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登門

　　“明天早上當事人過來。提成的費用等司法局撥款下來，我立刻給妳轉過去。”孫正義道。
　　方軼答應壹聲，沒當回事，反正費用是司法局劃撥，他不怕沒錢拿，可他卻沒想到這筆案件提成居然等了半年多才發下來。
　　下午剛壹上班，鐘斌穿著白襯衫夾著手包，快步走進了正義律師事務所。
　　“方律師，忙著呢！”鐘斌微笑道。
　　“您有事？”方軼看向鐘斌，起身問道。
　　“我下午準備去楚紅家，您能否給我去壹趟？”鐘斌道。
　　見方軼聽到楚紅的名字楞了壹下，鐘斌立刻補充道：“楚紅就是我大哥的前妻，您不是讓我去找她出壹份諒解書嗎？我的意思是，我壹個人過去怕談不好，不知道該怎麽寫，您跟我壹起過去把把關。”
　　“您都聯系好了？”方軼醒悟過來，問道。
　　剛才他壹直在看二十壹個農民工的案子材料，鐘斌猛地壹提楚紅，他沒反應過來。
　　“差不多了！”鐘斌道。
　　“好，您稍等下，我去跟主任說壹聲。”方軼擡腿向主任辦公室走去。
　　剛到辦公室門口，只見孫主任從裏面走了出來：“方律師，我正好要找妳。鐘斌剛才給我打電話讓妳跟他去見楚紅，妳把手裏的事安排下，他馬上就到！”
　　“孫主任，我已經過來了。”方軼身後的鐘斌急忙接過了話茬。
　　“我還以為妳在路上呢，那行，妳們去吧。”孫主任沖著鐘斌和方軼微笑道。
　　縣城不大，鐘斌的捷達車東拐西繞的不壹會兒便開進了壹個老舊小區，停在了壹棟紅磚樓前。
　　鐘斌擡頭看了壹眼紅磚樓，說道：“楚紅家就住在三樓，這樓房是我爸當年厚著老臉幫她家走關系拿到的。”然後他提起路上買的壹箱水果，下車向樓門口走去。
　　方軼跟在他的身後，看了壹眼周圍環境。
　　小區內都是紅磚樓，樓房的外皮有些破損、褪色，顯得有些破敗。這種老舊小區在當初設計時沒有預留停車位，空地有限，因此停個車全靠運氣，犄角旮旯裏都塞得滿滿登登的。
　　好在鐘斌駕駛技術好，又趕上今天不是周末，車子才順利開到樓下，可即便如此，讓方軼開車進來他也絕對不敢，主要是怕調不了頭，有進無出。
　　門鈴響過五六聲後，門裏才有了慢吞吞的腳步聲。
　　“誰呀？”隨著聲音落下，防盜門裏面的木門被打開了，隔著有些上銹的防盜門柵欄，方軼看到壹對六七十歲的老夫婦。
　　“叔，嬸子，我是鐘斌。我來看看您二老，順便找我嫂子談點事。”鐘斌滿臉堆笑，半哈著腰道。
　　來求人總得拿出點誠意，鐘斌不得不低頭。
　　見是鐘斌，老太太的臉色呱嗒落了下來：“呦！是鐘家的二少爺啊，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可不敢讓妳惦記著，回吧！”
　　說著老太太就要關門，鐘斌急忙道：“嬸子，千錯萬錯都是我哥的錯，您看我來都來了，討口水喝總可以吧？您看我還提著東西呢。”
　　“我家沒茶葉，不伺候！”老太太說完，“嘭”的壹聲關上了門。
　　方軼和鐘斌楞在了門外，重重的關門聲回響在耳邊。
　　方軼看壹眼楞在當場的鐘斌，心道：這就是妳所為的溝通好了？看這意思人家不太歡迎妳啊！
　　能歡迎才怪呢！刑事案子，犯罪嫌疑人家屬去被害人家裏道歉，還指望人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給好臉色啊！不抓不撓就已經燒高香了。不讓進門也正常。
　　“我……”鐘斌想要發作，卻被方軼攔住了。
　　“算啦！先回車上吧。”方軼勸慰道。
　　二人回到車上，鐘斌不死心，轉頭看向方軼：“方律師，您給他們打個電話吧，妳就說是來談賠償的。”
　　呃……方軼壹怔，猶豫了下道：“行！”
　　走過場而已，人家老兩口對鐘斌不過如此，對待律師總不會比鐘斌更差吧，再說了打個電話而已，至少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證的，再說了人家會不會讓自己進去還不壹定呢。
　　方軼本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則，看了眼鐘斌的調出的座機號碼，撥了過去。
　　“您好阿姨，我是鐘文的代理律師，我姓方……，對……，我能跟您二老或者楚紅談談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給您談談賠償的事，……對，站在壹個旁觀者的角度我也覺得鐘文這事做的有點過份，……好。”
　　方軼掛斷手機，看向鐘斌。
　　鐘斌急忙問道：“怎麽樣？”
　　“老太太讓我壹個人上去。”方軼聳了聳肩膀道。
　　“嗯，方律師，全靠妳了！不管對方要多少錢，妳都答應下來，只要能出諒解書就行。
　　我估計他們不會要太多，不超過二十萬。”鐘斌鄭重其事道。
　　“我先上去談談再說。”方軼說完推開車門，向樓上走去。
　　門鈴再次響過後，老太太打開了木門：“是方律師吧，進來吧。”這次老太太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方軼點頭答應著，走進了屋子。
　　這是壹套六十多平的二室壹廳，屋內收拾的很幹凈，地上的瓷磚有些已經松動，墻壁有些發黃。壹進門方軼立刻便聞到了壹股老人味兒。
　　方軼走進去後，詢問是否要換拖鞋，得到老太太否定的回答後，他問道：“楚紅沒在家？”
　　“出了這檔子事，我們家閨女心情不好，出去旅遊散心了，過幾天回來。賠償的事妳直接跟我們談吧，我們能做主。”老太太冷著臉道。
　　老爺子梳著大背頭，穿著比較隨便，手裏拿著大蒲扇，坐在沙發上壹邊扇扇子壹邊瞇縫著眼看向方軼。
　　“首先我代表鐘文對您二老和楚紅女士表示歉意，我去看守所會見過他，說實話他挺後悔的。
　　不過既然事情發生了，咱們得想辦法解決，況且兩人畢竟有過壹段夫妻之情，雖然現在判決他們離婚了，但是也不能說壹點感情沒有，至少鐘文對楚紅女士還是很有感情的。”方軼坐下後，醞釀了下，說道。
　　“感情不感情的，咱們就不談了。鐘家老大做的事太不道德了，都離婚了還那樣……，這話我說出來都感覺臊得慌。”老爺子仰著臉，理直氣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