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執行官！

　　雲夢山。無名觀。
　　夜色如墨，盞盞孤燈如螢蟲鬼火在深山裏面閃爍。
　　在壹間青竹小屋裏，壹個身穿黑色寬袍長發披肩的少年正在秉燭夜讀。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薄而嫩，好肉啊。”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辣椒呢？沒有辣子的烤肉是沒有靈魂的……”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用這《黃帝陰符經》配我的烤兔肉，絕了。”
　　只見少年壹手捧著《黃帝陰符經》，另外壹只手竟然手持竹筷，正在銅燈上面的小鐵板上面翻烤著兔肉。
　　兔肉滋啦啦的作響，壹股股肉香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裏面。
　　等到兔肉外焦裏嫩，他便在上面灑上辣椒粉，然後拈了塊野菜葉子壹包，壹口賽進了嘴巴裏。
　　哢嚓哢嚓……
　　“咕咚！”
　　長發少年把兔肉吞進肚子裏，然後發出無比滿足的聲音：“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咚咚咚……
　　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誰？”長發少年壹臉警惕的問道。
　　“是我。”門外傳來壹個男人豪邁的聲音。
　　“二師兄……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少年不準備開門。
　　“有事。”
　　“有事明天再說吧。我已經睡了。”
　　“三息之內，妳沒把門打開的話，我就去請師父他老人家了。”門外的男人威脅說道。
　　少年有些猶豫，讓二師兄進來了，自己的兔子肉就不夠分了……今天獵的這只兔子有點兒小。
　　“再說，妳不覺得妳的兔子肉缺少點兒什麽嗎？”門外的男人聲音充滿了誘惑，壹幅不讓進門誓不罷休的架勢。
　　“缺少什麽？”
　　“缺少我手裏拎著的桃花酒。”
　　“啊……”少年大喜，立即跑過去打開房間門，說道：“酒不酒的無所謂，我就是想和二師兄聊聊天。師父說讀經百遍，其義自現。這《黃帝陰符經》我讀的何止百遍，可是還有壹些地方沒能想明白，正好向二師兄請教……”
　　竹門外面，站著壹個拎著酒壇的短發男人。
　　男人的壹只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神秘恐怖。露出來的那只眼睛卻是溫柔深邃，像壹池溫暖的湖水。
　　“臭小子，又躲在屋子裏吃獨食？還用「五識屏蔽法」把香味給裹起來？”
　　“酒肉是障物，我主要是怕破了師兄師姐們的修行。”長發少年笑嘻嘻地說道，眼神卻瞟向了短發男人手裏的酒壇，吞咽了壹口口水，說道：“二師兄，這是桃花師姐親手釀的桃花醉吧？師姐最是偏心，有好酒都送給了妳，我們想嘗壹口都不行。”
　　“妳才幾歲？就如此貪酒？再說，不是妳說酒肉是障物的嗎？妳桃花師姐不給妳這桃花醉，也是為了不破壞妳的修行……還不讓我進門？壹會兒吵了別人，這點兒酒肉可就不夠了。”
　　聽到二師兄的恐嚇，長發少年趕緊讓開身體，說道：“二師兄快進來……”
　　等到二師兄進門，長發少年把房門插上鎖死，又手持黃符布下了壹道「禁聲咒」這才安心。這下子聲音和氣味都休想傳出去了。
　　“木劍師兄，銅燈烤肉，壹次只能烤壹塊。妳壹塊我壹塊。誰也不多吃。”長發少年出聲說道。
　　“菜根師弟，這酒有三升，妳壹口，我壹口，誰也不許多喝。”木劍師兄出聲說道。
　　“不行。”長發少年出聲拒絕，說道：“妳口大量也大，壹口能喝下半斤。我嘴小量也小，壹口最多能喝壹兩。所以，咱們倆還是用杯平分吧。”
　　說完，就使用「空中攝物」之法抓來了兩只竹簡杯。
　　“妳真是寧死不吃虧。”木劍搖頭，擰開酒壇，往竹簡杯裏面倒酒。
　　肉幾輪，酒滿杯，等到兩人把酒和肉壹掃而盡之後，師兄弟倆人都發出長長的滿足聲音。
