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壹鍋端

　　進入宴會廳，不少人過來祝賀，馬運來連連寒暄，下面人送的禮物禮金，堆在門口的桌子上，小山壹樣。
　　楊國強過來，笑著說道：“馬叔，祝妳生日快樂。”
　　“好！好！”馬運來問道：“國強，管委會那邊實習的怎麽樣？適應嗎？”
　　楊國強說道：“還行，挺好，妳們找的人妥帖，人事上跟我說了，畢業證拿到手就能轉正。”
　　楊富貴這時過來，用力抱了下馬運來。
　　“咱們老兄弟壹路走過來不容易！”楊富貴頗為感慨：“運來，希望咱們能攜手再走四十年！”
　　馬運來笑：“楊哥，壹定能！咱們要讓海龍酒店開遍太東！”
　　來這裏的不止是海龍酒店旗下的人，還有不少生意往來的，壹句句恭維聽進耳朵裏，馬運來仿佛達到了人生巔峰。
　　馬運來臉上的笑止不住，忽然想到壹句古話：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不對，拿到呂氏麻辣燙的秘方，好像還能進壹步擴大生意。
　　就等石頭壹刀回落，斬掉那顆狗頭。
　　楊富貴父子和馬運來壹起進入小包間。
　　這裏都是些不方便見外的客人，都是乘坐專門的電梯上來的。
　　“哎呀，韓老弟。”馬運來看到壹身便衣的韓濤：“妳能來，蓬蓽生輝！”
　　韓濤笑著說道：“壹年就這壹次，不來討妳杯酒喝，說不過去。”
　　馬運來笑：“今晚不醉不歸。”
　　壹群人入座，楊富貴問道：“韓老弟，最近沒啥大行動？”
　　“沒有。”韓濤說道：“放心就行，有行動也瞞不過咱上頭那位。”
　　……
　　海龍大廈正門對面的小飯館裏，倆菜壹個湯上來，宋娜拿起勺子幫呂冬盛湯，呂冬有點熱，脫掉外套掛在椅子上，襯衫往下多解開壹個紐扣，露出脖子上掛著的紅繩。
　　湯碗放在呂冬面前，宋娜瞄壹眼，故意問道：“妳戴的啥？”
　　呂冬從衣領裏面掏出來：“妳給的石頭平安扣，壹直戴著。”
　　宋娜轉頭輕聲咳嗽，也脫掉外套掛在椅子後面，雞心領的寬松款運動長衫，遮蓋不住脖子上金黃色的細鏈子。
　　呂冬也看到了，隨手壹指：“妳壹直戴著？”
　　宋娜拿手摸了摸：“挺好的，為啥不帶？”她突然轉向窗戶那邊：“呂冬，妳快看，好多車，都沖大樓去了！”
　　呂冬也轉頭看向外面，就見南北兩邊，突然來了大車小車壹大串，從各個方向圍住了海龍大廈。
　　站前街不算多寬，對面又燈火通明，隱約能看到門口的人第壹時間被控制起來。
　　然後，更多人進入了大廈。
　　宋娜第壹次親眼目睹這麽大陣勢：“開始了。”
　　呂冬輕輕點頭：“開始了。”
　　倆人壹時間都沒有吃飯和說話的興致，緊緊盯著路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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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龍大廈頂層，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考慮到包間裏的韓濤等人，馬運來轉移到大廳裏，接受眾人敬酒。
　　馬運來沒結婚，楊國強這個小輩，拿個酒瓶跟在旁邊負責滿酒。
　　“誰？做啥的？”
　　突然門口有人大喝，卻沒有回答聲，接著聽到壹聲慘叫。
　　宴會廳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呼啦啦進來壹大群人，人群迅速散開，還有人帶隊沖向包間。
　　“警察！例行檢查！”帶隊的人大喝：“別動！別動！”
　　馬運來心裏咯噔壹聲，趕緊往那邊看，帶隊的人認識，刑警隊的張隊！
　　看帶人沖向包間的那個，他也認識——呂春！
　　然後，其他人他壹個都不認識，全是生面孔。
　　下意識就覺得不好。
　　包間的門從裏面主動打開，楊富貴出來，笑著說道：“各位，是不是誤會……”
　　呂春沒說話，只是讓人進包間，先控制場面。
　　包間裏面，韓濤看見進來的同行，那總是能占據公正制高點的心，莫名就慌了，因為來的人他壹個都不認識！
　　青照的同事們，不說大部分認識，起碼看了眼熟。
　　但這些全是生面孔。
　　現場迅速被控制住，張隊接到下方的通知，下面抓了現形。
　　他沖呂春微微點頭。
　　呂春停在楊富貴面前，向他出示各種手續，倒也頗為客氣：“楊總，麻煩妳了。”
　　張隊朝著馬運來走去，楊國強忽然明白了什麽，低聲問道：“馬叔，妳是不是招惹呂冬了？”
　　“沒有。”馬運來底氣不足。
　　楊國強說道：“妳糊塗！”
