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砸車

　　江水拍打在船舷上，浪擊聲隱隱傳來，江風滌蕩在臉上，有些冰紮般的微涼。讓人忽然驚覺時光如梭，壹年就這麽過去，轉眼已是入冬時節了。
　　看著滾滾東逝的江水。我有些詫異勇剛的話。“怎麽，妳想見見他？”勇剛臉上微微泛起點笑意，點頭道：“沒有，我只是想，既然我們無意中來到了C省，見壹見他也不是什麽壞事，我感覺妳說的這位大佬能力很強，應該能幫助我們的。何況妳不是說，他想見我壹面，我有點好奇罷了。”
　　這樣啊！我點點頭，道：“現在警察追得我們這麽緊，如果叫蒙軍幫忙，應該會容易脫身壹點，就是我不太想去麻煩他罷了。”這樣說時，我心中壹嘆，自己原本處心積慮要對付的人，現在反而要去依靠他的話，似乎總有點說不過去的感覺。勇剛見我不太情願的樣子，點點頭，道：“我也就是隨口壹說，妳不要在意！”
　　我無奈地聳聳肩，笑道：“也不是了，只是現在想聯系他也聯系不上了，原來那個手機雖然卡扔了，但畢竟還有號碼存著，後來我從B市的旅店逃跑的時候，想著需要跟妳聯系，又跟人強買了壹個，但妳昨天又給我買了個新的，我可用不了這麽多，所以昨天收拾的時候順手丟在床上，也忘記了拿。算是便宜老板娘啦，咱們住半天收了三天錢不說，還得到兩手機。”
　　是這個嗎？勇剛輕笑著從懷裏掏出壹部手機來，正是施少強當初贈送給我，據說可以自動刪除已撥號碼和短信的那壹部。
　　“妳小子，什麽時候拿的？”我接過這部舊機擺弄著笑道，很多往事壹下閃上心頭，當初認識施少強時的片段壹下閃過腦海，很有些莫名的感慨。
　　勇剛道：“我見妳隨手丟在床頭，想妳也許還有需要，出門時就隨手收拾在包裏了，不管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回來，有些號碼也不能丟的，至少馬列和誌偉他們的號要在吧。”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反正現在也沒事，把號碼倒壹下吧。勇剛嗯了壹聲，笑道：“兄弟倆，有什麽可謝的，這麽矯情幹嗎。”我看著舊機上的號碼，道：“那好吧，等我傷勢好壹點，如果蒙軍還有D市的話，我設法聯系壹下他。”
　　談笑間，船又開出了數個小時，C省的省會D市已經遠遠在望，這是壹座人口近千萬的超大城市，規模宏大，還曾經是舊朝古都，叠經千年戰火而余脈不息，繁華至今。陽光照在D市的大地上，車子如遊龍般從眼前的跨江大橋上依序開過。高樓掩映間是熙來攘往的人群。
　　幾聲汽笛聲響，船已經快到碼頭。勇剛吩咐那開船的年輕人靠岸，自己先上岸幫我采購壹些必用品，畢竟我腹部的傷勢好掩蓋，但頭部的傷勢卻不是這麽容易偽裝的。勇剛的動作很快，不多時已經幫我選購了衣服和帽子回來。他和我的身材比例近乎相同，所以選擇衣服相當容易。這次他選擇的都是很普通的衣著，盡量不引人註目為宜。
　　結束長時間的航程，雙腳踏上實地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D市我和勇剛都未曾來過的。有錢在身，行事方便了許多，找了家私人診所，我重新包紮了下頭部和腹部的傷口，頭上的瘀血已經積成了塊，要不是勇剛專門替我買了帽子，戴著上頭套的感覺壹定非常怪異。
　　“我看我們得找個地方，讓妳靜靜休養幾天！”勇剛看著剛從街邊買的D市地圖道。我點點頭，這次確實元氣大傷，能熬到現在，可以說是運氣非常不錯了。
　　包紮完畢，我們看著地圖，換乘著不同的出租車，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大致了解了壹下D市的主要街道，最後按照當地都市報紙上的出租廣告，在D市新城區西側的壹個居民小區中租了個二樓小套房住下。旅館現在無論如何是不能住的，警察調查，永遠會直接從旅館調查起。這壹切都是由勇剛去出面辦理的，他不但有假身份證，而且看上去很正常。換了我這樣子，非惹人懷疑不可。
　　我們租住的房間並不大，兩室壹廳加壹個小衛生間，也就七十平方左右，但設施還算不錯，供電、供水、電話、網線都齊備，更有簡單家具。完全可以直接入住，這也是我們選擇這的主要目的，另壹個重要原因，則是這附近最近的派出所也離得比較遠。而且周圍路口比較多。萬不得已，逃跑也相對容易壹些。
