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最後的藥

　　“好了，我們走吧！”
　　江渡笑瞇瞇地說。
　　陳致遠還沈浸在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中，壹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去哪裏？”
　　“當然是打破第四面墻。”
　　江渡話剛說完，忽然皺了皺眉頭，似乎感覺有些不適。
　　“可是……我們要怎麽打破第四面墻？”
　　“辦法有很多，在知道這是壹場電影的時候，優勢就已經完全倒向我們了。”江渡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極為強烈的自信。
　　陳致遠恍然間，仿佛看到了陽……不，這個江渡帶來的安全感，甚至比陽還要強烈。
　　“首先要明確的，是第四面墻的定義。”江渡壹邊下樓，壹邊說，“最初的表演是在舞臺上，搭建的場景壹般只有三面墻，需要留下正面給觀眾觀影。”
　　“唯壹面對觀眾的那面，被視為第四面墻，它並不存在，但卻在整個表演當中確實存在，它將演員和觀眾隔開，使演員無法‘看到’觀眾，成為故事中的那個人。”
　　“發展到熒幕時代在根本意義上也並無區別。”
　　江渡慢條斯理地說。
　　他說得還算簡單易懂，陳致遠仔細地聽著，也終於理解了這個概念。
　　也就是說，第四面墻是將演員和觀眾隔開的不可見之墻，它對於觀眾是透明的，對於演員則是不透明的。
　　在戲劇，電影，或舞臺劇中應當創造真實的舞臺幻覺，觀眾知道自己是在觀賞劇情，知道壹切只是虛構的表演，而演員則被封閉在第四面墻內，他們以角色的身份生活在舞臺上，電影中。
　　“所以，打破第四面墻的關鍵不在於我們，而在於……那幾位‘演員’。”
　　“劇中人知道鏡頭，知道觀眾的存在，並透過鏡頭與觀眾進行互動，就能打破第四面墻。”
　　江渡完全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此時，他已經和陳致遠壹起下到了壹樓的樓梯口。
　　壹樓的大門被破壞了，但那些復活的“屍體”卻只是在外面的水泥地裏徘徊，並沒有進來。
　　可即便它們沒有進來，他們也沒辦法出去。
　　外面黑壓壓的壹大片屍體，真要數應該是能數清楚有多少的，但想從這密密麻麻的怪物屍體群中沖過去，還不如原地躺下，做個夢來得快些。
　　“妳的意思是，我們要去找那六個病患？”陳致遠看了壹眼外面，“可是……現在根本沒辦法出去。”
　　“這倒是……不過，還有壹個人應該也可以，”江渡仰頭看向樓上，“讓劉護士長做出打破第四面墻的舉動，同樣可以破解眼前的怪談。”
　　“可是，他們會照做嗎？他們的神智只有在服下藥物後才能短暫地清醒，現在藥已經吃光了，我們根本無法喚醒真正的他們。”
　　陳致遠說出了最大的問題。
　　第二天分發的藥丸壹共有六枚，秦滿江，溫良生，欣欣，簡寸心壹人領了壹枚回去，剩下的兩枚留在護士站，壹枚消耗在了劉護士長身上，另壹枚秦滿江自己服下，喚出了江渡。
　　現在已經沒有能夠喚出另壹人格的藥丸了，也就是說，此刻【平安醫院】的演員們，只會相信自己所處世界的絕對真實，絕對不會聽他們的胡言亂語。
　　“所以我選擇了下樓，沒有上樓去找劉護士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剩下壹枚藥丸。”江渡微笑道。
　　陳致遠壹怔：“還有第七枚？”
　　江渡搖了搖頭：“不，溫良生先生應該在昨夜就已經遇害了，那個病患能力的特殊性，讓他維持了壹段時間的行屍狀態，所以，今天早上來領取藥丸的那個他，已經是鬼了。”
　　“妳覺得……鬼會聽從劉護士長的話，把藥丸領回去讓‘自己’服下嗎？”
　　江渡這樣壹梳理，陳致遠恍然大悟！
　　對啊！溫良生負責的那位病患應該還沒有服藥，所以……藥丸很可能還留在二號病棟！
　　“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麽去二號病棟……”
　　陳致遠看著外面蘇醒過來的群屍，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沒事，再觀察壹下，辦法總會有的。”江渡說道，他似乎總是這麽樂觀又自信。
　　他看了很久，外面水泥地廣場上的屍體分布完全沒有規律，要怎麽才能過去？
　　陳致遠也在冥思苦想，他雖然感覺到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遲鈍了，但如果因為變笨就放棄思考，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我看過的電影裏，遇到壹堆類似喪屍的怪物堵住了出路，主角們身邊要麽有壹輛卡車，直接橫沖直撞過去。”
　　“要麽剛好殺掉了壹只怪物，用它的血塗滿全身混出去……”
　　陳致遠覺得這些復活的屍體和電影裏的喪屍很像，便下意識地說出了電影裏的處理辦法。
　　同樣也是這句話，讓江渡眼睛壹亮，他笑瞇瞇地看向陳致遠：“陳致遠先生，妳真了不起。”
　　“我？”陳致遠壹臉懵地看著他。
　　“如果這是壹場電影，此刻的鏡頭，很可能就聚焦在我們身上……”江渡看向漆黑壹片的樓外，“這場電影，大概已經來到最後階段了，主角們發現了通關的線索，卻被怪物重重包圍……”
　　“知道那些爛俗恐怖片定律嗎？”江渡忽然問道。
　　陳致遠搖搖頭。
　　江渡壹笑：“當主角們說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時，嘗試會失敗。”
　　“可當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壹時，他們往往能成功。”
　　“我不太明白妳的意思。”陳致遠茫然地說。
　　“我的意思是……只要找到壹個稍微適當的理由，我們就能沖過去，到達二號病棟。”江渡篤定地說，他甚至已經找好了那個理由，“把妳的手機借我壹下，好嗎？”
　　陳致遠雖然不解，但還是將手機交給了他。
　　江渡轉身上了二樓，他打開樓梯口最近那間病房，去到窗邊，兩秒鐘內，手電筒以及音樂全被他打開了。
　　然後……
　　江渡把這個發光的鬧哄哄手機用力扔了出去！
　　這下，陳致遠明白他要做什麽了。
　　水泥廣場上，壹群屍體齊刷刷地扭過頭，盯著那個在天空中劃過的手機，瘋狂地朝它沖去。
　　“走吧。”
　　江渡招呼了壹聲，兩人趁著群屍蜂擁而去時，快速沖向了第二病棟。
　　陳致遠心臟怦怦直跳，江渡的每壹個想法都讓他極為意外，可偏偏又能成功。
　　這只能說明，江渡的確完全把握住了這場怪談的“潛規則”。
　　兩人沖進了第二病棟，陳致遠剛想上樓去找那個行屍癥患者，卻見江渡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而還沒等他詢問怎麽了。
　　就見江渡無奈地轉過身，對他笑了笑：“記得我的話，壹定要對他說，妳想進入瞳界。”
　　“妳怎麽了？”
　　“小朋友醒了，接下來，交給他吧。”
　　江渡的聲音戛然而止，秦滿江的身體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