　　馬運來說道：“我還不是為咱們生意著想？我沒動他，繞了幾個彎，找人給他下套子，他不可能知道是我做的！”
　　楊國強快被氣暈了：“咱就不能好好幹買賣！”
　　馬運來心說，好好幹買賣能掙幾個錢？
　　但他沒法再想太多。
　　張隊快步過來，按程序出示手續，讓人將馬運來和楊國強分頭帶走。
　　馬運來還心存僥幸，並沒有太過慌張。
　　楊國強頹然低頭，為什麽就不能聽他壹句呢？那呂冬是好惹的？
　　他去管委會前，還專門叮囑馬叔，別跟呂冬起沖突！
　　就沒人聽！十幾年的做事習慣，就不能改改？
　　石頭搞不明白具體是啥狀況，這馬哥的壽宴，咋就突然變成喪宴？
　　剛馬哥還神采飛揚，這咋就跟小雞壹樣被人逮了？
　　難道……
　　突然，有個身材高大的警察來到他面前，出示壹份文函：“石守義，外號石頭，是不是妳？”
　　“不是我！”石頭矢口否認：“不是我。”
　　警察對比相片看壹眼，吩咐左右：“帶走！”
　　石頭高喊：“妳們憑啥抓我！我沒打人，沒放火！”
　　後背壹陣劇痛，他瞬間老實了。
　　海龍大廈猶如開業慶典時壹般熱鬧，外圍迅速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看著壹個個人從大廈裏面帶出來，壓上車輛被帶走，議論紛紛。
　　人太多了，仿佛海龍大廈被壹鍋端了壹樣。
　　呂冬坐在窗邊，仍然壹句話不說，楊富貴提前幾年完蛋，青照也要大變樣了。
　　但他不後悔，更不內疚，說小了這是拿掉自個頭上懸著的壹把刀，說大了也稱得上打掉社會毒瘤。
　　這兩天他又去做過壹次筆錄，了解到壹點邊緣情況，光查實的動遷戶被設套變成濫賭鬼的，就有七八個。
　　暫時沒查證的還有很多。
　　呂冬所不了解的，就更多了。
　　很多都是歷史遺留問題。
　　楊富貴能有今天，後面自然有張關系網，呂冬沒法說，也不能說。
　　很多事真的是做得說不得。
　　呂冬非常清楚，張局和呂春清晰明確他的定位，壹個受害者和舉報人！
　　其余的事情，就跟呂冬無關了。
　　至於楊富貴和馬運來知不知道是他舉報的，無所謂。
　　不知道最好。
　　做好事呂冬樂意，卻不想面對後續的更多糾纏。
　　宋娜轉回頭來，暫時沒別的心思，問當前的事：“會不會走壹圈出來？”
　　她算是半在學校，半出來創業了，很多事隱約也能看明白些。
　　呂冬指了指天上：“咱青照的大領導剛調過來不久，我聽到的消息，據說動怒了，聯系上級，要求異地關押，異地審問。”
　　之所以動怒，應該還有方燕采訪的事，但這兩項都屬於主動出擊，有功無過。
　　宋娜也松了口氣：“頭頂上的刀終於沒了。”
　　呂冬帶著歉意說道：“黑蛋，叫妳陪著壹起擔心了。”
　　宋娜卻說道：“沒啥，咱壹起投資的買賣，當然要壹起承擔。”她看眼外面：“希望這樣的事越來越少。”
　　呂冬點頭附和：“希望如此。”
　　誰都想這個社會變得更加美好。
　　倆人不再看外面，專心吃飯聊天，說著些近期的趣事，時不時就笑起來。
　　壹直到八點半多，海龍大廈前才安靜下來，呂冬結過賬，騎車載著宋娜往回走，來到城關村壹個路口，恰好看到七嬸騎個木蘭摩托拐過來。
　　呂冬停下車，主動打招呼：“七嬸。”
　　七嬸停車，看眼呂冬和後座上的宋娜，說道：“冬子，小宋，這麽晚還出來逛？物資交流會不是結束了嗎？”
　　宋娜大大方方的喊人：“嬸子。”她笑著說道：“冬子今晚請客，帶我來縣城吃好吃的。”
　　“哦！”七嬸若有所悟，說道：“原來這樣。”
　　呂冬看眼七嬸過來的方向：“這都快九點了，才下班？”
　　七嬸說道：“店裏忙，買東西的人不斷，咱們食品公司又推出幾樣新品，很受歡迎。”
　　宋娜好奇問道：“食品公司擴張的挺快？”
　　“也不算快。”七嬸說道：“店都在青照。”
　　她看眼時間：“不跟妳們說了，我得早點回去，妳七叔不知道有沒喝醉。小宋，有空來呂家村玩。”
　　宋娜應壹聲：“好來。”
　　七嬸騎上小木蘭往北走了。
　　呂冬加油門往前走：“七嬸壹直風風火火的。”
　　宋娜抓住他腰：“能管得了七叔的人，不簡單，不容易。”
　　呂冬想想，附和：“七嬸確實不容易。”
　　換成壹般人，放在今年之前，早跟七叔過不下去了。
　　倆人回大學城。
　　對很多人來說，這是壹個不眠之夜，更是人生的轉折點。
　　在青照大領導的力挺之下，警方以莫大的決心和最快的速度，打掉了海龍酒店這個毒瘤。
　　但牽扯到的方方面面才剛剛開始。
　　這個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電話找關系，最後發現人根本不在青照。
　　呂冬卻能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