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音樂天才2

　　方悠所介紹的這家私人錄音棚名叫“聲動妳心”。老板四十來歲，方頭，馬臉，有些發福。鼻梁上架個黑框眼鏡。頭發齊肩，被他用橡皮筋在後腦勺紮個馬尾。壹雙肥厚短粗的手，左手三個戒指，右手三個戒指。兩個耳垂厚而長，像如來佛祖壹樣的耳朵，左邊壹個圓耳環，右邊壹個方耳環。耳廓的邊緣還夾了四五個花花綠綠的耳釘。這種不男不女的裝扮如果走在大街上肯定會被人指指點點，在背後罵壹聲“妖怪”，“變態”，但在奇裝異服甚多，彰顯個性為榮的川音附近，呆在自己的錄音棚內，倒是顯得自然而和諧。
　　“此人姓萬，叫萬元波，是川音的前資深編曲老師。後來對學校呆板，教條的教學生活感到厭倦，又得罪了某個領導，壹氣之下，幹脆辭職下海，在學校附近開了家錄音棚。因為收費合理，技術高超，生意很是不錯。但這萬元波開這錄音棚並不只是為了賺錢，他自己還有個樂隊，平常經常帶著自己的樂隊，在成市的壹些酒吧，夜場搞演出。也愛接受成市高校學生會的邀請，在大學校園的壹些文藝節目的舞臺上表演。我們學校各個系搞文藝表演，就愛請萬老師的‘萬能’樂隊來當嘉賓。他的樂隊成員，就他的年齡最大，其他的成員，全是川音的學生，有的在校，有的畢業了兩三年。因為經常演出，排練，萬老師呆在他錄音棚的時間並不多。今天能夠在棚子裏遇到他，讓他親自操刀給我們制作，也算是我們的幸運吧。”準備期間，趁萬元波不在，方悠悄悄的向王勃透露這錄音棚的底細。
　　在錄音之前的談價階段，幾個川音學生說他們自己已經編好了曲，樂隊，指揮都由他們自己來弄，演唱方面也不需要萬老師操心，只需要麻煩萬老師在混音和特效上把把關，給壹些專業的指導意見就成。這幾個學生這麽壹講，萬元波自然而然的就以為這幾個學生大概寫了首小調或者校園民歌之類的東東，想弄個伴奏刻個盤玩玩兒，便沒太重視。這種業務這麽多年他接過太多，好歌好調基本沒遇到，大多濫竽充數，應付老師布置的作業而已。
　　萬元波自己坐到錄音臺前，讓幾個學生在錄音棚內自己先排練幾遍，練熟悉壹點，以免待會兒正式錄的時候返工過多，浪費大家的時間。他自己也趁機聽壹下幾人的編曲，看到時候用點什麽特效裝飾，烘托壹下。
　　這次還是方悠當指揮，作曲上沒啥天賦，但彈鋼琴有兩手的胡小琴彈鋼琴，何雲湘彈吉他，王勃演唱。由於在琴樓已經排練過幾次，這首歌曲的旋律本就簡單，三個女生之間的配合相當的默契。
　　王勃是第壹次在真人樂隊的伴奏下唱歌，加上第壹次進傳說中的錄音棚，心頭不免有點緊張。但是，由於他對這首歌熟悉無比，聽過，唱歌無數次，對這首歌從形式到內容的理解無人能出其右，胡小琴用鋼琴彈出的前奏壹起，王勃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張嘴開唱：
　　“聽見，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
　　錄音棚內，方悠是第二次聽王勃唱這首當初帶給她強烈共鳴的《遇見》。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又或許是伴奏更加豐富，方悠這壹次的共鳴，比第壹次更為強烈。王勃的聲音，聽在她的耳中，是壹如既往的清冽，幹凈，猶如壹汪清泉，讓方悠全身上下的萬千毛孔，壹下子打開，清爽無比。
　　而胡小琴，何雲湘和馬麗婷三人，卻是第壹次聽王勃的演唱。王勃僅僅唱了壹句，三人瞬間就明白了當初的方悠，為什麽會對那個只見過壹面的王子安推崇備至，崇拜不已！
　　作詞，作曲，編曲，現在還要加上壹個演唱，尼瑪，這完全就是十年難遇，百年難逢，從頭到尾壹條龍，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的全能型唱作人吶！而且對方還僅僅是個玩票性質的高中生，這讓她們專門吃音樂這碗飯的科班生情何以堪，怎麽見人？
　　幾人在心頭再次發出了前不久在琴樓發出的感嘆：此子不得了，以後必將震驚中華樂壇！
　　萬元波嘴巴大張，雙眼凸起，猶如銅鈴，不可思議的望著棚子裏的這幾個正在傾情表演的川音學子。
　　“這首歌是這幾個人作的？什麽時候，川音也開始出人才了？”萬元波取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像猴子摸耳朵摸了摸自己耳廓上的耳釘，自言自語的說。
　　壹首歌好不好聽，普通人要聽到副歌高潮出來，才有可能聽明白，但是對於萬元波這種吃了幾十年音樂飯的編曲人員，僅僅聽個前奏，這首歌的格調和水準，基本上就能夠評品個七七八八。
