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1章 旱族

　　伊凜在搖天賦時，便感覺到這次投胎不太正經。
　　因為裏面有壹個【妖族太子】的天賦。
　　重生為……妖？
　　我成了妖？
　　伊凜在輪回通道中，哭笑不得。
　　壹股刺鼻的血腥味，填滿伊凜的口鼻。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壹根銳利的像是尖刺般的“武器”紮了壹下。
　　這壹下，甚至紮破了他吹彈可破的嬰兒皮膚，紮出了血。
　　這是什麽開局？
　　壹開局就被刺殺？
　　伊凜正納悶時，用力睜開那被血水糊住的臉。
　　他驟然發現，戳了他腦門壹下的，並不是什麽銳利的武器。
　　而是指甲！
　　修長的指甲如刀似劍，隔著幾層肚皮，嘎吱嘎吱劃開後，壹雙白皙如玉，卻漠涼如冰的小手，小心翼翼將仍是小寶寶的伊凜捧出。
　　至此，伊凜終於見到了自己這壹世的“娘”。
　　伊凜低頭，用余光看見了驚駭的壹幕。
　　她的娘指甲形同厲鬼，正是這鋒利的指甲，劃開了她的肚皮，用正經的“剖腹產”，讓伊凜“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伊凜正驚訝時，
　　女人用冰涼的額頭輕輕貼在嬰兒的額頭上。
　　美婦與寶寶額頭相抵，額頭上傳來的冰涼溫度，讓伊凜瞬間安靜下來。
　　“妖就妖吧！說不定妖都喜歡剖腹產！”
　　伊凜連忙豎起了壹根食指。
　　美婦見狀，撲哧壹笑，她那猩紅的眸子裏藏著淚水，笑道：
　　“好的，娘知道了，妳可真的是小機靈鬼喲，如妳所願，這就是妳的名字了哦。”
　　“妳是我的兒，我的……太壹！”
　　……
　　這是壹個深居於北俱蘆洲的妖族部落。
　　傳說，
　　北俱蘆洲裏沒有人。
　　渺無人煙。
　　這並不是謊言，更不是謠傳。
　　只因能夠在冰天雪地中生存的人，都不是人。
　　它們全是妖。
　　北俱蘆洲東部。
　　有壹深不見底的峽谷。
　　妖族稱：血妖谷。
　　北俱蘆洲中，大大小小的妖族，以原始的“部落”形式，聚集於北俱蘆洲各個角落。
　　其中，最大的三個部落，分別為“旱”、“嗜”、“鼓”。
　　除這三個最為強大的部落之外，整個北俱蘆洲，還有壹百二十三個部落，零星四布。
　　……
　　伊凜剛出生的第壹天，就被安排了兩位奶娘。
　　壹位是渺渺，壹位是菊兒。
　　二位奶娘明顯是沒有奶的，她們頭壹天，便把新鮮的“果子”往伊凜嘴裏塞。
　　伊凜壹開始是拒絕的，直到他吃了第壹口。
　　“好甜啊！”
　　真香！
　　吃飽喝足後。
　　他事後從渺渺的口中，得知了這甜甜的果子根本就不是水果。
　　而是蛋。
　　壹種叫做“人面雪蛛”的妖怪，從它們屁股後面拉出來蛋。
　　當晚伊凜就把隔夜蛋全吐了出來。
　　自此，
　　伊凜明白了兩件事。
　　第壹，這裏的食物，他或許需要很長的時間去適應。
　　第二，他的娘……是淑妃！
　　不是哪個淑妃，就是當年在大乾王朝皇宮裏，和他鬥智鬥勇，直接把他“外來者”身份壹口點破的那個淑妃！
　　他雖然當時就已經知道，這個古怪的女人，在俗世中通過類似於“借屍還魂”的方式活了五千年，甚至為了治好“不孕癥”陷入魔怔，折騰了十代王朝。
　　可伊凜卻沒想到，那麽多人的肚皮不投胎，偏偏投胎到了淑妃的肚子裏。
　　真的是風水輪流轉啊！
　　幸虧當時他沒有壹時氣急，詛咒淑妃生兒子沒屁眼。
　　以後這種話也不能亂說了。
　　說不定這輩子碰到的那個女人，在下輩子就能搖身壹變，成為他的母親。
　　隨著伊凜長大，他漸漸知道了自己投胎的是什麽地方。
　　北俱蘆洲。
　　壹個叫做“旱”的部落。
　　而淑妃的真名，叫做“魃”。
　　“魃魃魃的不好聽，”可有壹天，小太壹整天喊“魃娘魃娘”的讓她聽不下去了，她用致命的指甲戳著小太壹的脖子，威脅道：“日後，妳可喚我‘花娘’，這是娘親最喜歡的壹個名字。”
　　“娘吖~我爹呢？”
　　某天，伊凜奶聲奶氣、帶著五分賣萌、五分撒嬌的口吻，問道。
　　既然是妖，自然是註重血統，伊凜趁著自己開口說話已經顯得不違和時，他從旁敲擊，想要打聽自己的父輩血脈是誰。
　　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是“淑妃”孩子這種離譜的設定。
　　伊凜記得，在五個天賦中，有壹個天賦是【妖族太子】。
　　他擁有上古妖獸的血脈。
　　這聽起來可牛逼壞了。
　　但讓伊凜納悶的是，當伊凜問出這個問題時，花娘笑得很開心：“妳沒有爹。”
　　“渺渺說，人類都有爹，有娘。”
