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六章 知進退

早上和周海湄跑步回來，殷俊就看到劉添賜拿著壹個叉燒包，外加壹包牛奶，就坐在自己公寓門口臺階上，不講形象的大快朵頤。
“賜哥，妳這叫與民同樂啊。”殷俊笑著打趣道，“堂堂佳視的總監，居然和我們這些打工仔壹樣，隨便找個地兒就對付壹頓了？”
“去！”
劉添賜沒好氣的瞪了他壹眼，邊吃邊道：“我說俊仔，妳是寫劇本寫糊塗了吧？妳沒發覺這兩天電話就沒響過？”
“對啊，挺清靜的。”殷俊笑道。
“妳還真是心大！”劉添賜道，“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妳，另外還有壹位大明星也打電話找了妳好多次，卻都找不到妳！妳可真是運氣不好啊！”
“運氣不好？”殷俊詫異的道。
“人家鄧莉君想要請妳去聽她的演唱會，結果妳卻沒這個福氣，難道不是運氣不好？”劉添賜道。
殷俊不覺就壹拍自己腦袋，“不是吧？今天還有沒？”
“沒了，昨晚就結束了，然後今天壹早的飛機回臺貝了。”劉添賜道，“我還沒上班呢，鄭冬漢就把東西交給了我，說是鄧莉君給妳的。”
說著，劉添賜在懷裏掏出了壹個包裹好的小紙封盒。
殷俊拆開壹瞧，先就聞到了壹股淡淡的香氣，然後才拿出了壹張藍白色的小卡片。
“說好了卻沒有來，這是妳的不對哦！只能期待下次再見面了呢！”
這紙寫得也就壹般，不過殷俊從中就感受到了鄧莉君的壹絲嬌憨之意。
倒不是那種打情罵俏的嬌憨，而是發自內心的、對待朋友的嬌憨，這樣的感覺，讓殷俊感覺很是愜意。
“好了，回家再看吧！”劉添賜站了起來，“趕緊的，我壹大早的，熱茶都沒有喝壹口就跑來了，這牛奶真難喝，趕緊讓我上去喝杯熱茶。”
殷俊笑了笑，帶著劉添賜就回到了家裏。
先給劉添賜倒了壹杯茶，殷俊就去拿起了座機電話筒，結果發現，雖然是放好了的，但拿起來聽卻沒有聲音，顯然是已經壞了。
“壞了！”
殷俊跟劉添賜說了壹聲，無奈的把電話給放下，準備待會兒再去找電話公司的人來修理。
在殷俊長大後能用通訊工具的年代，座機這種東西壹般都從人們的家裏消失了，大家聯系人都靠的是手機，也只有家裏用電信套餐的人，才會搭壹個免費的電話座機。
所以他對電話並沒有什麽感覺，並不覺得這有多麽的先進和方便，只是期待著手機能早壹天出來。
按照殷俊的記憶，全球第壹部的商用手機，應該是83年的摩托羅拉開始發布，然後香江這邊，要等到85年的時候，李超人的和記黃埔才會和摩托羅拉合作，把手機領入香江，但想要流行的話，基本上要等到90年前後了。
“對了，賜哥，妳今天過來，不會只是想要告訴我鄧小姐的事兒吧？妳沒那麽八卦吧？”殷俊坐到了沙發上，問正在喝茶的劉添賜道。
“當然不是了，我八卦妳們的事情幹什麽？妳難道還能把鄧小姐追到手？做夢吧妳！”劉添賜先打擊了殷俊壹番，才道：“我找妳是為了另壹件事兒，和黃原申相關的。”
“他答應來佳視了？”殷俊為之壹楞。
“沒有，他過檔麗的了。”劉添賜道。
“為什麽是麗的？”殷俊皺起了眉頭，“是麗的條件更好嗎？”
“不是。”劉添賜明白殷俊的意思，“梁小姐對於東仔還是很用心的，既然他和妳都說黃原申厲害，那麽我們是真的花了大心思去挖，妳總不可能不相信我吧？”
殷俊壹想也是。
劉添賜對於殷俊的事情，是非常上心的，不僅僅因為殷俊是佳視不可或缺的金牌編劇，更因為他是發掘殷俊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把殷俊看成是自己的弟子，或者直接是子侄壹樣。
