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兒媳婦上門

　　劉子光順著漆黑的江岸往前走，風吹過慢坡的蒿草，如同波浪起伏，半遮半掩的月亮時不時露出頭來，照的江面上波光粼粼，走了壹段距離，他漸漸平息了怒火，身後也亮起了兩道光柱，是貝小帥來了。
　　聽說老大有事，貝小帥立刻喊了二十多個人，又打電話讓物業保安部那邊派人，至誠壹期保安部宿舍裏隨時都有二三十個小夥子在待命，聽到招呼之後拿了家夥就出來，四五十口子打了出租車浩浩蕩蕩開到十六鋪碼頭，卻沒什麽架可打了。
　　“回家，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劉子光大手壹揮，鉆進了汽車，對副駕位子上的貝小帥說：“有什麽關系能聯系到交通局稽查隊那邊的人？”
　　貝小帥想想說：“這壹塊我還真不大熟，回頭讓玄子想想辦法，他開汽修廠的，路子比我野。”
　　劉子光又問：“孟知秋這個人妳認識不？”
　　“孟黑子，混十六鋪碼頭的，東北人，犯了事南下的，怎麽了，是不是這小子堵咱的船？”
　　“沒事了，我已經擺平了，我想知道的是，孟黑子跟誰幹？”
　　“好像不跟誰吧，他自己手底下有壹幫東北人，都挺能打的，在這壹片混的不錯，有時候也接點其他活，要個帳打個人啥的。”
　　“行了，我知道了。”劉子光點點頭，先給玄子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刻安排幾輛卡車到十六鋪碼頭拉沙子，給那幾個急等著要貨的工地送去，然後開始閉門養神，腦子裏迅速轉動著，盤算著明天的行動。
　　回到市區，劉子光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在外面吃飯了，然後帶著兄弟們去地地道道吃羊肉串，這個燒烤攤子現在基本上成為劉子光麾下人馬的集散地和大食堂了，每天晚上賓朋滿座，全是熟人，幾乎每撥客人吃完都會發生結賬的糾紛，都是來捧劉哥的場的朋友，特地點了壹大堆的菜，吃完了哪能不給錢，偏偏貝小帥又是個講義氣窮大方的主兒，每次都說免單，搞得朋友們很不好意思。
　　今晚又是壹場大聚會，幾十個兄弟坐在壹起喝酒吃肉，順帶著在別的攤子上點壹些熟菜手搟面啥的，連帶著他們的生意都跟著旺，人都有從眾的心理，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喜歡去，地地道道的生意火的不得了，每天人滿為患，壹桌難求，光空啤酒瓶子都能堆成山，進賬更是與日俱增。
　　“小貝，幹得不錯，沒看出來妳還是個經營的好手呢，來，哥哥和妳走壹個。”劉子光舉起啤酒杯，和貝小帥碰了壹下。
　　“我就是瞎混，壹不小心就玩大了，嘿嘿。”貝小帥撓著頭笑了，舉起杯子壹飲而盡，然後拿袖子抹抹嘴，說：“其實我還有個最大的理想。”
　　“什麽理想，說來聽聽。”劉子光饒有興趣的問道。
　　“開個大網吧，樓上樓下，單間雅座，幾百臺機器，賣飲料盒飯方便面還有各種遊戲點卡，絕對賺錢謔謔的！順帶著還能把附近幾個中學的學生全給收了！”
　　談起自己的理想，貝小帥眉飛色舞，劉子光卻壹拍他的腦袋：“瞧妳這點出息！要收也得收大學的學生！”
　　正說著呢，壹個穿著油膩工作服的漢子走了過來，大嗓門招呼道：“喝酒也不喊我，真不講究！”
　　貝小帥跳起來嚷道：“我擦，妳真不厚道，半小時前就給妳打電話了，現在才來，罰酒！”
　　原來是玄子來了，劉子光拍拍身邊的夥計，讓他騰個空出來，又讓毛孩上了壹套招呼，玄子坐下後，豪爽的舉起酒杯說：“我來晚了，先幹壹個。”
　　幹了壹大杯啤酒，玄子才說：“卡車安排好了，壹個朋友的車隊，本來是拉煤炭的，光幹白天，我壹個電話他就帶車過去了。”
