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未央

　　宋小姐從黑影中走來，她今天穿著件亞麻旗袍，精致、簡單、淡雅；伸出嫩白的手，低聲道：“主任，請。”
　　她與田公子壹直保持著親密的友誼，也許是因為背後的財主瘋了，近期比較低調。
　　祝童握住她的手，發現這首歌的情調很適合慢舞，舞池內已經有了十幾對舞者。藍湛江和女主持在壹起，申宗玄的舞伴依舊是Della，而歐陽小姐正被宋公子帶著旋轉。
　　“李主任，您有更簡單的稱呼嗎？”宋小姐天鵝般優雅的頸部幾乎靠在祝童肩頭，論身高，她似乎比小騙子有優勢；所以，這樣的動作有點曖昧。
　　“朋友們都叫我……哦，宋小姐可以叫我大哥；鳳凰仙子就這麽叫我。”祝童看到了朵花，她和黃海也在舞池裏。黃警官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可是，我認為不該叫妳大哥啊。也許，妳應該叫我姐姐呢。”宋小姐輕快的說，手指在他手心輕輕勾了勾。
　　祝童正與黃海交換壹個微笑，彼此都知根知底的情況下，這樣的微笑分外虛偽；以至於宋小姐的暗示幾乎被忽略了。
　　“宋小姐壹定不超過二十歲，我堅持。”
　　“嘻嘻，妳的話讓我想起壹只老歌；多年以前。聽過嗎？”宋小姐被恭維的花枝亂顫；從表面看她大概二十五、六歲，實際上，應該已經超越奔三了。只不過保養得當，看起來依舊魅力驚人。
　　“我不信。”祝童故作貪婪的湊近壹點，低下頭；從這個角度，可以偷窺到壹絲春光。
　　“有時候，我真希望有個弟弟啊。乖壹點，別淘氣。”宋小姐故作矜持的挺直腰肢；“有人讓我帶給來句話，不知妳有興趣嗎？”
　　不用她躲開，祝童已經想遠離這個女人了。他從宋小姐身上嗅到了壹絲甜美的香味，與陳依頤曾使用的毒香水壹樣的味道。祝童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淪為江小魚的獵物了；她那嬌媚的笑容背後藏著壹雙貪婪的眼睛。
　　“最好別說，我今天心情不好；只想安靜壹會兒，跳跳舞，喝點酒。”祝童這會兒的心情很壓抑，親眼看著壹束美麗的鮮花走向毀滅，卻無從制止，不只是心疼那麽簡單。
　　宋小姐果然安靜下來，兩人靜靜的隨著隱約挪動，距離只有半寸，呼吸可聞，卻無話可說。
　　他們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呢？祝童回想著。應該是水鄉人家那次群蛇事件開始的吧。那天，宋小姐脖子上落下壹條毒蛇，大家都驚慌失措自顧自逃命，是江小魚抱著宋小姐離開現場。緊接著，田公子就瘋了，祝童再也沒看到江小魚和宋小姐的影子。
　　可是，今天宋小姐是藍湛江的女伴，他們是如何走到壹起的呢？
　　樂聲結束，祝童說聲謝謝，把宋小姐送回藍湛江身邊。
　　黃海在門口等著呢，他需要去應酬壹下。
　　“李主任，新年好啊。”黃海問候壹句，祝童哈哈笑著拱拱手：“新年好，新年好。聽說黃警官最近比較忙，能見壹面很不容易啊。有什麽需要的話，請不必客氣。”
　　回到上海，他第壹次聽到“新年好”這樣的問候，好象大家對新年的感覺都很淡漠。
　　“朵花，去給我們拿兩杯白酒。我要和李主任喝壹杯，過年了，應該喝點酒才夠味道。”黃海松開朵花的手，她乖巧的走去吧臺。
　　“李先生，我以前沒看出來，妳的本事真夠大的。瞧這氣派，與做醫生比起來，天上地下啊。”
　　“勉為其難，我是趕鴨子上架，做不長。早晚，還是要回去做醫生。”
　　“是嗎？”黃海似笑非笑的直視過來，祝童沒有躲閃，兩雙眼睛對視著，似乎能碰出火花。
　　“我聽說，有人正在調查王覺非。他的問題很嚴重，希望李主任不要被牽連進去。那可是個大案子。”
　　“我也聽說了，王院長的事是很意外。只是，我到海樣醫院不到壹年，很多事都不太了解。”
　　“李主任太謙虛了，妳是王覺非身邊的紅人，不會壹點也不知道吧。”
