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截

　　浦河。
　　石城連通外界的壹道主要河道，每日過往船只難以計數。
　　待到周甲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齊聚此地，壹個個表情激動，帶有些許迫切。
　　“這才圍剿盜匪，各家勢力都拿出厚賞。”
　　陳鶯在壹旁小聲解釋：
　　“只要出手，就有賞錢，對不少人來說是件美差。”
　　周甲默默點頭。
　　顯然。
　　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他們要對付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在他們看來，所謂的江洋大盜就是強些的盜匪。
　　他們可是經常剿匪，又有什麽可怕的？
　　更何況還是幾方勢力聯合出手，更有軍方坐鎮，萬無壹失。
　　周甲的視線掠過眾人，軍方壹行數十人映入眼簾。
　　不同於各家勢力，赤霄軍的隊伍幾無聲音傳來，人人身披盔甲，好似壹個個雕塑立在原地，壹動不動，寂靜中透著股肅殺。
　　軍方的人員成分也有不同。
　　除了大林王朝的武者，還有來自費穆世界的人族，少許鮫人、帝利人，乃至幾個翼人。
　　其中，竟還有幾位星族人。
　　此番軍方帶隊的首領也非大林武者，而是壹位靈人女子，隨身兵器是較為少見的弓箭。
　　女子身段高挑，著軟甲，黑發如瀑，雙眼有神，背上的長弓造型奇特，顯然是件黑鐵玄兵。
　　相貌到是平平無奇，唯有眉宇間蘊含的戾氣讓人印象極深。
　　雪莉！
　　紀公子身邊三位黑鐵中期強者之壹。
　　沒人見過此女出手，但通常而言，軍方的強者自殺伐中成長出來，遠比尋常黑鐵更強。
　　“陳小姐！”
　　“周長老！”
　　正中沈吟間，兩人聯袂而至，遙遙拱手。
　　壹人留有寸頭，壹臉精悍，名叫劉章；壹位身著衙門都頭服飾，滿臉諂媚笑意，彼此打著招呼。
　　“兩位來了。”
　　韓都頭笑道：
　　“有周長老坐鎮，此次定然萬無壹失，希望那夥匪人正好走這條路，我們也可壹舉解決！”
　　“說起來。”
　　他看向陳鶯，道：
　　“劉章兄弟現今可是攀上高枝了，我早就說過他肯定有出人頭地的壹天，果不其然。”
　　“陳小姐能看中他，是他的福氣。”
　　劉章咧嘴輕笑。
　　他自從認識了鐵元武館的羅秀英，運氣似乎就變得好了起來，占地盤，拜入天虎幫。
　　更成了陳長老之女陳鶯的心腹。
　　不過他更加沒有想到，幫裏的周長老竟然是羅館主的長輩，若非幫著做過事還真不清楚。
　　“嗯。”
　　周甲淡然點頭：
　　“接下來可有安排？”
　　“還沒。”韓都頭面色壹苦：
　　“都在等那位雪莉姑娘下令。”
　　“對了！”
　　想起壹事，他隨口問道：
　　“韓長老在石亭街可是有壹個住處？”
　　“不錯。”周甲點頭：
　　“怎麽了？”
　　“沒事。”韓都頭道：
　　“紀公子身邊有壹位名叫元香的女子，她讓人統計壹下那邊的住戶，似乎是再找什麽人。”
　　“不是什麽大事。”
　　“嗯？”
　　周甲眉頭皺起。
　　那位元香他也見過，相貌、氣質、身段都極其出眾，前不久因為蘇家的舉薦被紀公子收入房中，並沒有出奇的來歷。
　　不過細細想來，他也沒有什麽地方與對方扯上關系，當下搖了搖頭，不再深究。
　　“妳！”
　　這時，軍方壹人大步行來，伸手壹指韓都頭：
　　“將軍有令，封鎖河道！”
　　“啊！”韓都頭面色壹變，道：
　　“兄臺有所不知，這處河道是石城主流之壹，城中百姓每日的吃喝有很大部分都靠它。”
　　“封鎖河道，怕是……”
　　“怎麽？”他話音未落，對面已是伸手按住腰間刀柄：
　　“妳有意見？”
　　“……”
　　韓都頭身軀壹僵，當即訕訕點頭：
　　“沒有，沒有，小的這就去安排，勞煩將軍稍等。”
　　“快點！”來人冷哼：
