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和馬月下追白發

　　目標壹直像人猿泰山壹樣在樹梢間跳躍。
　　和馬本來還擔心自己在樹林裏發揮不出詞條的實力，跳了幾棵樹才發現不用擔心。
　　他把木刀叼在嘴裏，跟海賊王裏的索隆似的，調動空出的兩手配合雙腳在樹梢間飛躍。
　　他逐漸拉近和那家夥的距離。
　　現在他已經能看清楚那人的背影細節了。
　　亂糟糟的白色長發，感覺像犬夜叉。
　　當然光憑白發不能斷定和馬在追的這個就壹定是妖怪，可能是白化病病人。
　　現在和馬只能借著月光視物，前方那家夥的白發究竟是如雪壹般潔白，還是白化病病人那種偏灰的顏色，其實他分辨不出來。
　　管它呢，抓到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對方回頭看了眼和馬，然後加快了在樹梢間跳躍的速度。
　　然而距離還是在縮短，果然這種“跑酷”傑克陳非常的強，說不定只有刺客信條裏面那些大爺們能比得上他了。
　　突然，對方突然90度轉向。
　　和馬自然是跟上，結果幾十秒後目標領著和馬沖出了山林，奔馳在田間。
　　進入沒有障礙的平地之後，和馬的速度顯著提高了。
　　但是敵人的速度也顯著提高了！和馬提速的程度沒有對方大，於是兩人接近的速率反而降低了！
　　盡管接近速度降低了，但是距離依然在縮短！
　　對方又回頭看了壹眼，然後他決定——
　　四腳著地像野獸壹樣奔跑！
　　兩人之間的距離立刻開始拉開。
　　“尼瑪的！”和馬罵出口，“比我多兩個腳這不公平！妳不講武德！”
　　和馬手上拿的木刀，沒有刀鞘用不了他唯壹的遠程攻擊招式，他順手撿了幾塊石頭扔出去，毛用沒有，人家躲都不樂意躲的。
　　撿石頭的動作反而拖累了奔跑速度，讓距離進壹步拉大了。
　　就在這時候兩人經過壹棟立在鄉間小路邊的小屋，屋裏亮著燈，門口擺著壹輛自行車。
　　這車壓根就沒車鎖，可能是鄉下換車鎖困難，加上大家鄉裏鄉親互相都認識，於是鎖壞了就懶得再繼續裝了。
　　甭管怎麽樣，和馬壹個急剎車，轉回那小屋門前，抄起單車跨上就猛踩。
　　——妳四條腿再能跑，跑得過兩個軲轆嗎？
　　和馬風馳電掣的疾馳在鄉間小路上，和目標的距離飛快拉近。
　　對方可能聽到了聲音，壹回頭對上了和馬的目光，那壹瞬間和馬總覺得自己看到了對方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下壹刻，對方轉向沖進土路旁的水田裏。
　　和馬也猛打車頭，沖向水田。
　　自行車自然下不了水田，但可以在田埂上跑啊！
　　和馬也看出來了，對方是想再次進入樹林，迫使自己放棄自行車。
　　等他把自行車扔了跟進樹林跑上壹段距離，對方再從樹林出來跑平地，這樣他就無可奈何了。
　　“妳特麽想得美！”
　　和馬加倍努力的狂踩腳蹬，打算在進入森林前最後壹道田埂上攔截對方！
　　他做到了！
　　但是對方跳了起來，就像真正的野獸那樣飛躍。
　　和馬擡頭看著掠過視野的目標，揮出了手中的木刀。
　　木刀命中了大腿，直接破壞了對方的空中姿勢，導致它落地的時候直接翻倒在田地裏，咕嚕嚕的滾了好幾圈。
　　但是人家滾最後壹圈的時候，順勢站了起來，還看了和馬壹眼，才扭頭奔向樹林。
　　和馬下了單車，把車扛在肩膀上奔跑起來。
　　媽的都追到這了，怎麽也得堅持到體力耗盡才行啊！
　　和馬肩扛自行車沖過阻隔在森林跟前的最後壹片水田。
　　沖進森林之後，肩上的自行車給和馬造成了比想象還要大的麻煩。
　　其中最大的麻煩是，和馬有壹邊手必須扛車，不能用了。
　　這就導致他沒法上樹，不能像之前那樣在樹梢間跳躍跑酷了，這次他只能樹林裏的地上奔跑。
　　而這樹林是天然林，地面坑窪不平滿是盤根錯節的根莖，幾次和馬都差點被絆倒。
　　和馬感覺自己的體力在快速的流逝，怕是追不了多久了。
　　於是他決定最後孤註壹擲。
　　他把自行車當投擲物扔向目標！
