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7章 陳年狗血

　　“林海文，妳什麽意思？”
　　林海文什麽意思，他無辜著呢，爐火純青的無辜少年臉，只需要發揮個三成不到，就夠用了。
　　“林躍是誰啊？我們家小黃的全名就叫林黃上啊，誰知道林躍是不也是壹只鳥啊。”
　　梁藝這點功力，從來沒出過社會，交際圈就在同學和老師的菜鳥，在林海文面前，那是完全不夠看的，她想著，林海文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啊。
　　“林躍是妳堂哥。”
　　“咳咳咳。”林海文真是被驚了壹下：“妳不是在搞笑吧，妳見過什麽時候有過堂哥了？五百年前那種不算啊。”
　　梁藝越發相信林海文不知道了，心裏有點小雀躍，她來找林海文，還真是因為昨天縣裏壹把手來拜訪，她才突然意識到這個表弟在家裏的話語權，嚴格來說，梁大舅、梁雨家，仰仗的不是林作棟，也不是梁雪，而是林海文來著。
　　只要林海文願意幫她，說不定用不著撕破臉，鬧得天翻地覆，就可以完美解決了，她就可以像壹只幸福的鳥兒，投入林躍的懷抱去了。
　　“妳不知道，林躍他——”
　　“妳是怎麽知道的？大舅說的？”林海文看她表情，就確定了：“哦，林躍說的，妳說吧。”
　　“就是幾十年前的老事情了，當年妳爺爺喜歡林躍他奶奶，但是家裏讓他跟妳奶奶在壹起。後來老人去了之後，妳爺爺就想要跟妳奶奶分開，再跟林躍他奶奶在壹塊，結果妳奶奶不同意。妳奶奶就是那種被封建思想毒害的婦女，沒讀過書，就知道不能離婚，會丟人，會沒面子，結果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林海文妳說，都這個年代了，人跟人之前處不來就應該各自理解，自己過自己生活唄，妳奶奶自己願意這麽拖著也就算了，結果害的妳爺爺跟林躍奶奶，大半輩子都沒名沒分的。妳爺爺跟林躍她奶奶還是等妳奶奶過世之後，才登記在壹起的，也算是做的很到位了，不然按照法律，只要兩年內不在壹起住，就可以起訴離婚的。妳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咱們這個年紀的，都能理解啊。
　　結果等妳奶奶過世之後，姑父就不認他爸了，再也沒回去過，連著我爸媽，小叔小嬸都把林躍他們家當仇人。妳說這個恨的起來麽？有道理麽？還幹涉我跟林躍的事情。林海文，我知道，現在壹大家子都托妳的福，就是我這兩年生活費也多了很多，但不能因為大家不敢得罪妳們家，就代表妳可以幹涉我的私生活吧？我是沾了妳的壹點光，可是我也沒成妳們家的門下奴才啊。我要跟誰在壹起，那是我的自由。”
　　林海文輕輕壹笑，越想越覺得好笑。
　　“我爸我媽說不許妳跟林躍在壹塊？”林海文想著這不太可能，林作棟跟梁雪，不是這種人。
　　“……但我爸媽不同意，不就是因為妳爸媽的態度麽，還有妳。”
　　“噢，妳是這麽想的，那妳應該讓妳爸媽不要看我跟我爸媽的態度啊，妳找我，想要幹什麽？”
　　“我要是說得通，還用找妳麽？他們倆的生意就靠著妳媽的公司，他們敢麽？”
　　“原來妳爸媽在妳眼裏，就是個為了錢，連女兒的終生幸福都可以棄之不顧的。這跟我認識的大舅大舅媽好像不太壹樣啊。”林海文嘴角還有笑容，但眼神已經涼了。梁藝這個年齡的人，對父母是有很多質疑的，他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越來越好奇。林作棟兩個對老林家的人，屬於不理睬，但也沒有看出有多大的恨意，不然都是臨川人，今天梁家在臨川的面子，想要收拾人，那不是輕而易舉的麽。
　　“我，我什麽時候那麽說了。”
