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何爱

　　“你……你……”杨天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妙人，心中有千番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自从那一次枪击事件之后，杨天昏睡不醒，秦筱悄然辞别，杨天就再也没有见过秦筱。
　　想？
　　杨天如何能不想，刚醒来的那一段日子里，杨天想秦筱想到了骨子里，懊恼自己提前醒来，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拦下秦筱。
　　可是，秦筱终究是走了，这一走，茫茫人海，杨天上哪儿去找？
　　虽然有华雪陪在身边，但在心底，杨天还是放不下秦筱，不然的话，那一次在步行街，遇到陈青，杨天也不会如此失态。
　　特别是得知了秦筱在香港出现的消息之后，杨天更是激动的难以自制。
　　只是，杨天有了牵绊，身旁有了华雪，一个同样爱自己，无法去伤害的人。
　　所以，杨天只有抑制住内心的想法，把这份思念，埋在心底最深处，让时间去磨灭它。
　　不过，时间磨灭了它吗？
　　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杨天发现，秦筱就如自己心头的一道疤，永远不会消失，就这么存在着，适逢寂寞宁静之时，便疼上一阵子，提醒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人。
　　忘不掉，见不到，若非有华雪在，杨天几乎无法相信，没有秦筱的日子，自己会怎样度过。
　　而现在，当这个让自己爱死了，想疯了的人出现在面前，杨天又有一种不真实，做梦般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最美好的愿望一般。
　　而且，不知怎的，面对着秦筱，杨天心怯了，为难了，许多臆想了无数遍的话，却说不出口了，为了什么？杨天一清二楚。
　　不过，不由杨天多说一个字，推门而出，一眼看清来人的秦筱，已然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杨天。
　　同样是没有一句话，但眼角，已有泪花涌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
　　紧紧的拥抱着，那力道，好像要把人窒息，要把彼此糅进身体里一般。
　　杨天无法去说一个字，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再也无法去思考，只知道，不能放手，不能再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的生命里走出去。
　　许久许久，杨天就这么死死的抱着秦筱，吸嗅着秦筱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感受着，那真实的温暖，修补着，内心深处的伤痕。
　　而秦筱，更是用一种浓烈的爱，一种强烈的动作，死死的抱着杨天，告诉杨天，自己是多么的想念杨天，是多么的爱。
　　“小天。”这时，一旁的刘海梅终于开了口，轻叹一口气，不知是在叹息什么。
　　而病房里，躺在病床上，正看着电视的杨启航，也是轻轻咳嗽一声，看向刘海梅，递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听到母亲的话，杨天终于微微冷静，松开秦筱，但才发觉，秦筱还是紧紧的抱着自己，十指紧紧的扣着自己的衣服，头埋在自己怀中，似乎连动弹一下都不愿。
　　“秦筱。”杨天拍了拍秦筱的肩膀，示意秦筱松开自己。
　　不过秦筱依旧没有松开，只是微微抬起头，泪眼望着杨天，喃喃道：“杨天，你怪我吗，是我不好，是我耍小性子，是我不辞而别，你能原谅我吗，能吗？”
　　秦筱一脸难以掩饰的惊慌，再也没了以往杨天所见的那种神采飞扬，此时此刻，秦筱只是一个小女人。
　　“我不怪你，不怪你。”看着秦筱那眉眼之间的痛苦，杨天也是心痛的无法呼吸，再次抱紧了秦筱，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我永远都不会怪你，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承担，一个人离开，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失去你，你知道吗，知道吗？”
　　秦筱身体一软，好像身体中支撑着她的力气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一般，软倒在杨天怀中，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竟然好像累极了一般。
　　架着秦筱在躺椅上坐下，看着秦筱在自己怀中如婴孩一般睡着，杨天一边轻轻的拍着秦筱，一边平静激动的心情，许久，才看向面面相觑的杨启航和刘海梅，轻声询问道：“爸，妈，她怎么在这儿？”
