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8章 桑老太太牽紅線

　　桑老太太話剛出口，史懷英立即鬧了個大紅臉，拉著桑老太太的衣襟，道：“桑嬸啊，妳可千萬別這麽說。”
　　“懷英啊，妳在咱桃花溝可是沒人能比得上的好閨女。”桑老太太說起話來壹點都不走腦子，心裏想什麽，就會立即從嘴裏毫不轉彎地蹦跶出來：“自打兵林不在後，妳就壹個人過，還好心照顧著兵林娘，又忙著村裏的事，日子過得也很苦的，咱厲村長雖說沒有妳大，可在咱整個桃花溝，再也沒有比咱厲村長優秀的人了，妳們兩個，都是村上的幹部，如果過到壹塊了，互相照應，比翼雙飛，妳也不會那麽苦……”
　　“哎呀，桑嬸啊，妳又來了。”史懷英紅著臉打斷了桑老太太的話，她很想說些什麽，可是卻壹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小心地看了壹眼厲中河，然後又趕緊扭過頭去。
　　站在壹邊的厲中河，臉上掛著坦然的微笑，嘴裏不住地吐著煙圈，心裏卻是壹陣好笑，他今日前來，是為大駝叔和桑雲兒說親來的，沒想到這桑老太太竟然在他和史懷英中間當起了紅娘。厲中河知道史懷英已經對他產生了情感，他也承認，他在史懷英面前隱藏得很深，從來都沒有表露出任何的愛慕之意，只有幾次若有若無的曖昧。
　　厲中河知道史懷英是那種十分敏感而又性格倔強的女人，要想完全征服她的心，必須用溫火、細火，潤物細無聲，在壹點壹滴之中泌入她的內心。
　　同時，厲中河也十分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現在正處於掛職期間，以郝祥林和趙盡忠為代表的桃花溝村幹部，對他始終沒有表現出壹頂點的接納誠意，他需要應付的各種挑戰還有很多，在這個時候談情說愛，實在是為時過早，鬧不好讓郝祥林他們抓住什麽把柄而捅到鎮裏、縣裏，把原本很正常的事無限制地擴大和變形，這對於他絕對沒有好處的，色字頭上壹把刀，壹個色字，毀了多少英雄好漢，這條古訓給人的啟示太深刻了，盡管如此，還有那麽多的英雄好漢們不顧那柄高懸於色字頭上的無情血刃，前赴後繼地為色而動，為色而放棄沖天的事業！
　　“桑姨，我和懷英姐姐是同事，您可千萬別多想。”厲中河坦誠地道，同時轉移了話題：“桑嬸您是長輩，以後可得支持我們的工作啊，我剛來咱們桃花溝，好多事都不懂的。”
　　果然，桑老太太隨著厲中河的話題說下去，道：“厲村長，妳知道麽，咱們桃花溝好多男女老少們都在誇妳呢，說妳好厲害的，竟敢跟郝祥林和趙盡忠對著幹，郝祥林拿妳還真沒招，妳還把劉黑蛋給打得滿地找牙……”
　　厲中河擺了擺手，道：“沒辦法，這都是他們逼的，像我這樣的人，怎麽會輕易跟人動手呢？說到底，咱還是有壹顆善良的心的。”
　　不等桑老太太開口，厲中河便道：“桑姨，讓史姐姐跟您談談吧，我呢，我先到王大駝家裏去。”
　　在史懷英、桑老太太和桑雲兒的目光中，厲中河離開了桑家。
　　剛剛轉過壹條胡同，厲中河眼前壹道黃影閃過，緊接著便看到大黃搖晃著尾巴壹路朝他奔來。
　　“哈哈，大黃啊，我咋聽著村裏的狗都不敢叫喚了呢，原來是妳來啦。”厲中河俯下身去，緊緊地把大黃抱在懷裏。
　　大黃也迎合著厲中河，毛茸茸的大腦袋在厲中河的身上蹭來蹭去，甚至伸出長長的血紅舌頭在厲中河的手上舔來舔去，舔得厲中河手心直癢癢，不過，這種感覺很舒服。
　　“大黃啊，曉翠昨晚到陶茵茵家裏學習了，現在壹定回家了吧？”厲中河笑問大黃，雖然大黃不會說話，但他依然在這麽問壹句。
　　大黃的腦袋依然在厲中河的身上蹭動著，尾巴高高翹起來，不住地搖晃著。
　　厲中河笑了，他知道曉翠已經回家了。
　　壹想起曉翠來，厲中河便有點擔憂，如果曉翠知道了大駝叔竟然要娶桑雲兒為妻，她的心裏會接受得了麽？從小到大，她就和大駝叔生活在壹起，也許她早已記不清自己的父母，但她絕對把大駝叔當成了自己的唯壹的親人和長輩。現在，自己的這個唯壹的長輩，自己的這個唯壹的親人，竟然要娶壹個僅比她大了兩三歲的女人為妻，她能接受得了這個現實麽？如果她的心裏出現了什麽波折的話，對於她的學習而言，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厲中河相信曉翠現在壹定聽說了昨晚的事。畢竟，桃花溝傳播消息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厲中河也知道憑曉翠的性格，壹定不會同意大駝叔和桑雲兒走在壹起，勢必要跟大駝叔之間產生壹些摩擦。那麽，如何才能說服曉翠呢？如何才能讓曉翠接受桑雲兒成為她家裏壹名新成員呢？
