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明天，又是新的壹天。

　　拖著疲憊的身軀，路登離開了宮殿。
　　他沒有死在這裏。
　　準確來說，他沒有死。
　　宮殿外的世界，和宮殿內沒什麽區別。
　　路登走出了洞穴，站在洞穴之外，看著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那位神秘人又出現在了路登身旁，他開口問道，
　　“和妳想象的不太壹樣？”
　　路登微微搖頭，“我想錯了。”
　　那人好奇問道，“想錯什麽了？”
　　路登緩緩說道，
　　“洞穴內也好，洞穴外也罷，物質的世界是客觀存在的，哪怕洞穴內的世界是被人虛構出來的，依舊無法改變物質客觀存在的事實。
　　我們是客觀存在，真實存在，這就是意義。
　　換而言之，洞穴不該是圍城，不應該是外面的人想要進去，裏面的人要出來……”
　　那人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路登回頭看了對方壹眼。
　　這家夥的面孔，壹直是模糊的。
　　直到此刻，路登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那模糊的面容竟然漸漸清晰了起來。
　　路登如同照鏡子壹般，看見了自己。
　　他無奈道，“我不是第壹次出來了。”
　　那人也無奈點頭，沒好氣說道，
　　“妳也不是第壹次回去了。”
　　路登好奇問道，“妳覺得外面還會有更大的洞穴嗎？”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也不知道答案。
　　也許這場實驗，從壹開始，就征求了所有參與者的同意。
　　或者，這場實驗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路登還有壹個問題。
　　“為什麽是我？”
　　Why Me？
　　所有故事的男主角，都需要好好思考壹下這個問題，為什麽是我？
　　那人顯然早就想過了，坦然說出答案，
　　“類似的實驗不知道進行了多少，妳們的世界也不是唯壹的試驗田，我，如果妳認為我們是壹個人的話，其實我們並不是，我們身上流淌著最原始的欲望，我們這類人放在任何文明都會用盡手段讓它前進……”
　　聽著對方的話，路登微微點頭，明白了過來，
　　“這是試驗田，我們是化肥。”
　　那人：……
　　情況確實是這個情況，但從路登口裏說出來，總感覺格外刺耳。
　　事實上，很早以前就有人和路登探討過這個問題，關於他性格和行為模式。
　　當時，他們得出的結論很簡單，路登要麽是有病，要麽是有大病。
　　現在看來，路登是有大病。
　　憋了半天，那人沒好氣道，
　　“妳該回去了！”
　　路登嗤笑道，“急了！”
　　接著，他眼前壹黑。
　　看來確實急了。
　　路登不知道自己在洞穴之外待了多久。
　　當他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那個‘光速要慢許多’的世界時，路登周圍擠滿了人。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的記憶，還停留在忒休斯之船駛向太陽的那壹刻。
　　再睜開眼時，他們就出現在路登身邊了。
　　人群外圍，壹個家夥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裏面的情況。
　　他是約翰，路登見過的那位永生者，此刻也出現在外圍，像是湊熱鬧的家夥。
　　他扯著嗓子問道，“路登先生！我們贏了嗎！”
　　贏？
　　路登的眉頭拱起，緩緩開口，
　　“生活不是遊戲，也不是戰爭，很難有清晰、明確的定義，去定義輸和贏。”
　　壹個總把輸贏掛在嘴邊的家夥，肯定不靠譜。
　　這個回答，顯然讓約翰有些迷茫。
　　他又問道，“那……反派是誰？”
　　輸贏無法回答的話，至少，至少告訴他，幕後黑手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眾人臉上浮現出相似的笑容，這笑容越來越盛，甚至笑出聲來。
　　哄笑聲中，摻雜著口哨，起哄……
　　壹個醉醺醺的家夥，單手摟著約翰，大笑著說道，
　　“如果這個故事真有反派，那也是我們！”
　　他們才是反派才對。
　　他們雖然輸了，但這並不改變他們是反派這件事。
　　也只有反派，才會輸的這麽徹底。
　　他們不知道路登在洞穴之外究竟看見了什麽。
　　但是，他們很肯定，路登既然回來了，那就說明，路登最終選擇和他們站在壹起。
　　人群開始移動。
　　他們要去慶祝了。
　　慶祝這場鬥爭告壹段落，慶祝即將到來的新鬥爭。
　　在路登出發之前，他們就知道，從任何角度來看，他們都沒有贏面。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選擇了踏上這場征途，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是時候慶祝了。
　　哪怕是作為失敗者。
　　元老的眼珠子賊溜溜轉著，他貼在路登身邊，小聲問道，“怎麽樣，外面好玩嗎？”
　　路登嫌棄地將他推開，回答道，“外面的光更快壹些。”
　　路登身後的專家，聽到這話，微微點頭，在心中暗道。
　　他們的光，也可以更快壹些了。
　　元老不離不棄，又問道，“能不能把我們也弄出去？”
　　“可以。”
　　路登點頭，
　　“他們點名不要妳。”
　　“什麽？！”
　　元老氣的跳腳，手中的蜂蜜水都灑出來了，
　　“這是歧視！他們不讓本大爺出去，本大爺還不稀罕出去呢！”
　　人群中的笑意更盛了壹些，似乎多了壹些嘲笑。
　　有這家夥的地方，似乎永遠不會少了歡樂。
　　女皇在路登身邊，艾爾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女皇坦然問道，“我沒說錯吧，我們都壹樣。”
　　路登點頭，
　　“沒錯，我們都壹樣。”
　　永生者也好，魔術師他們也罷，路登……他們所有人都壹樣。
　　被殺了，都會死。
　　至於死而復生，只是壹個高明的障眼法罷了。
　　“路登先生！”
　　在人群即將離去之時，壹聲吶喊，讓所有人停下了腳步。
　　喊出他名字的人，是約翰。
　　約翰站在那裏，眼神迷茫，開口問道，
　　“明天……我該做些什麽？”
　　他沒有面對真相的勇氣，卻渴望知道路登的選擇。
　　他想知道，今夜入眠之後，明日醒來，自己又該做些什麽。
　　“明天？”
　　聽著約翰的問題，路登回過頭來，看向那張迷茫的臉龐，看著這個痛苦掙紮渴求解脫的靈魂。
　　路登沈吟片刻，決定當最後壹次文抄公。
　　他認真答道，
　　“明天，又是新的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