　　祝童心頭冒起無名火，即使黃海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該在這個時間上門找麻煩吧。他冷下臉；“黃警官，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現在是新年，大家都不想聽不吉利的話。我聽說黃警官正在為壹個案子頭疼，有這個時間，應該把心思放到公事上。以前，妳是警官，我是醫生；如今，我是福華造船籌備處主任，妳還是警官。各自做好分內的事，才對得天地良心。”
　　黃海漲紅了臉就要發作，壹個騙子，竟然在自己面前恬不知恥的談什麽天地良心……
　　“黃警官，我能有今天，多虧妳啊。”祝童繼續刺激他，笑嘻嘻的調侃著。他忽然期盼著黃警官能突然爆發。
　　那樣，事情將變得十分簡單。福華造船、江湖道義、肩負的莫名其妙的責任都和他沒關系了。他甚至渴望著帶上冰涼的手銬的感覺！
　　“妳們怎麽了？”朵花端著兩杯酒回來了，奇怪的問；“黃海，妳……”
　　“沒什麽，李主任，這杯酒算我賠罪了，先幹為敬。”黃海終於忍下來，臉色當然不會太好看。
　　祝童也喝幹自己的酒，取下眼鏡用壹方手帕擦拭著，心裏搞不清什麽滋味。
　　黃海知道克制了，這樣的對手不好對付，他預感到自己早晚會栽在對方手裏。王向幀保護不了他，向華易的擔保也許對別人有用。但是黃海……祝童對黃海的了解可能比黃海自己都徹底；他如果要做壹件事，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會回頭。黃海對葉兒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他不會允許壹個騙子染指心中最美好的東西。
　　黃海要走了，祝童叫住他：“我想起點事，黃警官，有個人可能幫的上妳。”
　　“能幫我什麽？”
　　“妳如果搞明白她身上正在發生什麽，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獲。”祝童湊近黃海耳邊，用眼睛點著宋小姐。
　　“多謝了。”黃海哼壹聲，撂門而去。
　　朵花有些為難的站在門邊，祝童拍拍她的肩膀：“去吧，他喝了點酒，別讓他開車。”心裏卻壓上了壹塊重物。
　　如果有別的選擇，祝童不會使出這壹招。江小魚是壹條兇狠的惡狼，雖然大面上表現的很平和，甚至比祝童盡量維持的“李想”更有風度。但是，壹旦覺察到危險，他的報復將十分兇狠利索。
　　黃海不去調查宋小姐當然就沒事了，壹旦走上這條道路，他的大部分精力將被江小魚牽制住。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面當然符合祝童的利益，不過，那樣的可能基本沒有。
　　江小魚知道自己壹旦失敗意味著什麽，黃海有強大的國家機器做後盾，但他現在還不清楚將要面對的是個什麽樣的對手。難啊，維持壹個相對平衡的局面太難了。
　　Patty進行到午夜已經接近尾聲，舞池裏只有兩對舞伴；樂隊已經下去休息，輕緩的背景音樂徐徐，不會打擾任何壹個低調的交流圈子。
　　申宗玄是今天的主賓，他沒有盡興，別的客人都不好離開。
　　祝童今天喝了太多的酒，感覺眼前的景物有點虛飄；如果是以前，有蓬麻功護體，這些酒根本不算什麽。他強打精神招呼壹下宋中仞，壹道走進舞池內。
　　申宗玄和Della已經漸入佳境，幾乎貼在壹起微微搖擺著，他們似乎沒有了時間概念。
　　“Della，妳今天看起來年輕了十歲。”祝童首先恭維Della；她從申宗玄懷裏擡起紅潤的臉，嬌羞的啐道：“討厭了，李主任就喜歡煞風景。”
　　申宗玄很君子的松開，卻還牽著Della的手，說：“感謝李先生的款待，明天還有工作，我想，應該告辭了。”
　　“申先生第壹次來上海，多玩壹會兒嗎？”祝童客套壹句，轉身對宋中仞說；“壹定要保證申先生在上海過得的舒適……”
　　Della開口了：“我已經邀請申先生夜遊浦江，遊艇已經安排好了。李主任，您不會認為我冒昧吧？”