所以，劉添賜肯定是用心去挖人了的。
最後不成功，也有著很多的因素。
但為什麽麗的會成功呢？
難道是因為黃原申更看好麗的以後的發展？
就在殷俊思索之間，劉添賜又說道：“另外，麗的現在可真高調啊。《楚留香》都還沒有播出，就開始炒作起鄭紹秋和趙雅之的緋聞了……妳看今天這報紙上那鋪天蓋地的各種描述啊，嘖嘖，不去寫x級片的本子，簡直是浪費了。”
這壹點殷俊倒是沒有註意到。
他對於這些所謂的炒作，向來是不怎麽感冒的。
只不過麗的人家為了收視率，要這麽做，那也是他們的事兒。
可是，這樣的炒作，無論是對鄭紹秋，還是對趙雅之，恐怕都是壹種傷害吧？
鄭紹秋還好壹點，肥姐幾乎每天都要探班，又和趙雅之關系不錯，知道兩人不會在壹起。
可趙雅之就不同了，她的丈夫本來就對她鬧出各種緋聞很不開心，特別是鄭紹秋和趙雅之壹直就被人家說是有曖.昧，這樣大肆炒作，肯定是她家裏又要鬧起來吧。
更何況，按照歷史的軌跡，黃原申那邊……
等等！
殷俊腦子裏忽然靈光壹閃。
黃原申……麗的……趙雅之！！
原來如此！
難怪他不願意來佳視，而麗的壹挖他，他就去了！
肯定是奔著趙雅之去的！
他和趙雅之剛剛合作演出了電影，然後正是對趙雅之癡迷的時候，自然是舍不得和趙雅之分開。
趙雅之被麗的挖走以後，黃原申肯定是心有戚戚的，說不定早就想要和趙雅之重新在壹起了。
現在麗的去挖他，卻正好是合了他的意，於是轉身就走，壹點遲疑都沒有。
如果是這麽想，那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嘴巴張了張，殷俊沒有把自己的猜測給說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時候，除了殷俊，以及除了黃原申自己之外，恐怕連趙雅之都不會知道這個緣由，如果殷俊就這麽說出去，肯定會引起更多的風波。
黃原申總體來說是壹個儒雅的人，在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他絕對是守禮的，如果記者因此而去瘋狂的圍堵追問報道，那對於黃原申和趙雅之的家庭，都是壹個極大的傷害。
這種傷害別人的事情，殷俊從來都不會去做。
劉添賜自然不知道殷俊在想什麽，他靠在沙發上，悠閑的道：“現在佳視的情況已經好了太多了，真正在電視行業和無線、麗的展開了競爭，廣管局那邊對於我們，也開始重視了起來。梁小姐這壹次找的人非常厲害，在廣管局乃至新聞署，都有著非常深厚的人脈，估計壹兩個月就能談下來。”
“我之前提的條件，佳視怎麽說？”殷俊點頭問道。
“梁小姐還在考慮之中，但我們傾向於和妳更加深入的合作。”劉添賜道，“佳視對俊仔妳很看好，所以妳只用出策劃，然後妳來做總監制就好，其余的壹切，妳只用下命令吩咐，都佳視來替妳搞定。分成方面也好說，所有的費用佳視出，妳拿香江30%的廣告收入，佳視只要本地的版權，外埠的我們不參與，怎麽樣？”
佳視能給合作者30%的廣告收入，還壹分錢都不要殷俊出，外埠版權也不要，那可真算是非常優厚的待遇了。
可殷俊是經歷過未來制播分離的策略的人，對於電視臺和制作公司的那些紛爭，是了解得清清楚楚，自然壹下子就看穿了佳視的小算盤。
首先第壹個，佳視要了香江的版權，那就是屬於香江獨占了，節目做得好的話，那這就是佳視的王牌武器，別的電視臺想要爭奪都沒有辦法。