　　勇剛倒在床上，呼了口大氣，笑道：“幸好只預付了三個月的租金，不然咱們只住上幾天，又虧大了。”我也笑道：“壹周左右總是要呆的，這段時間我就好好的憋著吧，哪也不去，只等傷勢好了再說。”
　　倒在床上，只覺壹陣放松，兩人都是疲憊不堪，不多時已經沈沈睡去。
　　這樣過了幾天，我們都盡量低調行事，除了黃昏時由勇剛去外面買點食品飲水外，基本都是在屋中看電視和雜誌渡過。很久沒有這麽悠閑過了，還真有點不適應的感覺。幸好我的身子底子確實比較好，靜養之下，大約壹周之後，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久呆在D市自然是不妥當的，警察遲早會追蹤到這兒來。有了動身的念頭，我們便開始計劃著離開。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兩人都謹慎了許多。除了機場沒法考慮以外，決定先到D市的各出入口調查壹下情況。
　　我們化了妝，打著繞著D市的各個出入站口四處探查，然而情況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不論是火車站、碼頭還是各大省內公共汽車站，都有許多巡警在走動，看上去倒也沒什麽與眾不同，但對已經有點驚弓之鳥的我們來說，要想現在走確實是不太妥當的。當於決定再等幾天等風平浪靜了再說。
　　回來的時候，兩人都比較郁悶，誰都清楚，警方肯定已經通過某些線索，知道我們來到了D市，否則不會查得這麽嚴。
　　已是黃昏，勇剛看著窗外，微嘆道：“再在D市呆下去，警察遲早會調查到這兒來的，不過看這情況，要想短時間內離開D市不太容易。”
　　我嘆了口氣，終於咬了咬牙，道：“實在不行，看來我真得聯系壹下蒙軍了。”蒙軍混黑這麽多年卻穩如泰山，要想幫人逃跑，自然有他自己的壹套獨特辦法。這對於勢單力薄的我們來說，是不能比擬的。
　　勇剛搖頭道：“算了，妳怎麽知道他會不會出賣我們！還是謹慎壹點的比較好。”我笑道：“那倒不會，他這人我還是比較了解的，像妳我這種小人物，還論不到他來出賣，何況他還欠我的人情，否則那天就不會打電話給我說要幫助我們了。”
　　勇剛猶疑了壹下，道：“如果妳有把握，不妨試壹下，反正他還在不在D市我們都不知道的。”我深吸了口氣，終於撥響了蒙軍的號碼。心中只覺得荒唐之極，自己竟然真有求蒙軍的壹天。
　　蒙軍的電話是通的，但卻壹直沒人接聽，響了近半鐘，我無奈地壹笑，暗想他不接也好，否則要我主動求他，感覺很奇怪似的。勇剛見我掛掉電話，問道：“怎麽，沒人接？”我無奈地點點頭。勇剛哦了壹聲，臉上倒似有點失望似的。
　　我朝床上壹躺，抓過被子蓋著，笑道：“靠自己吧，實在不行，我們還是想辦法坐船走，到海邊換海輪北上。”勇剛低頭不語，似在思索什麽。
　　過了幾分鐘，我丟在床頭的電話忽然想了，勇剛竟然很急切地拿起來壹看，奇道：“麥克？”
　　我接過電話，壹看號碼，果然是麥克打過來的。
　　“請問剛才是誰打電話給蒙總？”我低聲回道：“是麥克嗎？”麥克和我非常熟，壹下就聽出了我的聲音，奇道：“文俊？”我嗯了壹聲，問道：“蒙總在嗎？”麥克點頭道：“在的，不過他今天連續有兩場重要應酬，似乎有點醉了，所以沒接妳電話，叫我回下電話看看如果不是重要事就拒絕！”
　　我哦了壹聲，道：“如果蒙總有事，那就算了，我明天再聯系他！”麥克道：“妳現在在哪？”我道：“我現在在D市。”麥克笑道：“這麽巧，我們今天剛好到，對了，蒙總明天下午可能就要離開這，妳如果有急事最好就今天說，不然就很難聯系上他了。”說著麥克壓低聲音道：“我們都聽說妳的事了，放心，妳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蒙總絕對會幫妳的！我現在就去告訴他。”
　　我心中壹陣暖意，麥克和我是打出來的那種惺惺相惜，有著壹種很特殊的友情。關於這點，我壹直無法否認。
　　聲音再次從電話中傳出來時，已經是蒙軍的聲音。壹種很欣慰的口氣。“很好，我就想妳會找我！”
　　我輕嘆口氣，道：“蒙總，我知道妳現在有應酬，我會不會打擾妳！”
　　蒙軍壹笑，道：“怎麽會，自家兄弟，怎麽說得上打擾二字，我們現在在東皇私人會所，妳現在過來吧，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叫麥克來接妳！有什麽事我們再詳談好了。”