　　雖然準頭壹樣不太好，但這次的“彈丸”個頭大，可以彌補精度的不足！
　　然而，和馬的投擲能提供的動能是差不多恒定的，畢竟手臂肌肉的最大出力和可能的做功距離都固定了。
　　動能壹定的情況下物體質量越大速度越低，簡單的物理學常識。
　　自行車扔出去的速度遠低於和馬的預估，導致他預判的位置出了問題，還是砸了個寂寞。
　　“妳媽的！”和馬大罵著，扔出了木刀，這壹次木刀命中了目標，但並沒有什麽卵用。
　　他追上去撿起掉落在地的木刀，也顧不得自行車了，繼續追向敵人。
　　敵人再壹次回頭，發現和馬沒再帶著自行車之後，立刻再壹次轉向——顯然他要出森林了。
　　和馬也沒啥辦法，但是他追都追到這裏了，只能橫下壹條心繼續追。
　　對方出了樹林，再次開始手腳並用野獸壹樣的在平地上奔馳。
　　和馬也出了樹林，這壹次周圍連燈光都看不見了，黑麻麻對方鄉間道路上連路燈都沒壹個。
　　根本不能指望路邊再冒出來什麽可以立刻取用的交通工具，和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越來越遠，身影的輪廓越來越小。
　　傑克陳啊傑克陳，妳在沒有道具和地形的情況下果然只能發揮十分之壹的實力啊！
　　終於，和馬看見壹盞路燈，這還是在兩條鄉道相交的十字路口的唯壹壹盞路燈。
　　他在路燈的光照範圍內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氣。
　　目標遠遠的停了下來，恢復了站姿轉身看著和馬。
　　和馬把嘴裏叼著的木刀取下拿在手裏，指著對方罵道：“孬種，有本事別跑，和我戰個痛快！”
　　話音剛落，對方扭頭走了。
　　“他媽的。”和馬罵了壹句。
　　接著他開始認真的思考兩件事：
　　第壹件事，對方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剛剛和馬壹度接近到非常近的位置，他很確定對方沒有詞條。
　　強大的人類壹般都有詞條。
　　對方有這種非人類的機動力，又沒有詞條，那麽果然它應該和玉藻壹樣，是殘存到現代的妖怪。
　　按照玉藻的說法，能留存到現代的應該都是大妖怪，理論上講大妖怪玉藻應該都認識。
　　那這個家夥到底怎麽回事？
　　和馬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個所以然。
　　於是他把註意力轉向第二件事：我他媽現在在哪裏？
　　他現在站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唯壹的路燈下，周圍壹片漆黑。
　　看起來想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壹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裏有路燈，有路燈說明有電線——
　　和馬簡單的找了壹下，果然發現送電線路的電線桿就在路路燈旁邊不遠處。
　　接著和馬發現兩條相交的鄉道都有沿著道路建立的送電線路。
　　他辨認了壹下，發現南北走向的鄉道的電線桿明顯新壹些，這應該就是給溫泉街送電的線路了——為了保障旅遊開發的用電，肯定翻修過送電線路。
　　剛剛的追擊大體上是在向北跑，於是和馬邁開腳步，沿著南北向的鄉道向南走去。
　　大約壹個鐘頭後，和馬迎面碰上了打著手電的搜索隊。
　　“是桐生和馬老師嗎？”手電光照過來的同時，有人大聲問。
　　“我是！”和馬回答。
　　手電光馬上轉開了，幾名戴著溫泉街旅遊促進會袖標的大叔迎上來：“桐生老師沒事吧？追到那個偷窺犯了嗎？”
　　和馬搖了搖頭。
　　這時候他感覺異常的口渴，便問這幫人：“水，有水嗎？”
　　“有的有的！”促進會的人之壹馬上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擰開了瓶蓋，交給和馬。