　　劉子光說：“不錯，這朋友挺仗義的，得空喊來壹起喝個酒，以後沒活了，讓他跟咱幹，價錢好商量。”
　　玄子嘿嘿壹笑：“沒說的，都是自己弟兄，對了劉哥，我廠裏來輛車，廣東那邊上岸的黑車，香港牌子的，奔馳S350，質量崗崗的！劉哥要不要弄壹輛玩玩，我給妳進價。”
　　劉子光說：“那個事先放壹放，今天車隊出點事，讓交通稽查的人給扣了，妳有沒有能說上話的人？”
　　玄子想了想說：“交警這邊我比較熟，交通路政這邊還真不認識啥人，不過拐彎抹角能搭上關系，扣車的叫什麽名字？”
　　“叫謝龍，是稽查分隊長。”
　　玄子馬上拿起電話，給他交警隊的朋友打電話，交警經常和路政壹起聯合執法，互相比較熟絡，打了幾個電話之後便搞清楚了對方的底細。
　　“是主管城南開發區這壹塊的稽查分隊長，手裏有點權，黑著呢，我剛把他的手機號碼要來了，要不咱們自己先聯系壹下，看看他什麽意思。”玄子說。
　　“沒用，號碼我有，狗日的壹直關機。”劉子光說。
　　“我打壹個試試。”玄子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果然又是轉到秘書臺。
　　“我知道了，這鳥人八成是在哪個澡堂子泡著呢，怕老婆查崗，轉到秘書臺去了。這樣吧，劉哥妳把這個事交給我辦了，明天絕對給妳辦好。”
　　“那好，這個事就交給妳了，咱們走壹個。”劉子光舉起啤酒杯和玄子碰了壹下，兩人壹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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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壹大早，玄子就去了交通稽查隊，九點左右給劉子光打來電話，說謝隊長不大好說話，六萬罰款壹個字兒都不能少，塞了壹個信封過去，當時就改口了，說可以商量壹下，但是渣土汙染路面是事實，按照相關法規，每個車次要罰兩百塊，拉十趟就是兩千塊，十三輛車壹天拉十趟就是兩萬六，這是最低標準，不能少於這個數了。
　　劉子光壹狠心，說：“交！然後晚上安排點節目，壹定要砸倒他，以絕後患。”
　　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劉子光回到家後換了衣服，又接到玄子的電話：“劉哥，安排好了，晚上在金碧輝煌，吃喝洗浴壹條龍，這姓謝的，真黑！凈挑最貴的地方，劉哥妳過來吧。”
　　劉子光說好，放下電話就準備出門，卻被老媽壹把拉住：“幹什麽去！”
　　“媽，我有事。”
　　“妳忘了，今晚請小方過來吃飯，天大的事也不能出去。”
　　劉子光拍拍腦袋，忙暈了，把這事忘了，謝隊長和方霏想比，當然無足輕重，他給玄子發了個信息說自己不去了，讓玄子好好招待謝隊長，吃好玩好別怕花錢。
　　家裏煎炒烹炸，老爸老媽壹起下廚，弄了十幾道菜，盤子裏還有洗好的水果，家裏也是打掃的幹幹凈凈，壹塵不染，老八仙桌上鋪了整潔的臺布，茶杯茶壺擦得鋥亮，連墻角旮旯的蜘蛛網都掃掉了。
　　鄰居們端著飯碗過來看熱鬧，老劉家今天大掃除，搞得喜氣洋洋的，不知道有什麽好事。
　　“嗯，今天兒媳婦正式上門。”老媽自豪的說。
　　老爸低頭洗菜，也是眉開眼笑。
　　劉子光感慨異常，多少年了，沒見過父母這樣開心的笑容了，其實兒子有多大出息，賺多少錢，對他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只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平平淡淡，就是福啊。