　　“妳不是人，妳是妖，註定要君臨天下的大妖。所以，妳沒爹。記住，只有沒爹的大妖，以後才能君臨天下。”
　　“……”
　　……
　　妖族裏的生活十分枯燥。
　　最起碼，吃得很枯燥。
　　在“旱族”部落的地盤上，兩側大裂谷崖壁上，密密麻麻長了壹種雪白的蔓藤。
　　蔓藤從石壁上垂下，壹直長到谷底。
　　這種蔓藤，叫“雪靈根”，內含豐富的汁液與養分，生長周期快，是部落全族壹百多頭妖怪的主要口糧。
　　說是這麽說。
　　但伊凜啃著雪靈根，口感和啃樹皮沒啥兩樣。
　　樹皮，他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曾在壹次殘酷的試煉中吃過，就是這般味道。
　　至那以後，伊凜開始於渺渺、菊兒二位奶娘打好關系，裝傻賣萌。
　　二位奶娘雖然沒奶，但她們對小太壹可是歡喜得很，在小太壹的要求下，她們時不時跑去人面雪蛛的部落裏，偷她們的蛋，餵飽伊凜的肚子。
　　在太壹辛辛苦苦活到三歲，
　　他終於可以上戶口了。
　　族裏負責給居民上戶口的，是壹位據說活了兩千多年的樹妖。
　　族人親切地喚她為“藤奶奶”。
　　藤奶奶的本體，是壹株枯藤。她每日都纏在壹根柱子上，枯樹的末端，有壹團幹涸的莖塊，莖塊糾結，看起來像是壹張人臉。
　　若是這種詭物，放在世俗裏，絕對能嚇傻不少人。
　　但伊凜降臨不久後，已經經歷了被狗頭妖、豬頭妖、鳥頭妖、蛇身妖等千奇百怪、歪瓜裂棗的妖族圍觀的經歷，這對他來說，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嘿嘿，小太壹，妳長大了啊。”
　　三歲的太壹已有壹米身高，裹著壹身厚厚的獸皮，打著哆嗦，前來索要骨牌。
　　壹根枯藤從樹上卷下，在伊凜那嫩白的小臉上扯了兩下，止拉得小娃的臉蛋都變形了——小太壹才不滿開口：“藤奶奶，妳再這樣下去，我就去花娘那處狀告妳非禮了。”
　　“嘿，妳這太壹，也不知從哪裏學來這些怪話。渺渺和菊兒那倆丫頭，是不是把妳教壞了？嘎嘎嘎——”
　　樹上的人臉壹陣扭曲，隨後無奈地擠出壹張猙獰的笑臉，“嘴巴”壹吐，從裏面吐出壹串用毛發串成、精細打磨後的骨件。
　　小骨件蒼白滑潤，被打磨成了類似“狗牙”的形狀。
　　狗牙上咳了幾個奇怪的字符。
　　那是妖族通用的文字，意思就是：太壹。
　　……
　　在部落裏生活了三年。
　　伊凜漸漸地融入了這裏。
　　他暫時將上壹世的經歷，拋諸腦後。
　　因為，他無意中，發現了壹件更重要的事。
　　“回來了喵？”
　　為了照顧小太壹，渺渺與菊兒二位沒有奶的奶娘，與太壹住在壹起。
　　族人們的居所，便是在山壁內側，打出壹個個大小不等的洞穴。
　　大裂谷不知有多深，擡頭向上望，大裂谷的出口只有細線粗細，光線幾乎照不到此處，讓“旱”部落的壹百六十五頭妖怪的生存地，終年不見陽光，都是黑夜。
　　大裂谷內，全靠壹種叫做“夜明珠”的珠子，鑲嵌在石壁上，用以照明。
　　可這照明的力度，極其有限。
　　族人們的眼珠子，壹冒出光來，保準比夜明珠還晃眼。
　　伊凜每次從自己的洞穴走出，整條裂谷裏，壹眼望去，全是紅紅綠綠的眼珠子，在黑夜裏散發著詭異的光。壹開始這詭異的場景讓伊凜覺得如入鬼窟，可看著看著，伊凜也就習慣了，每次看見那族人們紅彤彤的嗜血眼光，便有種回家的熟悉感，就像走在滿是紅綠燈的人行道上似地。
　　到藤奶奶處領取戶口後，伊凜回到洞穴裏，趁著渺渺與菊兒二位奶娘外出覓食，尚未歸來，伊凜探出腦袋，四處觀察，見沒有人註意他的洞穴後，便拉下了獸皮制成的簾子，躲在裏頭。
　　“呼——繼續研究。”
　　伊凜拉開壹張用來裝飾的布卷——這是渺渺在他三歲時送的，她當時當小太壹沒見過世面似地，說這是人族的至寶“絲綢”，價值連城。當時被當成傻子忽悠的伊凜直接就翻了壹個大白眼，卻也沒有點破，畢竟在貧瘠的北俱蘆洲，壹卷上等絲綢，物以稀為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算得上是“價值連城”了。
　　伊凜用骨刀劃破手腕。
　　鮮紅的血從動脈中流出。
　　可那些血，卻沒有順著手腕的紋理，滴落在地。
　　晶瑩剔透的血液，在伊凜的手掌間，凝聚成壹把把寸長小劍，墻壁上的夜明珠微光，透過伊凜的“血液小劍”，在墻壁上折射出如寶石般瑰麗絢爛的紅光。
　　“萬物至理，殊途同歸啊。”
　　看著如寶石般剔透的血液“結晶”，正研究著自己血液的伊凜，不由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