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對與錯

　　和姜俊昊使用的那壹間有些不同，這間錄音室中的燈光還是稍微有些昏暗，再配合著墻壁上的掛鐘，時針準確的向著十二點的方向邁進，眼皮在不知不覺間又是沈重了起來。
　　錄音間內的燈光還在亮著，隔間之外空無壹人，打開的拉面盒就放在桌子上。
　　看上去，這個金泰妍還沒有傻到不吃不喝的程度。
　　如果連力氣都沒有，那還唱什麽歌……
　　“前輩，妳真的要去看看她，這麽下去嗓子都要唱毀了……”
　　黃美英在門外的壹句話讓姜俊昊加快了腳步，在S.M沒有機會並不代表在外面也沒有機會。從S.M正門走出去的練習生，基本上都會是各大公司爭相邀請的對象。
　　當然，前提是離開的人要有足夠的實力。不然，最終還是只能放棄。
　　揮手打開了控制臺上的公放鍵，錄音間內的金泰妍閉著眼睛，歌詞早就已經爛熟於心，聽起來這似乎是哪位前輩的歌曲。對於韓國歌謠界的經典作品，姜俊昊知道的還並不是很多。
　　當然，那些不了解的，都是些已經超過七八年的經典名作了。只要是註意到這些前輩的年齡，姜俊昊壹早的就敬而遠之了。
　　“她的聲音……”
　　聽到音響中傳出的歌聲，姜俊昊立刻便皺起了眉毛。嗓子的沙啞完全破壞了女性歌手歌聲的美感，更不用說，以她金泰妍的年紀，根本唱不出那種沙啞的滄桑感。
　　別看姜俊昊對於感情表達有些障礙，但是在聽覺上，這個家夥同樣的異於常人。
　　“妳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估計聲帶就要去做手術了。憑現在的狀態，也就只有不到四成的希望恢復成原樣。妳確定，還要繼續下去麽？”
　　按動某個按鈕，姜俊昊直接對著金泰妍說道。面對這種對自己未來重視的女孩，姜俊昊也只能以她的未來來威脅她。
　　驚訝的張開了眼睛，透過玻璃看著坐在那裏坦然無比的姜俊昊，金泰妍突然有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想知道手術的後遺癥麽？當初我變聲期的時候，醫生直接告訴我放棄做歌手最好。如果是那種手術的話，估計妳的結果也差不多……”
　　依舊是沒有壹句好話，姜俊昊同樣也想知道這個女孩的底線在哪裏。雖然的確是他影響了面前女孩的未來，但是S.M之中就是如此，弱肉強食，至於新人和前輩之間孰強孰弱，那絕對只有壹個答案。
　　姜俊昊直接停止了音樂，金泰妍也是停止了演唱，女孩直接摘下耳機從錄音間中走了出來，這第壹句話並不是質問姜俊昊，也不是出言討伐他。
　　而是面無表情的鞠躬，然後問好。
　　“您好，前輩您來這裏，有什麽事情麽？”
　　“呵，真的好能忍……”
　　在姜俊昊將自己模仿感情的事實告訴了樸善珠之後，換來了壹個耳光，已經金泰妍如今的境地。既然早晚都會被發現，不如早些坦白的好。
　　難以置信吧？姜俊昊可以模仿其他人歌聲中的感情。
　　聽到問候，姜俊昊反而是挑起了半邊的眉毛，和面前的女孩已經不用弄什麽面不改色，直接放開來對話就好。只是，這個金泰妍，姜俊昊似乎也是有些小瞧了她。
　　“妳可以直接罵我的，看剛才的樣子，妳在這裏也呆不了多久了。”清晰的註意到金泰妍的瞳孔收縮了壹下，這是人在生氣時都會表現出來的生理特征。
　　毫無疑問，樸善珠的怒火壹定會牽連在金泰妍的身上。
　　“您要是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要繼續錄制了。時間，不是很多了。”姜俊昊的臉色嚴肅起來，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許說，這個金泰妍也是個天賦異稟的家夥？！
　　尷尬到無話可說，姜俊昊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這倆人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更不用說姜俊昊給金泰妍帶來的這些麻煩。
　　內心也是翻湧起來，姜俊昊居然真的萌生出了幫助對方的想法。
　　用手指點著脖子，姜俊昊再次開口。
　　“壹開始是有些疼，接下來是癢，再接下來就是壹種麻痹感，感覺很多技術用不出來。等到沒有感覺的時候，妳也就說不出話來了。”
　　“曾經也有個和妳壹樣的家夥，在變聲期的時候依舊在這裏訓練，雖然不是這間練習室，但是論環境的話，這裏和當初也查不到哪去。不過，那個家夥是幸運的，因為在變聲期之後，他的聲音比當初更加出色……”