　　“哇塞，做了這麽多的菜啊！”壹聲驚呼，方霏已經站在了門口，她倒是沒料到劉子光家會搞得如此隆重，所以只穿了平時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雙肩背包馬尾巴，依然是清純壹派的打扮。
　　“嘖嘖，老劉家的兒子今年都三十了，咋找了個高中生當媳婦呢。”鄰居們小聲議論著。
　　“小方來了，趕緊屋裏坐，小光，倒茶。”老媽趕緊招呼。
　　“我來幫著做菜吧。”方霏倒是壹點也不客氣，把背包壹放下，穿上圍裙就進了廚房，非要搶著炒菜，老媽爭不過來，只好放手，站在門口壹臉的笑，對鄰居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家小光的女朋友，市立醫院的護士，正式工呢。”
　　鄰居們就都誇贊：“哎呀大姐，妳真是命好啊，攤上這麽好的兒媳婦，啥時候辦酒啊。”
　　方霏在裏面聽見了，也是壹臉的喜滋滋。
　　菜做好了，擺滿了整整壹張八仙桌，老爸老媽和劉子光、方霏入了座，大家都有些尷尬，畢竟是第壹次坐在壹張桌子上吃飯。
　　“小方，妳吃，吃菜。”老媽客氣的說。
　　“嗯”方霏不動筷子，看了看劉子光。
　　劉子光舉起酒杯：“今天方霏上門做客，咱們共同舉杯吧，預祝生活更加美好。”
　　大家共同舉起了杯子，碰到了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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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壹家人坐在八仙桌旁，老媽從櫃子最深處拿出壹個人造革的包，從裏面又拿出個布包，打開來是壹副翡翠手鐲，成色不算很好，但是溫潤柔和，也不是商店裏那種凡品。
　　“小方啊，這是我們家的傳家寶，當初還是小光他奶奶傳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送給妳了。”老媽鄭重其事的將手鐲捧到了方霏面前。
　　“哎呀，我不能……”方霏剛要擺手，忽然劉子光對她使了個眼色，聰明的方霏這才反應過來，嘻嘻笑著接過了翡翠手鐲：“謝謝阿姨。”
　　“這孩子……”老媽開心的笑了，老爸在壹旁也欣慰地點點頭。
　　“小方啊，啥時候咱們雙方父母見壹見吧。”老爸說道。
　　“嗯，我爸爸最近去美國訪問了，媽媽在省城工作，難得回來，我看情況安排吧，盡快。”方霏說。
　　“嗯，這孩子就是懂事。”老爸老媽會心的對視壹眼，笑了。
　　又坐了壹會，方霏起身告辭，老爸老爸壹起送到巷口頭，然後讓劉子光送方霏回家。
　　上了劉子光的本田雅閣，汽車行駛在霓虹閃爍的大道上，往日裏活潑開朗的方霏卻忽然沈默了，靜靜地望著外面的街景，劉子光壹邊開車壹邊轉頭道：“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這麽快就被妳騙到手，不大甘心啊，妳連那三個字都沒說過呢。”方霏說。
　　“哪三個字？”劉子光問。
　　“壞蛋，妳壞死了，裝傻！”方霏撲上來將劉子光壹頓暴打，當然只是象征性的，要不然車非翻了不可。
　　很快來到方霏家樓下，劉子光下意識的問了壹句：“妳爸不在家？”
　　方霏的臉騰地壹下紅了，捏著衣角說：“要不要上來坐坐？”
　　“好啊。”劉子光剛要關車門上樓，忽然手機響了，是玄子打來的。
　　接了，那邊傳來玄子急促的聲音：“劉哥，出事了，小貝把謝隊長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