　　和馬咕咚咕咚的灌水的同時，另壹名促進會的大叔用步話機壹樣的東西喊話：“我是左倉，我們找到了桐生老師。”
　　喝完水的和馬剛想把還剩壹半的礦泉水瓶還給原主，卻再壹次感到了口渴。
　　他立刻想起赤西楓說過，渡邊君死掉的那天，她也非常口渴，不斷的喝水。
　　難道說，口渴並不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可是和馬確實出了很多汗，現在口渴也可能就是身體缺水，只喝半瓶礦泉水不夠。
　　他默默的把這壹條記在了腦子裏，然後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都喝光了。
　　“還要嗎？”遞水那人接過空瓶，馬上又拿出壹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問道，“我看您出了很多汗，浴衣都完全濕透了。”
　　和馬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旅館的浴衣，趕忙低頭看。
　　果然浴衣的衣袋什麽的早就在奔跑過程中松脫，現在整個浴衣看起來更像是和馬的披風。
　　和馬剛剛追人的時候，根本就是只穿壹條褲衩披著個披風在跑。
　　是、是超人！
　　不對，超人不用跑路，飛就好了。
　　是、是斯巴達！
　　和馬內心正在聯想呢，壹輛面包車從遠處開來，在他近前停下，結果壹馬當先跳出來的是美加子。
　　“和馬！”美加子大喊，“沒想到吧，最早來迎接妳的是我！啊咧，妳這個裝扮，噫~好色哦~”
　　晴琉推開美加子鉆出車子：“別擋路啊，妳這肥婆！和馬怎麽樣……哇！”
　　和馬對著嘴巴張成O型的晴琉說：“這麽驚訝幹嘛，不是剛剛才開過泳裝派對嗎？腹肌什麽的妳早就看過了吧？”
　　美加子：“這個和那個不壹樣啦，我們的泳裝和馬妳也看到膩了不是嗎？但是看到內衣還是會‘哇’的對不對？”
　　這倒是。
　　說話間玉藻也從車上下來了，她啥也沒說直接走到和馬跟前，鼻子湊過來聞著什麽。
　　美加子大喊：“保奈美妳快下來呀，雞蛋子吃獨食啦！”
　　玉藻沒理會美加子，她湊得更近了，像狗壹樣仔細的嗅著。
　　和馬問：“是狼，對嗎？”
　　剛剛和馬看到的身影太像犬夜叉了，加上之前聽到的狼嚎，和馬便得出了這樣的推論。
　　玉藻沒搭話，她伸出手，在和馬的浴衣上輕輕壹捏，捏起壹根幾乎無法發現的白色發絲。
　　“臥槽妳用聞找到的？”和馬過於驚訝，差點就大聲說出來了，還好最後壓住了聲音。
　　保奈美本來壹臉好奇的往這邊走，壹看和馬說得這麽小聲，她直接停下腳步，順便攔住了也要往這邊來的美加子。
　　玉藻仔細觀察這頭發。
　　“這是人類的頭發。”她小聲說。
　　“人類？怎麽可能，那家夥可是兩手著地，像野獸壹樣的奔跑啊。”和馬也小聲回應。
　　“被野獸養大的人類也會這樣。”
　　和馬皺起眉頭：“妳認真的？現在2……1981年耶。”
　　好險，差點說出“現在21世紀”來。
　　“是啊，說不定這就是最後壹代被野獸養大的人類了。”玉藻輕聲說，然後直接哼唱起來，“野牛群離草原無蹤無影……”
　　和馬：“它知道有人類要來臨？”
　　美加子：“什麽鬼？突然唱加拿大民歌？”
　　晴琉驚訝的看著她：“妳居然知道這首歌？”
　　“我英文系的好嗎，我們的口語老師喜歡講英語地區的民族，還給我們唱民謠。”
　　和馬瞥了眼美加子，沒加入那邊的對話，他看回玉藻，小聲說：“待會來我房間。”
　　“不會打擾到妳和晴琉嗎？”玉藻笑道。
　　“妳都知道啊？不會啦，她太小了。”
　　“是啊，只有肋骨。”
　　“我說的是年齡！總之妳過來，我總覺得我們這事情……嗯？好像除了這個野性十足的迷之角色之外，也沒什麽額外要盤的東西了？”
　　“沒錯哦，我覺的還是等明天去問問野田奶奶，看能不能搞到點新情報。”玉藻說。
　　和馬點頭：“還有就是去質問神主，看他都對渡邊君說了什麽。”
