杯子添了茶，半真半假的言語調笑從來作不得準，他熟諳於此，潘西也對此心知肚明，只是青春的女孩終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他想起過去這歲數的自己，家族熏陶下得體幽默的言語下，其實同樣暗藏著期盼的心理，所以壹直默許著潘西無時無刻跟在自己身邊，擺出女友的姿態。四年級舞會後，倆人曾交往過壹陣子，黑魔王的回歸與馬爾福家的災難，讓這段感情夭折，在不斷的爭吵中劃下句點。
　　再來壹次，自己已找不回曾有的心情了。德拉科望著潘西得不到響應而黯淡下的雙目，慢慢將牛奶倒入香味撲鼻的紅茶，輕輕攪拌。
　　配合三強爭霸賽的第壹場賽事，禁忌森林的壹角沸騰了起來，三十幾名馴龍巫師領著三頭長相兇惡的龍降落在此處，擅長飼育奇獸的海格在鄧不利多的支持下，協助看管與照料這群老是齜牙咧嘴怒吼的大家夥。
　　哈利三人因此有機會提前見到牠們，借著隱形鬥篷的遮蔽，壹天晚上他們悄悄站在幾公尺外的地方，驚嘆又害怕地觀賞著三只模樣回異的巨龍。
　　榮恩興奮地漲紅臉，看見作為馴龍人的兄長查理時，忍不住回頭對他們說：「瞧見那個拉扯鐵鏈的人了嗎？他就是我暑假時告訴妳們的哥哥──查理韋斯利！」
　　「噢！天啊──這真是太危險了──難怪要限制參賽者的年齡。」赫敏壓低嗓音說道。
　　「是啊。」哈利應道，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他發現除了搭著海格胳臂的布朗斯頓女校長外，蓄著三羊胡的德姆特朗校長站在遠遠的陰影處。
　　他想──探知第壹項任務的內容大概是三位校長默許的，而不是自己過去猜測的偷偷摸摸，畢竟那可是殺傷力大的巨龍，勇士們沒有率先知道面對的厲害角色，站上場時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反應過來，從母龍腹部下偷走金蛋，鄧不利多應該也會私下告知塞德裏克任務的項目。
　　至於為什麽不公開宣布，大概是不想破壞賽事的期待與神秘感吧！
　　離開關著巨龍的柵欄後，哈利三人又偷偷溜進海格小木屋後頭的樹林內，看望被偷偷養在禁忌森林的鷹馬，這次由於霍格沃茨校董們的阻撓，只有禁林看守員身份的海格直到去年暑假，才費進功夫把壹匹鷹馬偷運入霍格沃茨。
　　被取名為巴嘴的鷹馬與他們十分親近，表現得乖巧，反對海格違規行為的赫敏，在擔憂壹只不合法的鷹馬被發現會有什麽下場的情況下，也說不出應該把這件事報告給教授的話，導致她看向巴嘴的目光既憐愛又懊惱。
　　輕撫著巴嘴的頭顱，哈利思緒飄了壹圈，壹個計劃在心中蘊釀起來。
　　星期三下午，德拉科結束魁地奇練習後，便看見哈利騎著掃帚降落到壹旁，距離近得揚起塵土到他這兒來，他嫌棄地掩住口鼻，揮動手臂。
　　察覺到自己的冒失，哈利連忙握著掃帚後退壹步，很快又在德拉科不耐的目光中，再次向前，「嘿，德拉科，星期六晚上妳有空嗎？」他問道，雙眼因緊張而不斷眨動。
　　「有什麽事嗎，波特？」德拉科放下手臂，拍去染上的灰塵，疑惑地看向哈利。
　　「妳先告訴我有沒有空。」哈利說。
　　「我為什麽要告訴妳？」德拉科嗤笑了聲。
　　「有件有趣的事，不過，我現在不能說。」哈利有些擔心德拉科不答應，他抿著嘴朝對方露出善意的微笑，「不是什麽惡作劇，如果妳擔心的話。」
　　「是嗎？」看著哈利有些緊張的模樣，德拉科被挑起了好奇心，但仍然裝出猶豫的模樣，勉勉強強地說，「如果葛萊芬多有信譽的話……算妳幸運，波特，剛好我星期六晚上沒事，妳得知道有更多有意義的活動值得花時間參與……不過，波特，我懷疑妳指的晚上該不會是宵禁以後吧？」
　　「唔，隔天是星期日，不是嗎？」哈利尷尬地笑了笑，肯定了對方的推論。
　　嘴角牽起意味深長的冷笑，德拉科挑起眉盯了哈利半晌後，輕柔地說：「很好的推論，波特，我必須提醒妳，這星期──包含星期日的巡夜教授是我父親，我可不希望夜遊時被他抓住，但願妳有辦法解決這項問題。」
　　「當然，到時候妳就知道了，德拉科。」哈利信誓旦旦地回答，帶點得意地打趣，「妳不能小瞧葛萊芬多在這方面的智慧。」
　　「希望如此。」德拉科說。
　　倆人第壹次的夜遊行動就這麽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