　　经过数个月的疗养和细致照料，杨启航的气色也好了许多，面色红润，见到儿子出现，不免激动，坐在床上，见杨天询问起秦筱，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刘海梅。
　　“小天。”刘海梅也是轻叹一口气，默然一下，才轻声解释道：“这丫头来了两个多月了，我记得好像是十月底来的吧，只说是你的女朋友，当时我还奇怪呢，小萱打电话说你有了女朋友了。”
　　“反正，这丫头什么也没说，就留了下来，天天来医院，尽心尽力的照顾你爸，我呢，也劝不住她，只能随她去了。”刘海梅多看了一眼杨天怀中的秦筱，眼底也有一抹柔光。
　　杨天微微皱眉，十月底，如果冯云的消息正确的话，秦筱岂不是从香港来的美国，然后两个月，就一直照料着自己的父母。
　　想至此，杨天不由埋怨道：“妈，那你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说啊，要不然的话……”
　　下面的话杨天没说，要是知道秦筱一直在父母身边，自己也不会担心这么长时间了。
　　刘海梅轻叹一口气，没说话，反倒是杨启航接上了话茬，轻轻咳嗽一声，正正脸色，道：“小天，你现在也长大了，按理说，你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不该管那么多，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你，你准备拿她怎么办？前几天，小萱还打电话来，说你跟那个华雪好上了，都准备结婚了，所以……”
　　杨启航的话同样没有说完，不过杨天哪里不明白杨启航的意思，这会儿的功夫，冷静下来的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自己跟华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而秦筱，却突然出现了。
　　如果自己已经不爱秦筱了，亦或者，秦筱不爱自己了，那还好办，可是偏偏，自己无法忘记秦筱，而秦筱，更是同样的爱自己。
　　所以，此时此刻，杨天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选一，永远是最难抉择的问题，尤其是，事关爱情，杨天更是没了主意。
　　知子莫若父，只看了杨天这表情，杨启航哪里还不明白，更不用说，刚开始杨天见到秦筱那表情，就直接告诉了他，杨天也爱秦筱。
　　说起来，秦筱拿自己当爹一样的照料两个月，杨启航虽然没多说，但心底，对于秦筱，还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杨启航知道，杨天身边还有一个华雪，华雪杨启航没见过真人，但照片见过，人长的也漂亮，而杨萱更是在电话里把华雪夸上了天，所以，杨启航倒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沉吟一下，杨启航还是叹气道：“算了，小天，我刚才也说了，你长大了，这事儿，你自己决定就行，这两个丫头，不论你选哪一个，我们都不反对。”
　　杨天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扯开话题，询问起杨启航的病情来。
　　秦筱再醒来，已然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再醒来的秦筱，又回复了杨天记忆中的那个摸样。
　　初见时的秦筱，虽然容貌依旧，但眼底，却压着浓浓的忧伤和思念，现在，放下了一切，却又活泼了起来，也不避讳，跟杨天腻歪了一会儿，才告辞，带着杨天去了在巴尔的摩的住处。
　　杨天也不反对，他有太多的话想跟秦筱说了，与父母告辞一番，交代了亚历山大四人去宾馆，才陪着秦筱，去了住处。
　　秦筱的住处离医院不远，是一幢上了年头的六层楼上的公寓。
　　不过杨天发现秦筱人缘还是不错，上了三层楼，就遇到不少打招呼的。
　　而秦筱，更好似个百灵鸟一般，一路上脚步几乎都是跳跃着的，紧紧的拉着杨天的手，待进了房间，才有些难为情的挡住杨天，道：“就我一个人住，没人收拾，可乱，不过你不许嫌弃，不许说我，知道不知道。”
　　“不说，不说。你要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那才叫怪事儿呢。”杨天呵呵笑着，四下一扫，发现自己的想象能力还是太弱了，这哪儿叫乱啊，说的不好听，这就是个垃圾窝了。
　　挺宽敞的客厅里，随处可见的零食口袋，膨化食品包装，半空的酒瓶，丢的满地都是的衣服，使得客厅看起来甚是拥挤。
　　“哼，说的什么话，人家不愿意收拾罢了。”秦筱倒是得意的撇撇嘴，拉着杨天在沙发上坐下。
　　杨天无语失笑，随手从沙发上抄起一条蕾丝胸罩，摇摇头，扔在了一旁。
　　而秦筱，却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把沙发上的衣服杂物什么的拨拉在地上，才笑嘻嘻的从冰箱里翻出一瓶酒，拿出两个杯子，在沙发上坐下，给杨天倒了一杯，示意杨天喝，才紧紧的抱着杨天，不说话了。