　　“當然，如果申先生有興致的話。”祝童表現出應有的驚訝。人家的私事他確實不好幹涉，好象也沒必要幹涉。
　　Della也許是被韓國帥哥的風采陶醉，情不自禁的要玩點刺激的；也許，是想在申宗玄身上耍點什麽花招。無論怎麽樣，祝童都沒什麽意見。
　　申宗玄來上海的目的很明確，所謂的談判壹定會有個完美的結果。Della如果想借這個機會打擊壹下福華造船，或者想從申宗玄那裏得到什麽好處；哈！都很值得期待。
　　祝童尋找著藍湛江，希望就壹些事提前打個招呼。藍湛江似乎在刻意避免與他單獨交流，壹直在會員的中心區域高談闊論。祝童意興闌珊，就斷了這個念頭。該來的早晚也要來，也許他很明白下面會發生什麽。
　　還是這個夜晚，葉兒和蕭蕭因為加班到深夜的緣故，都住在金茂的高級客房裏。
　　兩個人曾經是親密的閨中密友，最近壹段卻很少有交心的機會。葉兒很為蕭蕭最近的變化而高興，只是，現在問題不是蕭蕭，而是自己有愁腸百轉無處訴說；她在蕭蕭面前壹貫的優越感已經消失了。
　　蕭蕭很含蓄的告訴葉兒自己已經知道李想的身份，還說，李主任這幾天之所以躲著她，是因為猜到她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我想，妳們之間應該有壹次坦誠的交流。”蕭蕭曉得葉兒不善於傾訴，自顧自分析著當前的情況；“妳還愛著他，即使知道了他的過去，依舊舍棄不了這段感情。他如果不在意妳就不會回到上海，我能看得出，他壹直在忍；為了妳，承受了太多的責任。現在的問題是，妳還沒下定決心。他嗎，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態面對妳。”
　　“蕭蕭，妳說，我們之間有將來嗎？他說過，等福華造船的事告壹段落，就回海洋醫院做醫生。”葉兒審視自己的內心，確如蕭蕭所言，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她只是被動的跟著感覺走，不敢想未來的事。前壹段，祝童壹直用深情的愛意和火熱的激情引領著她的感覺；她也逐漸沈醉其中。忽然之間，祝童松開了牽引，葉兒掉在半空，患得患失和自我保護的本能正在使她冷靜的思考。
　　蕭蕭也不知道怎麽勸更好，說：“葉兒，如果妳喜歡錢的話，這件事很簡單。如果妳相信愛情的話，也會少很多煩惱。”
　　“蕭蕭，他是個……假的啊。”葉兒不忍心說出“騙子”二字。
　　蕭蕭嘆息壹聲，說：“葉兒，在上海街面上行走的還有幾個真人呢？誰也幫不了妳，妳以前勸過我，只有愛情是不夠的。李主任壹顆七竅玲瓏心有八個心眼，表面看去開朗大度，卻從不肯對誰交心；妳又是冰雪聰明敏感細膩，什麽事都埋在心裏。如此壹對冤家遇到壹處，別人怎麽幫得上忙？睡覺吧，明天好多事要忙。”
　　蕭蕭按滅床頭燈，房間裏陷入深深的黑暗。
　　這樣的事，對與蕭蕭來說很簡單；但對於葉兒就變成兩難的選擇。思來想去，好象祝童如今的選擇是最好的，不撕下最後壹點偽裝，對大家都好。
　　只是，隨之而來的問題又來了。兩人畢竟曾經是親密的戀人，隔著壹層虛偽的面具親熱，似乎味道很差的樣子。她曾經很擔心，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受這樣的親吻和愛撫，甚至更進壹步……
　　回到上海後，葉兒才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多余，祝童最近表現的很克制，甚少有與葉兒單獨在壹起的機會；即使交談，也是壹副彬彬有禮的態度。
　　“我覺得，妳應該對李主任多點體貼。”蕭蕭忍不住又說話了。
　　“嗯。”葉兒低低的應壹聲。
　　“妳沒感覺到，他現在的身體有問題嗎？”
　　“李想……他病了嗎？”葉兒急切的問。
　　“李主任讓我給他買了兩套保暖內衣，他還要壹件厚毛衣，他最近的氣色不太好。”
　　葉兒的再也忍不住，眼淚無聲的流下來；無聲無息卻再也不肯停歇。
