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情人》七(1)
深圳情人 by 歐陽靜茹
2018-9-23 17:12
已婚女人的情欲就像爆了口的火山巖漿,噴薄出來勢不可擋。和老公生活在壹起多年,何韻形容兩人的關系是比白開水還淡,甚至幹脆連水都不是,因為不流了。至於潘淵,純粹是她壹人的精神之戀。“地毯事件”之前,她如珍寶般把他藏在心底最深最軟處,固執認定他是自己的。他高大,純潔,英俊,聰明,高不可攀而且威風凜凜,隨心所欲在心裏為他的形象添枝加葉,並毫不懷疑他身上所有優良品質都是為了她而存在的。但在那之後,他變得渺小,齷齪,醜陋,低俗不堪而且猥瑣無能。更重要的是——他是劉雪婷的,而且還是劉雪婷鄙棄和不屑的。這種古怪的感情混合起來,她不僅可憐潘淵,更可憐自己。
很多時候,女人喜歡在心裏放壹個男人,或遠或近,或真或假,或存在或虛無。潘淵在她的心裏豎起的偶像轟然倒塌後,她把這種想要的感覺不知不覺轉到李釗身上了,這種肉體和精神雙依戀的情感讓她開始有些失控。
李釗長著壹雙男人少有的溫情脈脈的大丹鳳眼和壹雙軟綿綿的女人手,是那種大部分中國高等學校教育模子裏滾出來的壹個七八年生的男孩,很明顯地打上了這個年代人的烙印:沒有信仰也不特別祟拜誰;對女人的興趣超過對國家大事的興趣;喜歡享樂卻不怎麽去冒險;相信奇跡但不相信會降落到自己頭上;做不了管理者又不安分低級員工職位;想留深圳看不到發展想回內地又有點不甘心。除了偶爾買彩票盼望中大獎激動壹下之外,只好在做好本分工作之余潛心研究武打和上網交友,有幾次成功哄到幾個妹妹見面,卻不料是壹個比壹個更有科研價值的恐龍,而不是適合談情說愛,這讓他很悲憤。可以說,壹離開學校,他的光輝歲月就宣告結束,性生活更是困擾他的大難題。找妓女吧,壹來怕有病二來費錢,這對於壹個月薪才三四千塊的年輕人來說可不算妙事;想找個同居女友,除了同事沒有任何其他機會,而那些月掙幾千塊錢的女同事長得不成人形,眼睛卻跑到頭頂去了,非有車有樓的她不幹,拒絕的理由冠冕堂皇:辦公室不談愛情!
壹次哥們聚會,幾個大男人說起深圳漂亮女人的事,順便也扯到了二奶,壹個臉上像抹了豬油的長發男人壹臉得意地說起自己的獵艷經驗:上沙,下沙,新州,沙嘴,皇崗,這些都是有名的二奶村,這些地方的二奶姿色不差,安全可靠,容易上手;至於湖貝新村,東海花園那邊出入的壹些二奶,是真正有錢人的玩物,吧嗒吧嗒口水是可以的,但最好少動真格的,因為惹惱了有錢人,搞不好不是掉老大就是掉老二,就算只是弄個傷殘,也夠嗆的。去年壹高級花園區某二奶和二爺偷情,保安早被男主人買通,得到信號帶了幾個手下趕回家裏,二爺情急之下跳樓,二十幾層樓紮下去,腦袋摔了個稀巴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有壹天寂寞難捺的李釗甩掉平時像跟屁蟲似的哥們獨自晃蕩到新洲村某處去獵艷,心裏像揣了只吃了亢奮藥的小兔子般,激動又興奮;又像拿了全副身家去買彩票等待開獎的賭鬼,期待又害怕。經過壹個飯店門口時,壹個嘴上抹蜜的女人叫他帥哥殷勤地拉著他要他進去吃飯,急得他壹頭汗。好不容易掙脫掉那女人肥大的手,見到壹個穿粉紅色緊身上衣的頂著滿頭黃色卷發的女孩子對著他“哧哧”地笑,立馬來了精神,鼓起勇氣不緊不慢地尾隨紅衣女孩到了壹家美發店門口,女孩子站住,睜著大眼看著他:“幹嗎跟著我呀?”
“我?我想……”
李釗沒想到對方這麽大方,壹下子滿臉通紅,跟個呆瓜似的。
“別跟著我呀!”
紅衣女孩半嗔半怒地說。
李釗不死心,還是跟著那個女孩子,想著用什麽辦法把她給勾搭上,不料沒走幾步,壹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出現了,看到紅衣女孩子,牽著她的手進了壹家飯店。臨進門兩人回頭看了壹眼李釗,直看得李釗出了壹身的冷汗,趕緊溜之大吉。
還有壹次李釗跑到皇崗村的食街,邊吃飯邊捉摸晚上做些什麽,隔壁桌的幾個濃裝妝艷抹的女子圍坐在壹起吃雞煲,旁若無人的笑又脆又響,李釗倒是想過那些是什麽人,但礙於她們人多,也不敢下手,吃完飯依依不舍地往前面走。壹個剛才在吃飯時就狠命向他拋媚眼的短發女孩子跟過來,爽爽脆脆地問:“靚仔,去‘肥貓’迪斯科跳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