　　杨天倒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心知在美国，喝这种底度数酒，也就如国内喝茶一样，一口饮尽，抱着秦筱，享受了片刻的静谧和甜蜜，才低声询问道：“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
　　“还能去哪儿。”秦筱抄起粉拳，照着杨天胸口就是一拳，哀怨的道：“那几天，我心里不痛快，脑子一热，就想一个人冷静冷静，谁知道跟你一说，你就要死要活的，好在，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看来也没什么事儿啊，来，让我看看，你还留下伤疤没有，这好歹也是你为我挡了一枪，最浪漫的印记了。”
　　秦筱好似说故事一般的说着，随即就掀杨天衣服，要看枪疤。
　　杨天也不抗拒，解开衬衫，让秦筱看到胸口的伤疤。
　　“呀，我记得就中了一枪啊，这怎么有三个枪疤，说，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后来又为那丫头挡枪子儿了。”秦筱在杨天身上搜寻一番，发现竟然有三个枪疤，倒是不满的询问出来。
　　“哪儿啊，后来又被狙击手打了两枪。”杨天记得自己被约翰尼救了回来，秦筱倒是不知道自己又中了两枪。
　　“哼，打不死的小强，命那么大。”秦筱凑到杨天背后，在枪疤上轻吻一下，才白了杨天一眼，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偷了家里的钱跑了出来，先去了上海，想散散心，后来又去了秦皇岛，天津，广州什么的，对了，我还去了海南呢，天涯海角可漂亮了呢，我当时还在那石头上刻了咱们俩的名字，就当我们一起去了。”
　　“之后呢，让我想想啊，对了，我就去了西藏，我当时想爬珠穆朗玛峰，结果不知道怎么去，待了几天，就跑了回来，去了香港，准备好好的玩玩。”秦筱呵呵说着，讲述着一路上的趣事儿，道：“结果，从家里偷的钱花光了，我没办法，准备找工作，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说着，秦筱亮出双手，道：“哼，香港人多死了，连工作都不好找，没办法，我只能去当服务员，你看，手都糙了呢，一点儿都不细腻了。”
　　杨天呵呵笑着，拿着秦筱的手，上下好好的打量，许下一定要给秦筱买好多好多的化妆品。
　　杨天也不是没有想过，秦筱一个人，会去哪里，想来想去，想着依着秦筱的性子，就算心里再不开心，想必也是找地方，大玩一番，眼下一听，倒也真是这么回事儿，便道：“你也是，没钱就不知道回来，我还养不了你？”
　　“哼，谁要你养了，人家是新一代女性，要有事业，要自力更生，坚决不做家庭主妇。”秦筱哼哼一声，竖起拳头，给自己打气道，看的杨天吃笑不已。
　　“那你怎么跑到美国来了。”杨天继续问道。
　　“还能为什么。”秦筱垂下了眼帘，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人家后悔了呗。”
　　“说起来，我拿钱跑出去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不过话都说出来了，再回去多没面子。所以，我在香港没钱了之后，索性就跑到了美国，你不是说我，你爸妈就在美国吗，所以，我想，我这做儿媳妇的，应该要担负起你未尽的责任，帮助你照顾好父母。”秦筱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着。
　　“哼哼，我看是你没钱了，找我爸妈养活你来了。”杨天刮了一下秦筱的鼻子，哪里还不明白秦筱心中那小心思。
　　“谁找你爸妈养活我来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工作呢。”秦筱作势要打杨天，气鼓鼓的挥舞一下拳头，道：“刚才上楼的时候，你看到下面那家咖啡馆了吗，我现在就在那里当侍应生，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好好好，你现在能养活自己了，是新一代女性，厉害的很，我佩服还不成嘛。”杨天哈哈大笑，抱紧了秦筱，知道秦筱这一段时间，没受什么苦，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筱一个人，杨天也是不免担心秦筱有没有地方住，有没有钱花，能不能养活自己，现在这么一听，倒也是放下心来。
　　“本来就是。”秦筱得意的笑笑，随即道：“不过现在好了，你过来了，我听咱爸妈说，你现在也是大款了，现在你来了，也是该你养活我的时候了，你看，我这信用卡都刷爆了，你赶紧帮我还了啊。”
　　杨天失声大笑，看着怀中自顾自说个不停的秦筱，再一次知道，自己为什么爱极了她，又忘不了她。
　　“杨天。”
　　好半晌，秦筱才收住口，静静的躺在杨天怀中，呼吸渐渐浓重，半晌，抬起头，轻轻的呼唤着杨天的名字，眼神陷入了迷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