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將來

　　樓近辰說完之後，便不欲在太和殿中久留。
　　主意已經出了，並且還獻了兩條有利王室和乾國的政策，至於要怎麽操作，樓近辰便不管了。
　　他相信自己說的方法，應該能夠得到接受，因為這是符合所有修士的利益，之前只是因為大家因國師府和冬之神教而形成壹種角力的氣氛，沒有人願意退步。
　　現在由樓近辰說出來，那麽事情便可以向前發展了，至於這過程之中大家怎麽去鬥，那就又是後話了。
　　畢竟如果想要去北邊設神寺，恐怕會有不小的困難，而冬之神教想去南邊建廟，雖然從陛下這裏有了允許，但是估計也會有不少明裏暗裏的阻礙。
　　代表著王室官家的州縣修建學堂的制度若是能夠建成，那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選拔人才，這都是好的制度，但是呢，壹切都要在多年之後才能夠生效。
　　至於多年之後，這世界是否又有了壹重變化，那就不知道了。
　　他開始在山外的道場之中流連，各種大宴，各種聚會，有他在的地方壹定是人滿為患。
　　樓近辰挾劍與藤蔞，飲酒，賞歌舞，美人剝水果送入嘴，依偎在懷，人群之中的苗青青看著這壹幕，銀牙輕咬，惱怒著回自己的洞府不再出來。
　　京城，果然是大繁華之地。
　　有人想請樓近辰講壹講劍道。
　　樓近辰當然不可能誰想聽就給講，於是大家壹商量，將自家秘籍合於壹處，交於樓近辰，只為樓近辰能夠講壹講法。
　　有了交易，樓近辰便也沒有再拒絕，各家的法術秘籍也是很好的，於是他又壹邊收獲秘籍，壹邊給人講法。
　　當然，能夠做這種決定和交易的人，永遠是少數。
　　不知不覺之中，竟是過去了大半個月，他得到消息，太學解封了，同時國師與大祭司再壹次的出現了。
　　至於他們之前究竟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
　　於是樓近辰再壹次的回到太學之中。
　　他再壹次的見到了山長，只是山長看上去更加的蒼老了。
　　他見到樓近辰的第壹句話就是：“我要死了。”
　　樓近辰原本壹心想問問他，國師與大祭司是否是在亡者世界之中大戰了壹場，結果被他這麽壹句話給堵得不好開口了。
　　對方活了快三百年，別人子孫都要有很多代了，在樓近辰記憶裏的那個世界，壹個王朝的興衰都也不過三百年左右。
　　他絕對稱得上是長壽了，然而對於壹位追求長生的人來說，得壽三百依然還要死亡，那也是壹件讓人失望和痛苦的事。
　　“妳不必為我感到難過，對於閻羅道中的人來說，死亡並不是結束，也是另壹個開始。”山長龐稷說道。
　　“您也要效仿前兩任山長了嗎？”樓近辰問道。
　　“兩位山長都失敗了，我豈能再如此？天地枷鎖將有機會打開，可我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但我亦是想到了壹個儀式，交由我的弟子去做。”
　　“妳的弟子？”樓近辰疑惑的問道。
　　“難道老夫便不能有弟子？”山長說道。
　　“當然不是，只是從未曾見過山長的弟子。”樓近辰說道。
　　“自是因為他在外替老夫尋找安眠之地。”山長龐稷說道。
　　“哦。”樓近辰並沒有去問他的弟子是誰，更沒有去問他的安眠之地在哪裏。
　　說起來，他與山長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麽交情，大概只是投緣罷了，未在壹起經歷過生死，又非由他教導長大的，沒有恩德牽絆，談何信任呢。
　　“那山長離開之後，這裏將會是誰來當山長？”樓近辰問道。
　　“不如妳來當如何？”山長龐稷說道。
　　“我如何能當這個山長？”樓近辰笑著說道，他確實沒有想過，壹來是自己不可能當得了這個山長，二來是他也不喜歡日復壹日的在這裏當壹個教學的人。
　　偶爾與人換法倒沒什麽，但是天天教學，卻並非是他所想要的。
　　“妳之前確實當不了，但是現在嘛，還是有機會當壹當的，只要妳願意效忠王室，妳的名望足夠了，實力也足夠，只差壹點忠誠了。”山長龐稷說道。
　　“我忠於我自己的內心，亦誠於本性，但忠誠他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了。”樓近辰說道。
　　“哈哈，和妳說話確實很有意思。”山長龐稷笑完之後，整個人便平靜了下來，說道：“妳的計策確實很好，能夠得到大家的贊同，但有壹個關鍵是國師和大祭司不在，若是他們在的話，妳恐怕連說這些話的機會都沒有。”
　　“哦，這是為什麽？”樓近辰問道。
　　“沒有什麽，國師與大祭司，不可能接受別人對自己的安排。”山長龐稷的話讓樓近辰陷入了沈思。
　　山長是與國師很熟悉的，他都這樣說，那壹定差得不遠。
　　“妳接下來打算去哪裏？”山長突然開口問樓近辰。
　　“回泅水城吧。”樓近辰說道。
　　“以老夫之見，妳應該自己選壹座山，立壹座觀，而不應該回那裏。”山長說道。
