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秣馬厲兵

　　長久以來，衛子芊壹直以冷面職場女白領的面目示人，其實在堅強的外殼下，她有壹顆脆弱的心，母親去世後，衛子芊跟隨李紈來到北京，更是將全部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就是為了避免壹個人的時候孤獨傷懷。
　　今天晚飯吃的並不開心，雖然席間衛子芊和楊少楠談笑風生，其實很難過，李紈的父母還知道為女兒介紹對象，可是自己的媽媽卻已經不在人世了，自己還要在這遙遠的首都孤單的忙碌，正當她心情低落到極點的時候，劉子光，那個心中壹直牽掛的人終於出現了。
　　黑暗的辦公室裏，衛子芊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感情，撲過去緊緊抱住劉子光哽咽起來，劉子光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說：“子芊，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衛子芊發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從劉子光懷裏出來，說：“到我辦公室談吧。”領著他來到自己的獨立辦公室，打開燈，拉張椅子，又拿起咖啡壺說：“我給妳泡壹杯咖啡。”
　　“子芊，別忙，我來是找妳有事的。”劉子光雙目炯炯，註視著衛子芊說道。
　　“什麽事？”
　　“至誠最近接了很多西非的建築訂單，並且有壹批建築工人要遠赴非洲勞務輸出，有這回事吧？”
　　“對，我最近壹直在跟這件事。”
　　“我想托妳幫我采購壹批物資，安排壹些人員去非洲，以工人的名義。”
　　衛子芊啞然失笑：“大概妳忘了，至誠海外的總經理是妳啊，雖然妳壹天都沒履行過職責。”
　　劉子光擺擺手：“我當然記得，所以我才來找妳，也算是安排工作吧。”
　　衛子芊拿出記事本：“好吧，妳需要什麽物資？”
　　“防彈芳綸頭盔五百頂，廠家選南昌長城，這個以安全帽的名義采購和報關；然後是五百套綠色防刮布工作服，配卡其色的純棉內衣褲壹千套，隨便在浙江的服裝企業選壹家經常做外貿單的就可以；腰帶五百套，最好是尼龍質地，快速搭扣，有H型背帶的，靴子五百雙，要大碼，帆布腰牛皮面，靴底花紋要叢林式的，鞋廠知道怎麽做；襪子壹千雙，深色純棉，壹般紡織品市場上買的就行。”
　　衛子芊筆走龍蛇，刷刷將劉子光說的這些都記了下來，皺眉問道：“要這麽多勞保用品做什麽？”
　　劉子光嘿嘿壹笑：“差點忘了，還有五百頂帽子，長檐棒球帽就行，要綠色，這些物資以建築工人勞保用品的名義報關，運輸到西薩達摩亞交給我就行，費用我會轉賬給妳。”
　　“還有呢？”
　　“野營帳篷，高分子水壺，望遠鏡、指南針、便攜式GPS，睡袋，折疊式工兵鍬、手電筒，紅外夜視儀、防毒面具。”
　　衛子芊停筆道：“就是說，妳要除了武器之外的足夠五百人使用的被服野營裝備。”
　　劉子光說：“對，具體的物資清單我還沒整理出來，妳知道，我身邊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衛子芊沈吟壹下道：“我覺得戶外野營的話還要加上壓縮餅幹、凈水藥片、高熱量罐頭、自熱食品、急救包、對講機、電子表、墨鏡、手套、橡膠雨衣這些東西。”
　　“妳補充的很好，簡直可以給我當後勤參謀了，咱們再合計合計，還需要進口什麽東西。”
　　辦公室的燈壹直亮著，衛子芊泡了壹壺又壹壺的咖啡，劉子光壹根接壹根的抽煙，煙灰缸裏積滿了煙蒂，兩人列了長長的清單，從履帶式挖掘機到越野車配件，從軍裝頭盔到襪子內衣，全都包含在內，他們還上網查找了生產廠家，在線下了訂單，壹直忙到東方欲曉，才稍微告壹段落。
　　“走，出去吃點早飯。”衛子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襯衣袖子下露出纖細的胳膊，瘦的觸目驚心。
　　兩人下樓找了壹個早點攤子，要了兩份煎餅果子，小老板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穿壹身舊軍裝，圍著圍裙，幹凈利索，手上還戴著醫用薄膜手套，普通話裏帶著壹股江北味道。
　　“夥計，妳江北人？”劉子光隨口問道。
　　小夥子壹笑，露出滿口白牙：“我山東X縣的，離江北八十裏地。”
　　劉子光說：“哦，那咱們是老鄉啊，生意怎麽樣？”
　　“還行，壹個月能有兩三千進項，後面就能回家蓋屋娶媳婦了。”小夥子笑呵呵的說。
　　“不錯，以前當兵的？”劉子光看著小夥子的舊軍裝問道。
　　“十二軍的。”小夥子壹邊攤著煎餅壹邊打量著劉子光：“大哥也當過兵？”
　　“呵呵，我轉業前在總裝。”劉子光這句話倒是不摻假，永昌公司就是隸屬總裝備部的。
　　“是首長啊，給妳加個雞蛋，我送的。”小夥子豪爽的說道，劉子光要多給他錢，說啥也不願意要。
