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說幹就幹

　　說幹就幹，盛春成重新註冊了壹個微信號，備註（按摩師，上門服務）。
　　這壹天下午，盛春成休息，他騎著自行車去了西湖邊，去了武林廣場，去了西湖銀泰，去了龍翔橋，什麽地方人多，他就往哪裏鉆，他想著人多的地方，才會有更多的人拿著手機，去搜附近的人，才會有更多的人看到他。
　　他隔半個小時就換壹個地方，為的是增加被更多的人搜到的可能，手機緊張地攥在手裏，都快被他攥瘦，攥出水來，其實攥出的是他手心的汗。
　　但手機壹直都靜悄悄的，沒有反應，盛春成真想抓住邊上的什麽人問問，妳們就不搜附近的人嗎？妳們有沒有看到我？我，按摩師，上門服務的。
　　盛春成站在那裏朝四周看看，周圍的人都行色匆匆，沒有幾個人在看手機，就是有幾個邊走邊盯著手機屏幕的，盛春成從他們身後，伸頭看看，他們的手機屏幕上不是遊戲，就是抖音短視頻，現在的人，怎麽都對附近的人沒有了興趣？
　　到了四點多鐘的時候，跑了壹個下午快累趴了，盛春成正坐在杭城大廈門口的臺階上，他的手機終於有動靜，有人申請加他，盛春成心裏壹陣狂喜，趕緊同意。
　　壹上來，對方直接就問：“多少錢壹次？”
　　“兩百。”這可是他的第壹個客戶，盛春成不想失去他，打出兩百之後，心抖了壹下，趕緊加上壹句：“今天開業酬賓，可以打六折。”
　　“發個自拍過來看看，不要美圖。”對方說。
　　“什麽自拍？”盛春成糊塗了，問。
　　“當然是小妹的自拍，要是個醜八怪，別說六折，白送也不要。”對方說。
　　盛春成恍然大悟，知道對方誤會了，趕緊說：“我們是正規的按摩服務。”
　　對方壹秒不停，馬上就把他拉黑了，拉黑之後，盛春成感覺對方肯定還罵了他壹句。
　　盛春成呆呆地看著重歸寂靜的手機屏幕，嘆了口氣。
　　騎著自行車，盛春成滿臉沮喪地回家，丁畫眉也回來了，看到盛春成滿臉的晦氣，她就知道盛春成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丁畫眉問：
　　“怎麽，壹個聯系妳的人都沒有？”
　　盛春成苦笑：“有是有，不過人家要的，不是我這種按摩。”
　　丁畫眉點點頭，明白了。
　　兩個人隔著壹張小飯桌，面對著面坐在那裏，連晚飯都沒有心情做，盛春成和丁畫眉說，妳試著搜搜我，是不是這新註冊的微信號有問題，別人搜附近的人，都搜不到。
　　丁畫眉拿出自己的手機，低頭擺弄了壹下，然後把手機舉起來給盛春成看，盛春成看到，自己的微信號就在上面。
　　盛春成苦笑了壹下。
　　“錯了！”丁畫眉突然拍了壹下桌子，大聲叫道。
　　“什麽錯了？”盛春成盯著丁畫眉。
　　“妳想錯了啊。”丁畫眉吃吃地笑著。
　　盛春成以為丁畫眉還在想著下午加他的那個人，這個還會有錯，人家要的，當然不是他這種按摩。
　　“莫名其妙。”盛春成嘀咕著。
　　“來來，大哥，妳聽我給妳分析分析。”丁畫眉又拍了壹下桌子，盛春成看著她。
　　丁畫眉說：“妳看啊，妳這個什麽按摩師，上門服務，妳想，現在的人多小心，外賣小哥敲門，都要先從貓眼裏看壹看，或者先開壹點門縫，這請人上門按摩，得有多大的膽量？”
　　“特別是，比如像我們女的，按摩的時候，還穿那麽少，請個人到家裏來，媽呀，那不是引狼入室嗎，除非他或者她，真的是色膽包天，叫雞或者叫鴨，才敢幹這種事，所以，妳能吸引那種人，很正常啊，壹般人才不會加妳，妳說，我說的對不對？”
　　盛春成想了壹下，覺得丁畫眉這話還是有道理的，他點了點頭。
　　“那妳說怎麽辦？我在後面再加壹句，我保證我是好人？”盛春成問。
　　“那也要有人信妳啊。”丁畫眉大笑，“要麽妳在額頭，貼上‘好人’兩個字，我給妳拍張照片，妳做微信頭像。”
　　“滾！”盛春成罵了壹句。
　　“我要是滾了，妳就該後悔死了。”丁畫眉沒有生氣，而是得意地說。
　　盛春成聽出她話裏有話，趕緊說：“怎麽，妳有辦法了？”
　　“我有……哎呀，今天我這肩膀好酸。”丁畫眉叫道。
　　盛春成站起來，走到丁畫眉身後，替她按起了肩膀，按了壹陣後，問：
　　“舒服嗎？”
　　“舒服，到底是專業的。”丁畫眉點頭說，“繼續，繼續，不要停。”
　　“我不停，但是妳可以說了嗎？”盛春成問。
　　“當然，好人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盛春成問。
　　丁畫眉點點頭：“妳？算是吧，不過要認識妳才會相信，怎麽讓不認識妳的人也會信妳是個好人，妳說？”
　　盛春成在她的後腦勺拍了壹下：“我要是知道，還用問妳。”
　　丁畫眉咯咯地笑著：“好吧，那我換壹個方式打開問題，我問妳，妳聽說過有盲人當小偷當強盜的？妳聽說過有什麽良家婦女，是被盲人強奸的？”
　　盛春成心裏壹凜，叫道：“妳是說，我去當個，當個……”
　　“盲人按摩師！”丁畫眉說，“妳是不是馬上就人畜無害，是個好人，馬上就可以讓人放下戒心了？請個盲人到家裏，誰會害怕啊。”
　　“太好了！”盛春成禁不住叫了起來，他覺得還真是這樣，如果自己是個盲人按摩師，別人就可以放心了。
　　盛春成當場就想改他微信的備註，被丁畫眉制止了，丁畫眉說，不是改個名這麽簡單的，從現在開始，妳必須怎麽看都像是壹個盲人，只有妳怎麽看都像盲人了，妳才可以去當盲人按摩師，不然，穿幫了，還要我去給妳收屍。
　　“來來，妳先走給我看看，讓我看看像不像盲人。”丁畫眉和盛春成說。
　　盛春成退開去，真的在房間裏走起來，他腦子裏竭力地回想著，店裏的盲人師傅們是怎麽走路的，他模仿著他們。
　　丁畫眉認真地看著，她每天都能看到隔壁的盲人進進出出，她對他們也夠了解，可以評判。
　　“去，妳去給我倒杯水。”丁畫眉和盛春成說。
　　盛春成回想著，店裏的那些師傅，平時是怎麽走過去給自己倒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