　　在她心裏，祝童壹直都是那麽堅強而獨立；有什麽事都習慣自己承受。他冬天不會穿太厚的衣服，好象從不怕冷。可是現在，他卻讓蕭蕭去買保暖的衣服，這都是她這個女朋友應該操心的事啊。
　　葉兒艱難的取出手機，開機，撥打祝童的手機。
　　對面傳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對方的手機不是沒電了，就是已經關機。
　　“他現在哪裏？”葉兒開始穿衣服。
　　蕭蕭跳下床拉住她，勸道：“都幾點了？李主任不會有事的。妳現在去只會耽誤他休息。主任讓我給他準備了好多書，說是要充電；他每天都要讀完壹本書才休息。白天，旭陽集團還有壹大攤子事要他操心。”
　　是啊，已經淩晨三點了。這個時候祝童應該在海樣醫院重癥監護室的隔壁看書，他最近壹直住在那裏。葉兒去過兩次，床頭確實放滿了大部頭經濟、金融方面的書籍。
　　葉兒睡不著了，也不想連累蕭蕭也不能休息，只好躺下，用被子蓋住頭。
　　“葉兒，如果妳真想幫他，應該和黃警官好好談談。李主任近期很消沈，但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妳需要處理好自己的問題，對他，對妳和妳們之間的關系，都是必須的。否則的話……”
　　“否則回怎樣？”葉兒坐起來，發現蕭蕭已然點上壹支香煙。
　　“不如放手吧，葉兒，我知道妳很難原諒欺騙，無論是否有理由。沒有了妳，李主任壹定會比現在更好。妳知道他面對的都是些什麽人，我認為，妳們分開壹段更好。現實就這麽殘酷，主任沒有時間承受妳這樣的愛情。妳如今的狀態非但幫不上他，很可能正在毀掉他。他的時間比黃金還寶貴，除非妳能在明天清晨之前做出選擇。”
　　幽幽閃爍的紅點，照不到蕭蕭的表情。葉兒看著淹沒在黑暗裏的閨中密友，壹時不知該說什麽。
　　“我知道，妳壹直都覺得我腦子裏只有錢，缺心眼是吧。可是葉兒，上海真有傻瓜嗎？”
　　祝童這時還沒睡，送走最後壹個客人後，楊輝開車送他返回海樣醫院。
　　太晚了，祝童在門口下車，讓楊輝早些回去休息。
　　從門口到重癥監護室要穿過大半個醫院，寒風吹得景觀數蕭瑟作響，涼氣浸骨。祝童豎起衣領加快腳步。腦子裏想象著申宗玄和Della如今在做什麽。
　　夜遊浦江？祝童不以為他們有如此雅興。壹會兒可能要見到範西鄰，他如知道在上海的某個隱秘角落裏，自己的愛妻可能正在制造壹頂進口綠帽子，會不會……
　　還有歐陽小姐，臨走時……
　　身後忽然響起壹陣轟鳴聲，祝童猛然警覺，快速橫移兩步離開道路。
　　壹輛大馬力機車呼嘯而來，在安靜的海樣醫院裏，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東西。
　　祝童剛停下來，壹股大力從身後襲來，把他結結實實推到在冰冷的草地上。
　　緊接著，身邊響起壹串拳腳碰撞聲。
　　他回頭看去，只見秦可強背對著他捂住手腕，另壹邊，壹個黑影已經跳上機車呼嘯而去。
　　祝童吃力的爬起來，低聲問：“誰？”
　　“沒見過。不是紅火的人，也不是金佛的人。”秦可強扶住他；“來不及招呼了，下手有點重吧？”
　　“還好，我又不是紙糊的。謝謝秦大哥。”祝童舒展壹下四肢，他的感覺有點遲鈍；今天又喝了不少酒。
　　“妳認為會是誰？”秦可強更關心對方的身份，雙方只交換了壹招。因為要顧著祝童，他的小臂吃了點小虧；對方也不會輕松，被突拳擊中後背。
　　“跟我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祝童引著秦可強走向單身公寓。
　　壹路上，兩人沒有交談。秦可強打了兩個電話，布置幾個人註意壹輛大馬力機車去向。石旗門弟子多以的士司機的面目出現，海洋醫院又是要緊的地方，應該會結果。
　　祝童想著偷襲者要幹什麽，是要殺掉自己還是警告？誰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下手？
　　可能的人選並不多，江小魚的嫌疑最大，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用恩怨來描述。可是，這個時候動手，似乎不是江小魚的性格。