　　“若是誤了事，定斬不饒！”
　　……
　　……
　　……
　　叢林中。
　　幾道人影正自瘋狂逃竄，他們面露驚恐，神色慌亂，似乎後面有著極其恐怖的存在。
　　“妳們逃不掉的！”
　　陰柔、舒緩的聲音飄來，伴隨著壹道犀利劍氣，壹道狂奔人影的面頰上突然多出壹道裂縫。
　　裂縫自眉心朝下延伸，把身體均勻的壹分為二。
　　極致的速度，讓兩個半截身體未能察覺不對，繼續朝前狂奔了數丈，才壹頭栽倒在地。
　　“啊！”
　　有人怒吼，折身朝那不知名的存在沖去。
　　剩下的人則四散分開，妄圖依靠人多分散對方的追殺，逃出生天。
　　“嘻嘻……”
　　笑聲好似鬼魅，不辯男女。
　　空氣中陡然劃出壹道無形劍氣，在地面上斬出壹道長達十余丈的深深劍痕。
　　同壹條線上的兩個人，被劍氣劃過，護身寶甲、鍛體硬功，在其面前竟是不堪壹擊。
　　瞬間，
　　齊齊喪命！
　　“唰！”
　　鬼魅般的身影來回閃爍，妄圖逃走的幾人也接連被其追上，他們拼死的反抗毫無用處，慘遭屠殺。
　　“噗！”
　　最後壹人被劍氣貫穿心口，踉蹌倒地，雙眼死死盯著浮現在面前那不男不女的身影：
　　“樓主，不會放過妳的！”
　　“我倒希望如此。”人影輕嘆，隨手壹劃，劍氣掠過最後壹人的咽喉，無奈搖頭道：
　　“但可惜的是，妳們的樓主是個膽小鬼，殺了血藤樓那麽多人，他竟然壹直沒有露面？”
　　“繼續下去……”
　　“血藤樓，怕是將不復存在了！”
　　聲音裊裊未散，人影卻已消失不見。
　　不久後。
　　楊玄的身影出現在附近，檢查了壹下地上的屍體，小心翼翼環視周遭，無聲無息退去。
　　“又來了壹位高手。”
　　“看現場情況，當是黑鐵中期。”
　　“樓主再不出面，暗衛就快被殺絕了，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搖了搖頭，他也無法可想。
　　對手實在太強，樓主出面也未必能夠解決，他只是壹個辦事的，把事情回稟上前即可。
　　……
　　……
　　……
　　“嘩啦啦……”
　　兒臂粗細的鎖鏈，橫跨百米河道，數道鎖鏈被死死釘在地上，也攔住了前行的船只。
　　沒多久。
　　諸多船只就已徹底堵死河道。
　　壹艘艘貨船、漁船，各種驚慌失措的人群，被盡數趕到壹旁。
　　“韓都頭。”
　　有人苦著臉拱手：
　　“小人送的東西是蘇府要的時令水果、鮮魚、冰晶，這些東西可不能久放，需盡快送到庫裏才行。”
　　“是啊！”
　　附和聲連連響起：
　　“我們的東西也是，主家等著急用，過了今天明天就誤了時辰，您看能不能高擡貴手？”
　　“我也是！”
　　“壹樣。”
　　“……”
　　諸多喧嘩聲，吵得韓都頭只想捂住耳朵。
　　“各位！”
　　“各位！”
　　他高舉雙手，無奈大聲道：
　　“這是將軍下的命令，我只是下面辦事的，妳們跟我說也沒用，我勸諸位老老實實候著。”
　　“興許過段時間，就放行了。”
　　“那需要多久？”
　　“我們已經等了兩個時辰，等的天都快黑了！”
　　“是啊，是啊！”
　　“要不然，找那邊人問問？”
　　場中壹靜。
　　眾人面面相覷，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畏懼。
　　軍方的人不好打交道，這點人所共知，而衙門的韓都頭，卻是壹幹商人船販的熟識。
　　“我去！”
　　壹人緊咬牙關，當是被逼的急了，拖著兩個同行有急事的船家，朝著軍方所在走去。
　　片刻後。
　　“噗！”
　　幾具屍體擺在眾人面前，驚恐未定的表情定格在臉上。
　　“還有誰有意見？”
　　身著軟甲的雪莉腳踏地上的鮮血，壹步步朝著人群行來，帶有磁性的嘶啞之音響起：
　　“站出來！”
　　眾人瑟瑟發抖，無壹人敢吭聲。
　　“哼！”
　　雪莉冷眼掃過，不屑輕哼：
　　“老老實實呆著，等可以放行的時候自然會放行，我若是再聽到有人嘰嘰喳喳的亂叫喚……”
　　“轟！”