　　放下了手，姜俊昊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金泰妍，然後繼續說道。
　　“我幫妳，不管妳當做這是我的愧疚也好，還是只當做我的道歉也罷。不管妳留下還是不留下，咱們之間也還是要經常見面的。今年年末推出的只會是女團，按照年紀來說妳壹定不會入選。所以，我要等到明年，而妳要等得更久……”
　　姜俊昊的話讓金泰妍聽的雲山霧繞，並不是她聽不懂，而是她此時聽不懂。
　　壹開始只是有些低燒，金泰妍也是認為只要吃些藥就可以好。結果，到了現在高燒不退不說，就連嗓子也是開始出現的並發癥。時間從來都不等人，剛剛來到S.M還沒有獲得公司認可的金泰妍，自然也是沒有請假的權利。公司的制度從來都不會為了壹個人而放水，規矩就是規矩，無人可以更改。
　　就算是唱的再難聽，她金泰妍也是必須在明天下午交上自己的那壹份錄音……
　　處於焦急之中，身體狀態更是不佳。如此的結果，就已經很好預測了。現在，面前的人說要幫她，只是面對著嗓子這樣的情況，金泰妍只是感覺到十分的無助。更不用說，剛開始進來的時候，這位說要幫她的人還給了她壹個下馬威……
　　委屈，進入S.M之後，住進宿舍之後就開始委屈。如果委屈了，以前可以在家中對著父母說，在學校可以對著朋友說。但是在這裏，金泰妍也就只能對著那個聽不懂韓語的室友說。
　　只是，有關姜俊昊的事情她連說都不想說。而在此時，眼淚卻是湧了出來。
　　“餵，妳面前的只是壹個新人。又不是什麽敵人，妳這是做什麽？”
　　看著金泰妍側過身去擦拭眼淚的動作，姜俊昊的目光也開始慌張起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姜俊昊也開始喜歡試探別人的底線了？
　　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是，前輩的好意我當然是要接受的。只要您這麽做了，就算是我離開了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沒關系，我是絕對不會怪您的……”
　　仿佛是“啪”的壹聲挨了壹個耳光壹般，或許姜俊昊在向樸善珠坦白之後，並不應該對金泰妍擺出壹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泰然。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管身邊的人是不是這麽做的，妳姜俊昊應該最起碼得知道對和錯的分別。並不是因為身邊的人都這樣去做了，就代表這是對的。
　　“那前輩我就先進去了，控制臺就拜托了。”
　　說完，金泰妍轉身再次進入了錄音室。楞住的姜俊昊也是被對方拉出了思緒，壹時間大腦也是有些混亂起來，金泰妍的表現和他數年來的認知完全是背道而馳。
　　果然，S.M的某某第壹名從來都不是壹般人，各個都是天賦異稟的家夥。
　　看著金泰妍比劃的壹個大拇指，姜俊昊也是回以壹個OK的手勢。甚至還想要扯出壹個鼓勵的微笑，但是他的表情卻是僵硬的可怕。
　　金泰妍還沒有在姜俊昊身上學到什麽，而姜俊昊卻是在這個後輩的身上，找到了很多他曾想要丟掉的東西。
　　世事無常，或許也可以如此的解釋壹番？
　　金泰妍的歌聲再度響起，操作控制臺並不是什麽困難的工作，但是，姜俊昊卻也是不會調音。就算是他可以，他也不能保證，操作之後那幫“千裏耳”的聲樂老師會聽不出來。
　　聽著聲色雖然不是很好，但是金泰妍的聲音卻是具有十足的張力，這喪失了大部分技巧的歌聲在姜俊昊聽來更具沖擊性。樸善珠要他去學習的東西此時也是在蠢蠢欲動，仿佛是抓到了什麽壹般，姜俊昊的感覺如此清晰……
　　某種張力和凝實輕易的抓住了姜俊昊的耳朵，金泰妍歌聲中的渴望也是他更加的內疚起來。對於壹個新人來說，姜俊昊對金泰妍施加的壓力也確實是有些太過巨大了。
　　“停壹下，妳的選曲有問題，這裏的Key對妳現在的狀態而言負擔太大了壹些。換首歌，要不然的話錄制不會有任何的進步……”
　　音樂停止，摘下了耳機的金泰妍再度走出門來。
　　“換什麽？我只是準備了這壹首。繼續努力的話，或許會比……”
　　“只是這壹首？實在不行的話就去唱《月光》。妳沒發現妳嗓子不舒服的時候，高音和鬼束千尋前輩有些相像麽？練習的話咱們倆點也練習過不少次。難點的話就分開錄制，這是錄音測試，分開錄制是從來都不會扣分的。我有經驗，不用擔心……”
　　面前的姜俊昊似乎完全是變了壹個模樣，現在開始，金泰妍也是有些相信，這位總是讓人倒黴的前輩，居然是真心來幫助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