　　還有就是史密斯，李想出事最大的收益者應該是他。但是，史密斯是大玩家，不到迫不得已不會使出這樣的招數。
　　也許還有那個不聲不響的範西鄰；範老的病情日漸好轉，已經可以進行簡單的交流。如果範西鄰希望範老早點魂歸西天，幹掉李想……可是，這似乎太明顯了吧？
　　田公子，難道是他？祝童不認為田旭洋已經徹底死心。旭陽集團正逐漸走上正軌，福華造船也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如果李想在這個時候掛掉，田旭洋不但壹點嫌疑沒有，很可能會突然病愈。那樣，就能填補李想留下的空白。
　　這個推論如果成立，還少了關鍵壹環，田旭洋需要假手外人；那個人是誰呢？
　　轉到這裏，似乎又是江小魚的嫌疑最大，他們之間如果還有什麽秘密協議的話，祝童不會感到意外。直覺告訴祝童，江小魚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除非他已經做好潛逃的壹切準備。至少在上海商界，還沒有傳出任何與聖麗園集團有關的資產轉移信息。
　　江小魚又不是傻子，很清楚祝童壹旦出事，他和五品清洋壹定會面臨來自祝門和半個江湖道的報復。
　　公寓裏幾天沒通風，中充斥著沈悶的氣息。
　　祝童推開窗戶，猛烈的冷風吹進來，帶來了新鮮空氣，也帶走了溫暖。
　　“想好了沒有，妳認為誰是幕後黑手？”秦可強第壹次踏足這裏，很快熟悉壹下環境，坐在書桌前。
　　“沒辦法確定，可能的人太多。”祝童關上窗戶，就拿起茶壺清洗壹回，灌上水在炭爐上燒著。
　　秦可強安靜的看著，祝童忙完，在他對面坐下，問：“秦大哥，妳認為他是想要我的命，還是只想讓我受點教訓？”
　　“應該沒想要妳的命，他似乎對妳沒多少了解。如果想要殺死妳，打黑槍更有效。他用的是根棒球棒。”
　　“棒球棒打在這裏也會要命啊。”祝童摸著自己的後腦勺。
　　“他的目標是妳的右肩。”秦可強笑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輕易放他走。”
　　秦可強是想借這個人找出幕後真兇。祝童想問抓住他不是更簡單？看著秦可強篤定的姿態，明白了：秦可強已經從身手判斷出對方是現實社會的受雇者，不屬於真正的江湖人。
　　水開了，沏上茶，用開水洗刷茶杯；祝童也把自己剛才想的幾種可能對秦可強全盤托出。
　　“上次聽妳說，在調查江小魚，有什麽結果嗎？”
　　“暫時沒什麽進展，他最近很安靜，沒有任何動作。”秦可強接過壹杯茶，放在唇邊啜壹口；“好茶。祝童，如果江小魚就此洗手不幹，妳有什麽辦法？”
　　祝童貪婪的喝下杯中茶，身上暖和了些，腦子卻亂了。
　　是啊，如果江小魚就此洗手，專心在上海商場上混，有什麽辦法指控他曾經是毒品大玩家？
　　“我嗎，當然沒什麽辦法，但給他找了個好對手。很快，黃海就會找上他。聖麗園也許已經被改造成壹個幹凈的公司，但只要做過就壹定會留下痕跡。還記得西域毒狼嗎？也許從那時起，江小魚就開始準備收手了。”
　　“阿西的案子也是黃海辦的。”秦可強壹向嚴肅的臉上露出點笑模樣。
　　西域毒狼阿西的死，可算是祝童和江小魚聯手的結果，黃海只是具體執行的工具。秦可強很清楚被黃海盯上代表著什麽，聖麗園以往的壹切都會被調查，特別是資金往來。那麽大筆的資金壹定會有跡可循，王覺非的金融小組有足夠的權限給黃海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
　　“做得好。”秦可強難得的誇獎道。
　　“可是，我有個問題。秦大哥，妳最近壹直在保護我嗎？”
　　祝童喝下三杯茶，腦子活躍，不知為什麽忽然想到秦可強的出現太過蹊蹺。
　　秦可強臉上的笑容變得有點生硬，說：“妳現在的身體，需要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