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第12章 十二
　　柚晴急忙扶著我，道：“晴梧大人沒事吧？我對劍氣控制還未精純，實在是萬萬不該拿新招來試……”
　　我緩了緩翻湧的氣血，“無妨，是前段時間的舊傷未愈。”
　　柚晴關切道：“大人臉都白了，不如先休息壹會兒。”又羞愧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硬拉著大人練劍的。”
　　我喝了幾口茶，待冰涼的手指暖和了些，道：“沒大礙的。妳進步神速，我很歡喜。”
　　午時已近，我想著前段時間送給盧七幾的補品，同僚借著恭賀升官的名義呈上好幾大箱，連帶著他家裏和壹大群朋友送的，他自己吃不完，逼著我吃了許多，實在是許久沒到城中逛逛吃些別的了，當下和柚晴提起。柚晴本來擔心我，見我臉色好了些，才歡天喜地地和我壹同出府。
　　轉出巷口，正逢鬼差們從城門進到城中。白蔔嚷著餓，走得飛快，瞧見我，有些意外，急忙來問安。她的搭檔溫崇不緊不慢地跟著她過來。
　　白蔔驚喜萬分，擺出壹副長談的姿態。這壹耽擱，好些鬼差都圍了過來，有的早已拐得老遠，還是過來行禮。聽聞我近日身子已大好，白蔔提議壹起到醉生樓聚聚，其他鬼差壹致盛情邀請。
　　我差點順口應了，看到邊上的柚晴臉頰鼓鼓的，及時改口道，不足時辰不能盡興，下回再聚。
　　再三婉拒之後送走他們，柚晴馬上露齒笑道：“晴梧大人想吃甚？我都可以的。”
　　我莞爾道：“麻辣雞塊不是妳最愛吃的麽？醉生樓做得最好，不去可惜。”
　　“這個，晴梧大人還吃著藥膳，要忌葷腥啊！”他心虛地眨眨眼，順手拿起沿路果攤的柚子掂量，“唔，這三元紅心柚脆嫩爽口，汁甘味濃不上火，大人可要多嘗嘗。”
　　我但笑不語，同他壹塊挑。
　　“大人，剛才腰間掛劍的白無常是……”
　　“白蔔，白蘿的妹妹。長得挺像吧？”
　　“果然是壹個娘胎出來的。就她纏著大人的勁頭，真真壹塊牛皮糖。”
　　“她雖活潑，卻不似妳冒冒失失的，也比白蘿穩重些。”
　　“大人老是在我面前誇別人……”他壹雙眼水汪汪的。
　　“唔，她的劍術倒是沒妳的精進。”真想不出別的了。
　　“那是，我資質過人，又是大人手把手教出來嘛。”柚晴悠哉道。
　　還沒到飯館，就抱了幾個大柚子。吃完飯後柚晴拉著我到糕點鋪去，說是上次送我的桂花糕便是照著這壹家的口味做的。順路又買了幾包瓜子果脯，打算拿給盧七幾嘗嘗。
　　不遠處的告示榜前擠著大鬼小鬼，熱火朝天地議論著。柚晴很想去湊湊熱鬧，只是懷裏塞滿物品，在外圍轉了半圈，擠掉了半包瓜子，郁悶地回來了。把他瓜子擠掉的絡腮胡大叔硬是擠了進去，他嗓門很大，自擔了宣告示之職，喊道：“大夥兒甭急！聽我念便是！”
　　大叔聲音甚是洪亮，他念道：“地府掌三界之靈，渡六道之魂。天下魂靈數萬萬計，來者去，去者返，輪回不盡。使者引魂至，判善惡，斷是非，懲惡人，揚善者……”群鬼鬧起來：“說要事！”
　　大叔聲音壹頓，大概是順著告示往下搜尋，好壹會兒，才續道：“地府眾差夙夜匪懈，兀兀窮年，特予人間壹遊以作休憩兼公差，期間不扣薪餉……”
　　“噫！”眾鬼歡呼。
　　“且慢高興！”尖細的聲音從最裏邊傳了出來，“還有後話呢。”
　　大叔清清嗓子，繼續念：“各殿以功績排位，取前十者……”
　　眾鬼頓時炸開鍋。“甚？！這明擺著是欺負我們小差！大人壹月之功頂我們三月辛苦啊！”“我當差兢兢業業兩百年，怎麽比得混了六百六十六年的同僚？”
　　“另，有下列情況者予以特準！”大叔壹聲吼，大夥滿懷期待地豎起耳朵。
　　“殿主特允。”
　　嘈雜更甚，舊殿主退隱，候補殿主還未正式繼任，且抱病在床不見客，明擺著找不著。
　　“未曾遊歷人間。”
　　吵鬧聲稍微小了些。大夥多少都去人間玩過。
　　“未曾告假、誤時、溜號。”
　　大夥徹底安靜了。這年頭誰沒偷過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