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紀委徹查無下文
　　星期壹的聯席會議上，聽完了各路“諸侯”的匯報，大家紛紛表示，這次大雪是五十年壹遇的，而三裏莊，王家集兩個鄉是壹百年壹遇的。大家都暗自慶幸，這樣的雪災只有財產損失，沒有人員傷亡。
　　方中原壹直是鐵著臉在聽匯報，擅長察言觀色的已經發現到了，所以也就更加謹慎小心了。敬朝陽倒數第二個發言，說本次大雪，我們抗住了，我們還要繼續能力，爭取取得抗災的最後勝利。
　　最後，他表揚了縣城的全體市民，在這場大雪中，沒有各人自掃門前雪，不問他人瓦上霜，都能自發的走出家門，讓道路通暢，這是我們長期精神文明建設教育的結果，大家的這種精神，要大力宣傳。
　　方中原最後發言，他把昨天在三裏莊和王家集鎮的所見所聞，通報了壹下後，說到了王家集鎮中心校倒塌壹事做了重點說明，聲音也有所提高，說，全縣沒有倒塌壹間民房，而我們天天高喊再窮不能窮教育的今天，學校卻倒塌了，這不是笑話嗎？
　　會場上鴉雀無聲。
　　方中原繼續說，我在現場，聽說了學校的修繕基金被修了圍墻，我到想問問，是誰做的主，拿孩子的生命於不顧，如果不是休息期間，房子倒塌了，同誌們啊，妳我還能坐在這裏開會嗎？不要說是壹百多天人命了，就是壹條人命，我們怎麽去給他們的父母去交代？
　　四川汶川地震後，我們就清查了我們的危房，特別是學校的危房，那是重點，同時也根據危險等級，下撥了維修基金，該修的修，該扒的扒，該重建的重建，為什麽王家集鎮中心校70年代的房子不重建？而是修了高墻？方中原提高了語氣問。
　　修圍墻是事出有因的。分管文教衛的魯萬年副縣長插了壹句話。
　　什麽原因？方中原問。
　　這個，這個。魯萬年有點結巴，不再說了下去。
　　方中原繼續說，我看，這個就是草菅人命，我建議，縣紀委會同有關部門進行調查，修繕資金多少？修圍墻用了多少？校舍因為什麽原因不改造？調查完了，給那裏的學生，老師，給全縣人民壹個交代。
　　會後，魯萬年來找方中原，態度有點慌張，他先是拐彎抹角的說了壹些無關緊要的話，最後說了，由於學生，家長，老師都說後面教室是養豬場，味道太大，壹刮北風，學生老師都有戴著口罩上課聽課，所以就在現在教室的後面修了個高圍墻，當時主要也沒有考慮到能遇到這樣的大雪，並且修圍墻是他拍的板。
　　方中原也不好多說什麽了，問了問資金使用情況，魯萬年說，那都是有帳可查的。
　　晚上回到招待所，方中原心情十分不好。接到郝伯正電話，說晚上請他去新加坡城坐坐，他本想拒絕的，看見放在的羽絨服，他答應了。
　　換上羽絨服，出門的時候碰見了黃秋蘭，他問，小黃，招待所附近可有幹洗店。
　　黃秋蘭說她家附近就有，並且問，領導什麽事情。
　　方中原告訴她，昨天下去，呢子大衣弄臟了，想送去洗洗。
　　黃秋蘭說，領導放心，交給我了。方中原倒了謝，出了門。
　　到了新加坡城，郝伯正和娜娜正在包廂裏聊天，服務員把方中原領了進去，娜娜壹見方中原就驚訝的說，領導今天穿著真是時尚啊，要領導現場新潮流了。
　　方中原笑了笑，問娜娜，最近生意怎麽樣？有沒有受到大雪的影響啊？
　　影響到還沒有，就是後廚的蔬菜告急了，要不是馬小龍給臨時組織壹車，估計今天晚上領導只能吃肉了。娜娜半真半假地說。
　　娜娜邊張羅上菜邊說，最近身體不怎麽舒服，今天就不陪兩位領導喝酒了，再說了，郝局到現在都沒有說請我，只請書記壹人，看來是有重要事情談，小女子也就不打攪了。說完就走了，臨走時關上了包廂的門。
　　方中原和郝伯正開了壹瓶洋河藍色經典，邊吃邊聊。
　　郝伯正說，書記我看那事情就別查了。