　　拿著煎餅，劉子光和衛子芊並肩向寫字樓走去，邊走邊談：“這些物資總量不算多，最多十幾個貨櫃就裝下了，但是統壹從至誠報關的話，我怕會有人起疑心，畢竟除了武器，簡直就是壹個營的裝備。”
　　衛子芊說：“不礙事，這些我都會處理，西薩達摩亞的中資公司很多，每月光是方便面和四川辣醬這種物資都要論集裝箱的發，幾百頂安全帽，幾百套工作服和靴子，實在不算什麽，打亂了分開報關就行。”
　　兩人來到樓下，衣冠楚楚的白領們已經陸續前來上班了。
　　“李總也快來了，妳不見見她？”衛子芊問道。
　　“不了，替我向她問好，我還有事，先走了。”劉子光伸手握住衛子芊柔若無骨的小手晃了晃，轉身離去。
　　衛子芊看他背影消失在街道轉角，才走進了寫字樓。
　　……
　　劉子光沿著來時的路向前走去，忽然壹個小販提著籃子飛也似的從面前跑過，前面圍著壹堆人，壹輛藍色卡車停在路邊，十幾個穿制服的城管正七手八腳的往車上擡著三輪車和爐子。
　　剛才那個攤煎餅的小夥子，站在路邊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怒目圓睜牙關緊咬，藏在背後的手中捏著壹把雪亮的匕首！
　　劉子光立刻駐足旁觀起來。
　　城管們沒有註意到憤怒的小夥子，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屑搭理這樣壹個底層的北漂壹族，把繳獲的東西擡上車走了。
　　小夥子幾次三番想沖上去，劉子光註意到他握刀的手在顫抖，胳膊上青筋隆起，但是終於還是沒有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等城管們離開後，他悄悄走到了街角，面對著墻壁，雙肩不停地聳動著。
　　“男兒有淚不輕彈。”小夥子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扭過頭來發現是剛才買早點的客人，他拿袖子擦擦眼淚，擠出壹個笑容：“沒事大哥，讓妳看笑話了。”
　　“我有份工作，不知道妳有興趣麽？”劉子光問道。
　　小夥子眼睛壹亮：“幹，我幹。”
　　“妳連什麽工作都沒問，就願意幹？”
　　“我……大哥也當過兵，不會坑我，再說大哥也不像為非作歹的人。”
　　劉子光笑了：“妳挺機靈的，做事也不沖動，我在國外有個工地，缺保安，每月兩千塊，妳覺得能幹的話，就填個表。”
　　小夥子問：“行，我幹，在哪裏填表？”
　　劉子光壹指衛子芊所在的大樓：“那邊，至誠集團海外部，妳找壹個叫衛子芊的大姐，就是剛才和我壹起買煎餅的那個，她會幫妳辦手續。”
　　“謝謝大哥！”小夥子給劉子光鞠了壹躬，就要往那邊跑，卻被劉子光叫住。
　　“妳身上可能沒錢了吧，這是五百塊，妳先拿著。”劉子光掏出幾張鈔票遞過去。
　　“大哥……”小夥子眼圈發紅。
　　“對了，妳叫什麽名字？”
　　“報告！我叫王遠文！前十二集團軍179摩步旅偵察連副班長！”小夥子挺起胸膛說道。
　　“我沒看錯人，臨汾旅的兵，國之利器啊。”劉子光在王遠文胸膛上錘了兩下，贊許的目光看著他“以後跟著我好好幹！”
　　“是！”
　　……
　　數小時後，劉子光來到首都國際機場，走貴賓通道通關，登上了胡清凇的私人噴氣機，西非政局不穩，雖然高層智囊團壹再保證不會出問題，胡清凇還是擔心自己的投資打了水漂，劉子光和貝小帥正好搭乘他的飛機壹同前往。
　　聖胡安國際機場原來只有壹條八十年代鋪設的跑道，早已年久失修，不能起降大型噴氣式客機，中國工程隊來了之後第壹件事就是翻修跑道，先整理出壹條能用的備用跑道，然後修建國際標準的機場跑道，中國人的效率就是高，現在新跑道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了。
　　從飛機上看下去，機場上停著好些飛機，候機樓搭著腳手架，也在翻修之中，停車場上有很多汽車，高規格的瀝青跑道在陽光下顯得無比整潔，從聖胡安機場來看，西薩達摩亞已經隱隱有了些非洲發達國家的影子。
　　塔臺控制中心的指揮人員以壹口標準的美式英語指揮飛機降落，緩緩停穩之後，大家下了飛機，看到不遠處有壹架運輸機正在卸貨，穿紅色搬運工作服的黑人從飛機上搬下許多大箱子，箱子上印著意大利文，還有大批用熱縮塑料包裹著的法國礦泉水和德國啤酒。
　　眾人走向海關，因為他們是國王的貴賓，所以可以免檢通過，海關工作人員穿著整潔的白制服，微笑著為他們服務，但那些從中國來的普通旅客就沒那麽幸運了，海關人員打開他們的箱子亂翻壹氣，不斷刁難，不過有些機靈的旅客遞上壹盒清涼油或者五元十元的人民幣，海關人員也就喜笑顏開的放行了。
　　“我靠，公然索賄，就沒人管他們麽？”貝小帥怒道。
　　“想壹夜成為發達國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胡清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