　　“我了解壹下，還有啊，妳評論老壹輩事情的時候，要把事情搞搞清楚，妳從林躍那邊聽到的事兒，就當成事實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今天妳是我的表姐，是大舅的女兒，不然我早就收拾妳了，為尊者諱，妳的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去？就妳剛才說那壹段，林躍他奶奶，介入他人婚姻，無婚生子，我爺爺，跟我奶奶生了孩子還口口聲聲要追求真愛。他們七八十歲的人，妳跟我拿今天的規矩說事，妳偏聽則暗也就算了，腦子也沒長麽？另外，那是妳姑父的父母，是妳姑姑的公婆，妳哪來那麽大的膽子？敢隨口就扣帽子！”林海文聲色俱厲起來，別說梁藝壹個小姑娘，就是中河臺的中小領導，就要抖壹抖，那就是積累起來的威勢。
　　“妳先回去吧。”
　　收拾完東西，林海文把人喊到壹塊。
　　“趕緊跟我說說情況，不然梁藝要把我當階級敵人了。”
　　“呃。”梁大舅有點尷尬：“她是昏頭了，不要管她。”
　　“不管她？不管她心裏就壹個結，妳們就這壹個女兒，有個結放在那兒，好受麽？”林海文跟梁藝沒什麽感情，要真是別人家女兒，管她去死，林躍是個好的，算她命好，林躍要不是個東西——按照他這個敘事，估摸著也算不上什麽好東西。以後倒黴後悔的還是梁藝。林海文看的是梁大舅、大舅媽的面子。
　　他們家攏共就這麽幾個親戚了。
　　“爺爺的風流韻事，不能說呀？我這知道個沒頭沒尾的。”
　　林作棟也是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有什麽不能說的，就是覺得沒必要。當年妳爺爺跟妳奶奶，媒婆說了說，就娶了。感情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後來妳爺爺到市裏幹木匠活，認識了在商貿公司的，就是妳小奶奶嘛。”
　　小奶奶……
　　“兩人後來被人給舉報了，都丟了工作，回到村裏。妳爺爺怎麽的都不肯分開，被妳太爺爺逼急了，才說她剛查出有了個孩子，就是林躍他爸，比我大兩個月。”
　　臥槽。
　　狗血加三級。
　　“孩子比天大啊，老人態度就變了。但妳奶奶怎麽都不肯離婚，壹個人搬到我們家老房裏頭，就壹輩子都沒挪了，壹個人種自己的責任田，養我。”林作棟聲音有點低：“我後來工作了，想接她出來，她也不肯，活壹口氣唄，她是覺得自己不能被人給擠走了，何必呢。”
　　“妳說說，林躍跟小藝那麽說，能是個正經人麽？”大舅媽壹臉愁容：“她也是迷了心。”
　　“妳們跟梁藝說了？她不信？”
　　“她說——不信啊。”
　　看來還說了點不好聽的。
　　“我爺爺還在世麽？”
　　“……在。”
　　“這不簡單麽？反正都壹個市的，方便的不行，到時候我們開壹個車過去，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反正我奶奶也不在了，她老人家也丟不著人。對不？大舅，大舅媽，這麽壹對峙，梁藝要能想得開，那皆大歡喜，她要是還想不開，您也別攔了，傷了情分，她要真能壹條道走下去，妳也就放心了，她要是壹定要拐兩道彎，妳在後頭還能兜著，別弄的她眾叛親離的。”林海文終究不是梁藝爹媽，舍不得她摔壹次。
　　不過他這話也就是說說，梁大舅要怎麽決定，還是他們自己的事。
　　“爸，妳有沒有問題啊？”林作棟要是排斥也完蛋。
　　“沒事，妳也去看看妳爺爺，七十三八十四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
　　歸根到底，這些人對老壹輩的恩恩怨怨，也沒有打算要真刀真槍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