　　方中原知道他說的是王家集鎮中心校的事情，問，為什麽？
　　郝伯正說，這裏面事情多啊，弄不好還打不到狐貍惹身騷。
　　至於這樣嚴重嗎？方中原和他碰了壹杯，繼續問。
　　郝伯正就把校舍當養豬場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了方中原，說，養豬場是什麽人租的，是馬廣仁的表弟，那圍墻是誰砌的，是敬縣長女婿的建築公司，據說工錢還沒有結清，於是，敬縣長曾經還對王家集鎮黨委書記李克西很不高興。
　　方中原靜靜地聽著，他總算明白張知培昨天為什麽王顧左右而言他了，他更後悔今天在會上的沖動，方中原聽完說，老郝啊，這麽重要的事情，妳昨天為什麽不跟我早說啊。
　　郝伯正對方中原說，那有說的機會啊，去的時候教育局的局長在車裏，回來的時候秘書小王在車上，妳要知道，您老的秘書小王，以前可是壹直跟老書記的，我能什麽都說嗎？
　　方中原說，這個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要求紀委查的話已經說出去了，事情還確實有點麻煩。
　　郝伯正說，只要您不再問這個事情，估計紀委也就不了了之了。
　　吃完飯，郝伯正和方中原在門口分手，方中原要走回招待所，路上，娜娜打了他電話，說想他了。方中原說，改天吧，昨天參加王家集鎮中心校搶險勞動，真的很疲倦。
　　其實不是真的很疲倦，而是他需要時間和空間去思考怎麽應對早上會議上的自己沖動，如果真的這樣查下去，自己無疑是得罪三個人，壹是老書記馬廣仁，再有就是敬縣長，還有就是已經上午找了自己的副縣長魯萬年。
　　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方中原是最不願意得罪同僚的，因為他知道，同僚給妳壹句壞話，夠妳在領導面前表現壹年的，有時十年都難磨滅那句不真實，但是被同僚說出的話來。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掛在胸前、貼著自己肉、帶著自己體溫的家傳古錢，暗暗地責備自己怎麽能忘記自己的家訓啊，要學銅錢，外圓內方。
　　回到房間，房間的空調已經打開，很是暖和，掛在衣架上的呢子大衣已經不在，他知道，這壹切都是黃秋蘭來過。洗了個澡躺在，很是舒服，但是就是難以入睡，廢墟、圍墻、漫天大雪總是在腦海裏翻騰。
　　很久以後，方中原進入了夢鄉。
　　王家集鎮中心校的英語老師李霞來到了面前，責問他為什麽不給自己回信，她說，本來看妳和校長老師壹起搶險，很是感動了自己，於是以為妳是個好官，自己鬥膽給妳寫了信，反映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可惜，自己看錯人了，妳和他們壹樣，也不是什麽好鳥。
　　轉眼自己和秘書小王站在壹懸崖邊，秘書小王拿著槍指著自己說，把妳的古錢交出來，要不就打死妳。
　　方中原乖乖地把古錢交給了他，只見秘書小王壹腳就把自己踹下懸崖，正在往下掉的時候，郝伯正出現了，向自己伸出了手，拉啊拉啊，郝伯正說，我快支持不住了，自己還在往下掉，大叫壹聲，啊…方中原驚醒了，原來是南柯壹夢，自己的半個身子懸掛在床邊，他坐了起來，破天慌的在點了壹支煙，他不知道自己支離破碎的夢是什麽意思。
　　人都說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自己對這些事情也沒有所思，怎麽會有這樣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