　　“那麽，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不過我看妳應該重新洗個澡，妳看妳浴衣上，都是汗幹掉之後形成的鹽漬。”
　　日本人壹向有在洗完澡之後再出壹身汗的迷之傳統，澡堂外面的乒乓球桌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設置的。
　　但顯然和馬這個出汗量已經超過了日本人能承受的範圍。
　　順便，和馬作為壹個中國人，自然是傾向於把汗都洗掉在幹幹凈凈的進被窩。
　　尤其是現在，和馬自己壹低頭都能聞到壹股汗味，不洗澡就躺床上他壹定會渾身不自在。
　　“走吧，回去了。”和馬說著率先走向面包車。
　　保奈美：“聊完了？”
　　和馬點頭：“嗯。”
　　“所以今晚雞蛋子也會在妳房間睡？”
　　“不，不會。”和馬搖頭。
　　“晴琉肯定在！”美加子大喊。
　　“才不會在呢！我只是失眠去聊天而已！不過現在知道這狗東西是可以被人類追著打的，我就可以安心入眠了！他再來看我打死他！”
　　“咦，原來晴琉琉在害怕和馬剛剛追的東西呀。”
　　“才不怕！”
　　美加子伸手抱住晴琉，就要蹭她的腮幫子：“晴琉琉好可愛！”
　　“妳死開啊！肥婆！”晴琉用手抵著美加子的腦袋，不讓她蹭過來。
　　和馬看著這個景象，突然很想和晴琉換壹下位置，享受壹下肥婆的擁抱。
　　……
　　第二天，和馬跟雞蛋子還有晴琉吃完早餐，就跑去溫泉街找野田奶奶，結果被告知野田奶奶壹大早就坐去鎮上的車見老姐妹們去了。
　　明明是需要推著輪椅走的老太太，沒想到還挺活躍的。
　　沒辦法，和馬壹行轉去神社。
　　爬上長長的石階後，玉藻又壹副快要被累得融化掉的樣子：“我受夠了，這石階好長啊。”
　　晴琉雙手叉腰看著玉藻：“妳這也算桐生道場的大師姐嗎？”
　　“其實妳可以把我當成道場的社團經理。”玉藻說。
　　“這樣啊，那以後我練習完可以隨意使喚妳拿水拿毛巾擦汗啰？”晴琉維持著雙手叉腰的姿勢說。
　　和馬心想“我勸妳最好不要”，但是他沒說出口，主要他挺想看玉藻欺負晴琉的。
　　這時候拿著掃把的打工巫女博子來到和馬身後說：“桐生老師，神主大人從早上開始就在等您了。”
　　和馬挑了挑眉毛：“從早上開始嗎？”
　　“是啊，往常這個時候他已經進山采藥了，今天卻完全沒有出發的意思。”
　　和馬點點頭：“好，我這就過去。”
　　說罷他向社辦走去。
　　……
　　神主在社辦的辦公室裏等著和馬。
　　說是辦公室，其實沒有辦公桌也沒有會客用的沙發，就是壹間六疊半大小的房間，擺著壹張矮腳案幾和幾個坐墊。
　　畢竟是神社，不能太西化。
　　神主太田坐在最大的那個坐墊上，正在看書。
　　拉門完全開著，於是和馬也不客氣，直接敲了敲門意思壹下，就自己進來坐下。
　　“妳來了。”神主放下書，擡起眼看了和馬壹眼，然後拿起已經擺在案幾上的茶壺和茶具，給和馬斟茶。
　　和馬：“既然神主直接在這裏等著我們了，也就是說，您知道我要問什麽對吧？”
　　“無非就是來問那天我對渡邊君說了什麽。”太田神主放下茶壺，看著和馬，“昨天妳看清楚妳追的是什麽了嗎？”
　　“壹個白發的人。”和馬肯定的回答。
　　“那個，並不能算是嚴格意義的人。”神主開口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妳可能很難相信，畢竟現代社會是壹個科學之光取代神的恩澤的社會……神秘也在科學的進步之下不斷的消退……”
　　“妳說吧，信不信我來判斷。”和馬回答。
　　神主深吸壹口氣：“聽著，妳昨天追的，應該是山神的子嗣，是被山神收養的人類孩童。”
　　這時候玉藻開口了：“我從未聽說過這附近有山神，這個傳說應該誕生沒多久吧？”
　　神主滿臉錯愕的看著玉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