　　她單腳壹跺，方圓十余丈的地面好似地龍翻身，無數人被掀翻在地，包括壹旁的韓都頭。
　　恐怖的勁力，在地面下來回激蕩。
　　“都給我滾！”
　　周甲雙眼壹縮，暗自估量了壹下。
　　他就算全力以赴乃至激發暴力，怕也做不到這等程度。
　　單純論源力深厚成都。
　　對方堪比破了六關神煌訣，不亞雷霸天。
　　“將軍！”
　　“來了！”
　　……
　　軍方聯手各大勢力，封鎖了石城周遭所有水路，不曾想渾天匪竟真的選了這壹條路。
　　也許是障眼法。
　　但不能不防。
　　壹聲令下，各方勢力齊聚河道兩側，隱於樹林之下、礁石之後，屏住呼吸看向遠出水道。
　　各種攻勢蓄勢待發。
　　幾位黑鐵，也被單獨叫到壹起。
　　“目標叫蒙南，是個鮫人，極有可能是位黑鐵後期的強者，修行法門是傳自帝利族的白象秘咒。”
　　罕見的。
　　雪莉說起此次的目標，也讓除此聽聞此事的幾人面色壹變，眼中更是隱隱浮現懼意。
　　黑鐵後期！
　　偌大石城也沒幾人，幾個月前還死了壹位半。
　　這等存在，竟然是他們的目標！
　　至於所謂的白象秘咒，就算周甲經常翻閱藏書苑，也是首次聽聞，但能讓軍方嚴陣以待，定然極其不凡。
　　“等下先以普通人消磨他的源力，待到差不多的時候妳們再出手，我會在後方掩護。”
　　雪莉面色不變：
　　“放心，堪比黑鐵後期的兇獸我不知殺了多少，這次也不會有什麽不同，而且還有高手正自趕來。”
　　“只要拖延壹定的時間……”
　　話音壹頓，她面色壹沈：
　　“他來了！”
　　周甲也在同壹時間側首，看向水域。
　　河道水面除了微風吹拂的漣漪，沒有絲毫異樣，但某種奇特的震蕩，卻已傳入耳膜。
　　雪莉，應該也是察覺到這點。
　　“嘩……”
　　“轟！”
　　平靜的水面，陡起轟鳴。
　　壹個尖尖的船角從水下沖出，直接撞翻了幾艘貨船，硬生生擠進諸多船只之中沖向鐵索。
　　冒出來的船只形貌怪異，像是壹個兩頭帶尖的錐梭，其上更是覆蓋著密密麻麻魚鱗狀東西。
　　它不知如何攪動水流，速度快的驚人，貨船與之壹觸，當即被其撕裂，化作碎木殘骸。
　　“我的船！”
　　“我的貨！”
　　悲吼聲自船家口中傳來，撕心裂肺。
　　“鱉鱗梭！”
　　雪莉雙眼壹縮，猛然彎弓搭箭，遙隔裏許瞄準怪船。
　　她手中的弓足有壹人高，弓弦拉動，嘣嘣作響，就連周遭空氣似乎也因此變的扭曲起來。
　　箭矢更是驚人。
　　兒臂粗細的漆黑長箭，只是看上壹眼，都讓人遍體生寒。
　　“崩！”
　　弓弦震顫，空氣急速扭動。
　　與此同時。
　　壹道烏光掠過裏許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入怪船，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之響起。
　　壹箭，
　　破船！
　　那怪船通體以堅硬的精鋼鍛造而成，硬度怕是超過了周甲印象中的坦克，卻被壹箭貫穿。
　　而爆炸，更是覆蓋半截船體，刺目的火焰瘋狂燃燒。
　　這壹箭之威，已然超出黑鐵中期的極限。
　　“上！”
　　雪莉面色發白，顯然這壹箭也讓她元氣大傷，揮了揮手，自有軍方悍卒催促著動手。
　　“殺！”
　　“殺啊！”
　　衙門、蘇家、天虎幫的人首當其沖，腳踏水面上的船只，朝著那燃燒著的怪船撲去。
　　各種暗器、箭矢，先壹步籠罩。
　　“唰！”
　　“唰唰！”
　　水面上，陡起諸多水箭，射向來襲眾人。
　　那水箭純以水流匯聚而成，威力卻不亞於真正的箭矢，甚至能輕易貫穿厚重的鐵甲。
　　“啊！”
　　霎時間，慘叫連連。
　　“小心！”
　　“有鮫人！”
　　人群大吼，也察覺到藏在水裏的鮫人，攻勢不由壹緩，有些人更是面露畏懼下意識後退。
　　“後退者，殺！”
　　雪莉淡淡揮手。
　　霎時間，滾滾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