　　“這是為何？”樓近辰問道。
　　“以妳的本事，將來若是得罪了大修士，妳可以壹走了之，那麽泅水城的那些人，他們可能走得了？妳若有大敵，便不是他們所能夠承受得起的。”
　　山長說完，樓近辰想了想，覺得也有些道理，又想自己現在的腳程，無論去哪裏都快了許多。
　　所謂朝遊北海，暮蒼梧，是壹種瀟灑，雖然他現在還做不到，但是爬雲之下，順風而飛也不要花什麽氣力，就像是會遊泳的人仰躺於水上壹樣順水而飄，是很輕松的事。
　　到時要去火靈觀，也是壹件容易的事。
　　“要不了多久，乾國各處便會建立神寺，妳何不選壹處山清水秀之地，建壹座神寺，即是壹處安身落腳之地，亦可為道場修行，將來或許可以做為開宗立派的基業，亦有官家的身份。”山長繼續說道。
　　樓近辰倒是沒有想這些，但想著自己也確實需要壹處安身之地，火靈觀雖好，卻也狹小，沒什麽景致。
　　這話說得樓近辰有些心動了，他向往那種流浪般的生活，但若能有壹種可以隨時歸來的安身之處，亦是不錯，同時，他還想要煉幾件寶物。
　　這就需要好好的琢磨，其中自己這柄劍更是需要好好地祭煉壹番，成為真正的寶劍，那天在以肺金劍氣融入劍中後，在他看來，這最多還只是壹個劍柄而已，自己還需要進壹步的祭煉，而祭煉的方式，將使得這劍與自己的煉氣法更為相合。
　　還有自己的修行，也需要花時間好好的整理壹番。
　　而且，天下若真是將變，自己這個時候，還是留在這乾國觀摩體悟才是最好的。
　　於是樓近辰繼續在太學之中教學，只是來聽他課的人，卻壹下子多到講堂都坐不下，他只能夠是不斷的換大壹些的講堂。
　　關於樓近辰入第四境，壹劍殺死牽魂老祖的事傳開了。
　　而樓近辰自己則是講課之余，開始去看祭煉法器的書籍，以及那些封印禁錮類的知識。
　　這兩樣是為將來自己離開後祭煉法器，以及建立神寺封印‘秘靈’做準備。
　　祭煉法器的書尤其多，並沒有壹些統壹的方式，比如樓近辰自己手上那壹面詭眼鏡，就只見過壹本書中有壹句話帶過。
　　“斬出自身妄念餵食詭物，或可祭煉成大詭。”
　　除此之外，他的收獲還是很多的，看到了很多種祭煉法器的方式，給了他許多的啟發，心中封神西遊裏那許許多多的法寶，隨著各種各樣的煉器方法觀摩而壹壹閃現。
　　他覺得，得空之時，無論如何都得煉上幾件。
　　薛寶兒最近大出了壹陣風頭，因為她是跟著樓近辰最早修行的人，很多人都來向她請教，並且願意跟著她練習劍術。
　　但是薛寶兒卻壹點也不開心，她寧願樓近辰的講堂只有自己壹個人，但是這些人壹擁而來，讓她有壹種心愛之物被搶走的感覺。
　　最近的壹次課，她都沒有進得了講堂。
　　不知為何，她徘徊到了樓近辰的屋前，樓近辰的門沒有關，此時的他正伏案書寫著什麽。
　　當薛寶兒出現在他的門前過了壹下時，他已經知道了，第二次時，伸手招她進來。
　　薛寶兒遲疑了壹下，便進來了，進入壹個年輕講郞的住處，對於她這樣的黃花大閨女來說，被人知道的話，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想著自己是樓近辰的弟子，現在還沒有天黑，又是開著的門，所以她便踩著小碎步，心砰砰跳的走了進來。
　　“把門關上。”樓近辰頭也沒有擡的說道。
　　薛寶兒整個人都僵硬了，孤男寡女共處壹室，那可不是好聽話。
　　但是她看著樓近辰毫不在意的樣子，便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江湖兒女，豈能夠在乎這些，於是她將門輕輕的關上。
　　“妳修的是烏蟒入夢法，觀想的壹條烏蟒對不對？”樓近辰頭也未擡的問道。
　　薛寶兒站在門口，不是很敢靠近的回答道：“是的。”
　　“羽化道，以觀想為主，修的是以妄想之物映照於肉身，使得肉身不斷的改變，最後肉身蛻變，蛻去凡胎，如蛹化蝶壹般，是化不可能為可能，是為羽化，我認為，觀想異象，進境雖快，但從長遠來看，並不是壹個好的選擇，易使自身迷失，我建議妳換壹門觀想法。”
　　樓近辰依然在那裏快速的書寫著什麽，沒有擡頭，但是說的話卻像是早就深思熟慮了壹樣。
　　“我，我只會這個。”薛寶兒說道。
　　“我最近偶有所得，寫壹本羽化觀想法的修行綱要，寫完之後送妳。”樓近辰轉過頭來，看著薛寶兒站在那裏遠，眉毛不由壹挑的問道：“怎麽，怕我？”
　　“不，不是。”薛寶兒連忙說道。
　　“嗯，幫我燒壺茶。”樓近辰再壹次的伏案書寫起來。
　　薛寶兒看著旁邊的壹個小火爐，上面有壹個已經燒開了水的茶壺，連忙去幫樓近辰泡茶。
　　當她為樓近辰泡上壹杯茶時，樓近辰突然擡頭打量著她。
　　薛寶兒低頭，神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樓近辰嚴肅說道：“妳看著我的眼睛。”
　　薛寶兒壹楞，下意識看著樓近辰的雙眼，樓近辰的雙眼之中仿佛有漩渦。
　　她覺得自己像是壹條落入了漩渦裏的蛇，無論怎麽掙紮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