　　我道：“不用，我們會自己來的！”蒙軍應道：“嗯，註意壹點，根據我得到的情報，妳現在已經上了警方的網上重點追逃了，是重點通緝對象，D市也是重點查找的目標城市。”
　　我自然知道警方正在嚴密搜索我，道：“我會小心的。”蒙軍道：“很好，我到時會叫麥克在外面引領妳的！對了，妳上次說的那個兄弟，有空的話，也可以壹起叫來。”說著把詳細地址告訴了我。我記下了地址，道：“沒意外的話，壹個小時後到。”寒暄了幾句後，我掛掉了電話。
　　勇剛從我們的對話中已經猜出了大概的意思，問道：“他怎麽說？”我把蒙軍的意思大致跟他說了壹下。問道：“妳要不要去？”勇剛道：“當然去，妳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不放心妳壹個人出門的，我感覺現在警察想抓妳的心比我還狠得多。何況妳說的蒙軍既然有心見我，相信不會對我們不利。”
　　我點頭同意勇剛的話。準備了壹下，我們在夜色下出了門。
　　蒙軍所說的東皇私人會所看樣子比較秘密，要不是他後來又補充了詳細地址，出租車司機就根本不知道。我們壹切謹慎從事，行到中途就準備換車。正準備叫第二輛車的時候，勇剛似忽然想起什麽，道：“我去那邊的公用電話亭打個電話！”
　　“什麽事，怎麽不用手機打？”我奇道。
　　勇剛道：“我想起有個關系非常不錯的老戰友復員後到了這，聽說混得還不錯，我想去跟他聯系壹下，如果妳說的蒙總不能幫助到我們，我們也好有條退路，不過過了這兩年，我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變，所以用公用電話先打壹下。”說著自個向電話亭快速走去。
　　我隱隱然覺得勇剛那點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這是壹種很奇怪的感覺。勇剛的這個電話打了差不多足有五分鐘。回來後壹臉的沮喪，罵道：“媽的，這家夥除了壹個盡的勸我去自首，其他什麽也不提。我看還是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如果蒙軍不能幫助到我們，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我就不信區區D市就能困住我們。”
　　我道：“不論如何，先去找下他看看情形再說吧！反正我們都走到這步了，如果歹命，也沒什麽好講。認了！”
　　東皇私人會所位於D市市區壹個占地頗廣的人工湖畔，看得出來市政府在這下了很大功夫來建設，四周的綠化程度非常高，在燈光和音樂的映稱下，顯得美輪美奐。周圍都是高檔住宅區，出入的車子都是些名車，壹看就是D市的富人區。
　　我們正準備找附近的保安問道的時候，電話響了。卻是麥克打來的，問我們到了沒有！我們和麥克約好了見面的地點，沿著湖畔慢走著碰頭。
　　燈光下，麥克站在約定的壹個造型很奇怪的雕塑下向我微笑著。兩手相握，我不禁有種隔世為人的感覺，才是幾天沒見，我的壹切，都變了！
　　麥克向勇剛打了個招呼，笑道：“沒猜錯的話，妳就是路勇剛吧！？”
　　不止勇剛，就連我都為之大吃壹驚，我似乎都沒和蒙軍提過路勇剛的名字，麥克又怎麽會知道呢？
　　麥克微笑著道：“壹夜之間，只憑壹把刀就挑掉臺灣泗水幫在滇經營幾年的整個基地，這件事早傳遍全江湖了。這麽高手的人，我們要還不知道，可真別混了。”
　　勇剛皺了皺眉，輕道：“看樣子我名聲真很臭了！”
　　麥克笑著搖了搖頭，道：“泗水幫名聲才臭吧，這幾年他們上升勢頭太猛，不講原則，搶了很多幫派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們入骨，妳也許不知道，妳現在已經算是江湖上的壹流紅人了，只不過如果不是我們調查了壹下妳的底，還真不知道妳和文俊是兄弟的！”
　　我心中壹下明白了，為什麽蒙軍會對勇剛很感興趣的樣子，顯然對求才若渴的他來說，勇剛絕對是值得招納之人。以他的實力來說，調查壹下勇剛的過去自然是輕而易已的事。
　　勇剛被麥克壹誇，倒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壹笑，道：“文俊和我提過妳，說妳很能打，是舊金山唐人街的格鬥王。”