　　“這小日子過得，給個神仙都不換。”木劍師兄出聲感嘆。
　　長發少年摸著肚子，說道：“二師兄，喝也喝了，肉也吃了，現在可以說明妳的來意了。這大半夜的妳即不讀經，又不畫符，卻拎著壹壺桃花醉跑到我這兒來……難道當真是為了幾塊兔肉吃？”
　　“兔肉可比讀經畫符有意思多了。”木劍師兄出聲說道。知道這個小師弟聰慧絕倫，也沒有隱瞞他的心思，小聲說道：“外門弟子陰符傳音，說鏡海那邊出現了「危險人物」……”
　　“多危險的人物？他們自己還解決不了？”長發少年慵懶的問道。
　　“試探過，說是對方能夠「空手奪白刃」。他們沒有任何勝算。”
　　“所以呢？”
　　“所以我們決定讓妳過去看看。”木劍師兄說道。
　　“我們……指的是？”
　　“妳的師兄師姐們。”
　　“為什麽是我？”
　　“因為桃花師姐抓鬮輸了。”
　　“桃花師姐抓鬮輸了，和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讓我下山？”
　　“桃花師姐釀了幾缸桃花醉，她要是下山了，那些酒誰來照料？妳懂釀酒？還是我懂釀酒？”
　　“那為什麽不是妳去？”
　　“因為我是妳二師兄啊。”木劍師兄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這也不是我壹個人的決定，是大家投票後的壹致決定。菜根師弟，妳是不知道啊，妳的人氣在咱們雲夢山可高了，咱們師兄妹七人，妳竟然得了六票……”
　　“……”
　　無語問蒼天哪！
　　長發少年躺屍了半天，滿臉痛苦地說道：“木劍師兄，這次我可以代桃花師姐下山……但是，能不能答應我壹件事情？”
　　“妳說。”
　　“下次開會的時候，妳們能不能叫上我？”
　　“好的，我們開會研究壹下這個事情。”
　　“……”
　　——
　　因為電線接觸不良，燈光忽明忽暗，遠處的壹根燈管還滋啦啦的作響，好像隨時要爆炸開來壹般。洗手間裏面傳來滴嗒滴嗒的響聲，不知道是水管漏了還是水籠頭沒有關閉嚴實。
　　屋子裏面陰暗潮濕，充滿了黴菌病變的腥臭味道。壹個身材幹瘦穿著條破舊背心的男人趴在地下室唯壹的壹張桌子上呼嚕嚕的吃面，開水泡面，就著壹瓶老幹媽牛肉醬，吃得酣暢淋漓。
　　哐！
　　地下室的鐵門被人推開，壹只漆黑鋥亮的皮鞋準備落下，但是看到地面上的水漬，很是嫌棄的朝著更遠處的幹凈地方躍了過去。
　　身穿西裝頭戴禮帽看起來和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儒雅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出聲說道：“妳們也搞壹搞衛生，妳看看這裏還能落得下腳嗎？”
　　背心男人仍然呼嚕嚕的吃面，說道：“平時來這裏的都是死人，難得有壹個活人過來……”
　　“妳自己不是個活人嗎？”
　　“我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男人終於擡起頭來，露出壹張慘白陰郁的臉。
　　“身為組織的牧羊人，怎麽能說出如此氣俀的話？再往上壹步，妳就能夠成為壹名尊貴的執行官了。那個時候，妳就能夠過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儒雅男人出聲勸慰，說道：“當然，妳活著還是死了，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妳死了，會有新的牧羊人前來聽令行事。我這次過來，是想問壹下今天的收成如何。”
　　“任務失敗，死了壹只野羊。”背心男人繼續埋頭吃面。
　　“野羊死了也就死了，就算他們查到他的身份，也不可能找到我們頭上……不過，既然任務失敗，那就暫時冬眠吧。”
　　“魚閑棋……”
　　“讓這只小魚兒在池子裏自由自在的遊著吧。”儒雅男人出聲說道：“我們要的不是這條小魚，而是整個池子。”
　　“是，執行官。”背心男人沈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