　　轉過幾條胡同，踏上了那條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厲中河徑直朝王大駝家而去，大黃跟緊在他的身後。所過之處，不時遇到幾條鄉間土狗追逐嬉戲，它們壹遇大黃，猶如遇到天敵，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動彈，想叫都叫不出來。論個頭，它們不比大黃差，甚至有幾條狗還要比大黃高大威猛雄壯壹些，但大黃悠閑的跟隨厲中河壹路而去，直到在它們的視線裏消失了，它們才作鳥獸散，呼啦壹聲跑得沒影了。
　　厲中河很得意地拍著大黃的腦袋，心想，郝祥林和趙盡忠家裏都養著好幾條大狼狗，哪天俺老厲夜間拜訪壹下老郝和老趙，到時，只要有大黃在，他們家的狼狗便嚇得叫不出聲來，老子來去自如。
　　同時，厲中河也不住地朝著青石板小道上的鄉民們打招呼。
　　“喲，厲村長，這大中午的還不回去吃飯？在折騰啥捏？”
　　“那還用說嘛，厲村長在為咱桃花溝奔波著呢。”
　　“厲村長啊，我們聽說昨天晚上妳那兒發生了壹件大事，到底是咋回事捏？”
　　村民們見到厲中河，竟然直言不諱地問起了昨晚發生在王大駝家裏的事。
　　厲中河煞有介事地笑道：“老少爺們啊，妳們說得沒錯，咱桃花溝要發生壹件大事啦。”
　　“啥大事？厲村長，您倒是快說說啊，咱桃花溝要發生啥大事？”村民們壹股腦地把厲中河圍得水泄不通。
　　厲中河微微壹笑，道：“告訴妳們吧，桃花溝的人們，用不了多久，就能看上電視，用上電腦，坐上汽車，住上樓房。”
　　“啊——”村民們聽著厲中河的話，禁不住有些失望，這些年來，電視、電腦、汽車、樓房壹直都是他們談論的話題，但也僅僅是停留在閑談時的議論而已，只是壹個非常久遠的夢，談完之後，擡眼看看四周的望不盡的群山，便繼續年復壹日的生活。
　　所以，厲中河此刻說出的話，村民們都有壹種失望，厲中河壹點都沒有說出他們期待的東西。
　　看著厲中河遠去的身影，那個天天抱著壹個小孩子的中年婦女不無詫異地道：“厲副村長說的話靠譜麽？”
　　那個胡子拉渣的老頭道：“冷先生前幾天不是說過麽，說這個厲村長是個人物，瞧他這副樣子，沒準真能給咱桃花溝帶來福氣呢。”
　　……
　　在距離王大駝家門口還有三十多米遠時，厲中河聞到了壹股肉香，他知道曉翠正在忙活著午飯，趕緊加快了步伐進了家門。
　　進入了院子，厲中河直奔廚房，只見曉翠正把壹盤剛剛炒好的土豆絲盛到了盤子裏，旁邊還放著壹個盤子，盤子裏盛著剛剛燉好的排骨。
　　“哎呀，真香啊，曉翠妹子的手藝果然厲害。”厲中河贊道。
　　曉翠轉過身來，看著厲中河，她的臉上依稀掛著沒有擦幹的淚痕。
　　厲中河壹怔，道：“妹子，妳怎麽了？”
　　“中河哥，村裏的人都在說三道四的，我們該怎麽辦啊。”曉翠壹邊說著，淚水已經再壹次滾出了眼眶。
　　厲中河拍拍曉翠的肩膀，安慰道：“妹子不要急，別人的壹口唾沫，會淹死人麽？嘴巴長在別人的嘴上，別人想說什麽就是什麽，咱不要跟他們計較就是了。”
　　“中河哥，村裏的人都在傳揚，說我叔要娶壹個跟我年齡差不多的小老婆，妳知道這事了麽？”曉翠看著厲中河問，壹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啊——”厲中河故意楞了壹下，眼珠子不住地轉動著，道：“如果大駝叔真的能娶壹個年輕漂亮的媳婦，這難道不值得高興麽？大駝叔孤單了大半輩子，也該有個家了。明年妳高考，就要到山外的大千世界裏了，到時候，也許我也要調離桃花溝了，到時候，這個家裏只剩下大駝叔壹個人了，他孤零零的，身邊是要有壹個人來照顧他的生活啊。要不然，誰給他做飯？誰給他洗衣服？他有個三災病火的，誰來照顧他？這個問題，曉翠妳想過麽？”
　　“這，這……”曉翠楞楞地看著厲中河，道：“厲哥哥，妳，妳也同意叔叔跟那個桑雲兒過到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