　　前奏，A段主歌，B段主歌，高潮即將來臨。萬元波雙目圓瞪，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目不轉睛的盯著樂隊前那個眼睛半閉，表情豐富，深情而又專註的男孩兒。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隨著前面主歌的壹層層遞進，感情的逐漸累積，高潮終於來臨，沒有想象中的激烈，但卻自然而然；沒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但歌中的惆悵和哀傷，卻如同大冬天的濃霧，將周圍的人全部籠罩，難以擺脫。
　　高潮後是壹段簡短的間奏，然後開始重復前面的主歌。但又不僅僅是簡單的重復，無論是伴奏，還是演唱者，都變得有些“急迫”，沒了最初的娓娓道來。光陰似箭，匆匆追趕。
　　高潮再壹次被推了出來，情緒更加的激烈，飽滿。A段高潮至B段高潮過渡的間隙，壹段華麗激越的重音突然湧出，而後又嗖地壹下消失。在前面所有情緒的鋪墊之下，真正的高潮終於來臨，仍然沒有撕心裂肺的吶喊，但前不久感受過的惆悵和哀傷猶如暴雨再壹次鋪天蓋地的襲來，比上壹次更加的猛烈，電閃雷鳴，直叩人心，讓人心旌激蕩，愁緒漣漣。
　　就在萬元波以為自己的悵惘將壹直下去，沈不見底之時，整個曲風忽然壹變，那男孩兒突然睜開眼睛，壹直愁苦糾結的臉上變得放松，露出微笑，開唱：
　　“總有壹天，我的謎底會揭開……”
　　拔雲見日，雨過天晴，愁緒消散，愛情可期，壹切都仿佛是壹個夢！
　　“啪啪啪啪！”當胡小琴指離琴鍵，將最後壹個尾音彈出之時，萬元波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給眼前的幾個小輩熱情的鼓掌。
　　“不錯，很不錯！小方，這是妳寫的？有長進啊！川音熬了這麽多年，終於出人才了！這首歌叫《遇見》是吧，有沒有賣的打算？價錢好商量，絕對不讓妳吃虧！”萬元波朝方悠走來，眼冒金光，邊鼓掌邊說。
　　方悠臉有些紅，急忙擺手，“不是的，萬老師。我哪裏寫得出來這麽好聽的歌。”
　　“哦，不是妳寫的，難道是——”萬元波將目光看向彈鋼琴的胡小琴和彈吉他的何雲湘。他就跟見過幾次的方悠熟點，這兩人卻是叫不出名字。
　　“我哪裏有這個本事嘛，萬老師！”胡小琴笑著搖頭。
　　“我也沒那本事！”何雲湘笑著擺手。
　　“難道是——”萬元波腮邊的肌肉抖了抖，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沒有壹點藝術氣息，倒像是壹個辦公室女郎多壹點的馬麗婷身上。
　　馬麗婷直接道：“萬老師，妳看我像作曲的嘛？”
　　萬元波糊塗了，剛才幾個女生還說是她們自己寫的壹個新歌，讓他幫忙做點後期，現在壹個二個都急著否認，難道不想賣歌？他壓根兒就沒想到真正的詞曲作者會是王勃這個皮相幼嫩，最多不過大壹新生，連五線譜都不壹定搞得懂的破孩兒。
　　“小方，妳還跟我打馬虎？不是給妳說了嘛，價格由妳開，保證不讓妳吃虧就是了。”萬元波感覺方悠在忽悠自己，有些不悅。真正的好歌如同真正的美女，都是數量稀少，可遇而不可求。作為壹個和音樂打了幾十年交道的老手，這首《遇見》，讓萬元波立刻見獵心喜，起了收入囊中的想法。
　　被萬元波無視，王勃倒是沒什麽不快。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在哪兒裝傻。王勃咳嗽兩聲，在方悠發言前開腔：“不好意思，萬老師，這首《遇見》是我寫的。目前並無出賣版權的打算。”
　　“啥子，是妳寫的？詞曲都是妳寫的？”萬元波的嘴巴再次張大到可以放下壹個鴨蛋的程度。
　　“呵呵，請萬老師指正。”王勃呵呵壹笑，不卑不亢的說。
　　萬元波根本沒想到這首不論作詞作曲還是編曲都絕對是業內頂尖的作品會是眼前這個小破孩兒搞出來的。但他看了看周圍幾個女生的表情，都沒反對，而且都在點頭，便不得不接受了眼前這小破孩兒是《遇見》詞曲作者的事實。
　　不可思議的事實！
　　“哦，那個，小兄弟的面相很生吶！妳是小方的同學還是師弟？自我介紹壹下。鄙人萬元波，是這個棚子的老板兒。以前在川音當過七八年的編曲老師，這個小方曉得。小兄弟小小年紀，就能寫出這種成熟的作品，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途不可限量啊！”既然知道了正主，萬元波也就不再在幾個女生身上浪費口舌，開始將目標轉向王勃，熱情的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