　　麥克扮了個鬼臉，嘆息道：“我和文俊也就是伯仲之間，如果文俊說得沒錯，妳穩贏他的話，那我肯定不是妳的對手！”勇剛笑道：“哪有這麽誇張，什麽時候切磋下好了。”麥克笑笑，道：“OK，壹言為定，不過妳要讓幾招才行！”
　　三人說笑間，已經走到了蒙軍所在的東皇私人會所。這是壹幢三層樓的歐式建築，門口泊著四五張豪華轎車。麥克道：“今天來的人比較多，裏面停不下了，我們也來晚了，只好放在外面。”說著走上去前按響了門鈴。對著門前的電視監控揮了揮手。
　　門開了，裏面是個大的院子，中間有個泳池，旁邊是個車庫。泳池的周圍草坪上擺放著些酒水，許多達官貴婦模樣的人正在各自悠閑地聊著，顯然正在開壹個露天派對。麥克道：“這兒是D市首富張成亮的私人會所，能來這的人，都是D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笑道：“我就說呢！要是蒙總的，怎麽才這麽點保鏢。”麥克道：“張成亮是實業家，不像我們老板有這麽多仇家的。用不著防這麽緊。不過這次出來，蒙總也才帶著我壹人的。”
　　我驚道：“不怕肖萬全下黑手？”麥克道：“這是蒙總的意思，他說這次出來純是做生意，對方都是正宗商人，我們要是帶得人太多了恐怕不妥。所以我們線路壹直很隱蔽。相信肖萬全沒這麽能天的能耐。何況經過上次的事，警方盯得很緊，相信他也暫時不敢有什麽動作。”
　　壹眼向人群望去，只見燈光下，蒙軍正手拿壹杯酒，坐在幾張圍成壹團的休閑椅中，和幾個人閑聊著，見麥克領著我來，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們稍等。他在談生意，我們自然不能打攪。由麥克叫人幫我們在旁邊找了個空位坐下。
　　有侍應送上酒水來，我和勇剛都是對視壹笑，心想這種時候，居然還有機會來這種高檔地方喝酒。
　　傷勢未愈，我也不敢造次喝酒，只要了杯冰水慢慢啜飲著。
　　過了片刻，蒙軍站了起來，和那幾個旁邊的商人分別握手，示意要先走壹步。然後向我和勇剛揮了揮手，意思是馬上過來招呼我們。
　　勇剛笑道：“妳老板看樣子確實是做大事的人，很有氣度。換了別的人，有重要約會在，那會在乎妳我這種小角色。”
　　我點點頭，對勇剛的這壹判斷表示贊同，確實在我認識蒙軍這麽久以來，從來沒見過他有傲慢待人的時候，不論對生意夥伴，達官貴人，又或者手下兄弟，甚至家中仆傭，都是非常彬彬有禮。
　　正當蒙軍微笑著向我們走來時，忽然聽見院子外傳來砰的壹聲玻璃碎裂聲，然後是汽車防盜警鳴聲不斷地響起。
　　院中的人都是驚了壹下，齊齊向大門口望去。
　　這裏是張成亮的地盤，聽見警報，他的幾個保鏢自然已經率先沖了出去看個究竟。砰！又是壹聲，這次我們聽得明白，顯然是外面的車被人砸了。麥克臉上壹色，亦站起來，惡道：“媽的，什麽人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砸我們的車。”我和勇剛都壹下站起來，道：“要不要我陪妳去。”麥克道：“不用，我去處理吧，妳在這看著蒙總！”
　　蒙軍緩步走了過來，臉色壹點沒變，對著我們道：“妳們坐，有他去處理，沒事的！”我趕緊向蒙軍介紹了勇剛，蒙軍很感興趣的樣子，壹臉微笑地上下打量了壹下勇剛，贊道：“聽說妳和文俊是師兄弟，到底誰是兄？誰是弟呀？”只壹句話，就壹下拉緊了我們的距離。
　　勇剛向他點頭問好，輕笑道：“歲數是我大幾天，不過文俊始終不承認我是兄，我也沒轍。”
　　蒙軍微微壹笑，道：“誰是兄誰是弟不重要，是兄弟就好，兄弟兄弟，是連在壹起的！”說著壹指認領座位，道：“我們坐下說。”我們點點頭，正要跟著坐下，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壹個男人的叫囂聲。
　　隱隱聽到這男人在罵道：“老子看不順眼！砸了就砸了，怎麽著！看不慣呀，看不慣老子連妳壹塊砸！”
　　罵聲壹起，在院中的這些商人貴婦都嚇了壹跳。這時壹個原本和蒙軍坐在壹起喝酒的壹個胖中年人走到場中，對大家道：“是有幾個小流氓喝醉了鬧事，打擾了各位的雅興。不好意思，妳們繼續，我馬上就叫通知警察來處理！”
　　這話壹出，我和勇剛都是臉色壹變。蒙軍壹下站起來，對那胖中年人道：“張董，不要急，這事交給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