如果是收視率不佳，佳視最多也是損失壹點制作費，由於用的所有人員都是自己人，在成本上其實花費不高。
況且不僅僅是劉添賜，就連梁書怡，乃至於那些佳視的股東們，都很看好殷俊，認為他要做的這個綜藝節目肯定不錯，就算是教育類別，也絕對不可能撲街。
另外還有壹點，佳視讓殷俊做總監制，但所有的人員都是佳視出，這裏面就有些門道了。
所有的人員都是佳視的話，那麽這個節目的核心，也就是屬於佳視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有壹天殷俊和佳視鬧了矛盾，不讓佳視做《百萬富翁》了，佳視也可以將就這群人，另外去做壹個類似的節目，壹樣的能做好。
即便雙方沒有鬧矛盾，佳視也能通過殷俊的這個節目，鍛煉出壹批優秀的人才出來——就像是《武林外傳》那樣。
現在《武林外傳》配樂的陳熏奇、攝影的鐘誌紋、武指的蒙海、導演監制的曾至偉四人，已經儼然成了電視臺爭相搶奪的幕後精英了。
陳熏奇在《武林外傳》拍完之後，就已經被定下了給嘉禾做三部電影的配樂；鐘誌紋也是被指定要做《網中人》的總攝影師；蒙海也被壹家電影公司邀請了，準備做他們公司的武術指導總監，薪酬條件非常不錯；曾至偉則已經接到了三個電視臺的工作合同，甚至於好幾部小制作的電影，也想邀請做導演。
殷俊新制作的綜藝節目，要是能再出幾個主持人、現場監制、攝影指導等等的人才，就算是整個節目虧本，在佳視來說都是劃算的。
劉添賜看殷俊在思索，他也沒多話。
佳視是什麽打算，他相信以殷俊的聰明，肯定能猜出來的。
至於利弊得失，就要靠殷俊自己來定奪了。
事實上，劉添賜自認為比較了解殷俊，覺得如果是這樣的條件，殷俊應該會答應才對。
畢竟佳視和他是老朋友關系，而且佳視比起以前，各方面都很舍得了，依照殷俊的脾氣，妳不計較太多，他也不會跟妳計較太多的。
其實之前有人曾經提議過，佳視出所有的資源，但在版權上面，應該是和殷俊平分國外版權收入，這樣才公平。
但這樣的提議，在梁書怡那邊就沒有過關，更別說拿到會議上討論了。
殷俊是壹個非常知道進退的人。
他知道什麽時候應該追求自己的利益，什麽時候應該退讓壹些。
比如說他這壹次給佳視的上個劇本，其實以他的能力以及《武林外傳》的成功經驗，完全都可以自己找壹批人馬來把電視劇拍好，然後再來壹次的找三個電視臺拍賣。
劉添賜相信，只要殷俊拍出的電視劇好看，那麽肯定又會引起壹陣激烈的爭奪，絕對比現在殷俊賣給佳視的價格高許多。
但人家根本就沒有這麽做，只是以給麗的的電視劇的價格，把三個本子給了佳視，這就顯得很仗義，也讓佳視之前對於殷俊賣本子給麗的後的隱憂，大大的減輕了，反而覺得殷俊的確是值得信賴。
既然殷俊不是那麽不知道好歹、得誌便猖狂的人，那麽他現在提出的綜藝節目，明確的先說了國外的版權是他的，那麽這也就是殷俊的底線了。
看著殷俊的兩個電視劇海外版權都賣得很高，就因此而眼饞，從而想要得到殷俊制作的綜藝節目的海外版權，那麽結果只有壹個，就是殷俊和佳視鬧翻，徹底把殷俊推向麗的，甚至是無線那壹邊。
到了那個時候，剛剛有了點起色的佳視，恐怕就又會在短時間內被打回原形，落得奄奄壹息的下場了。
劉添賜知道這裏面的玄機，梁書怡當然也知道。
所以，他們開出來的條件，就顯得非常合適。
既沒有去碰殷俊的底線——海外版權，但又進了壹步，給自己爭取更多的香江本地的利益。
如此經過深思熟慮提出的條件，就體現了現在佳視管理層的成熟與老道。
果不其然，殷俊只是琢磨了幾分鐘，就點了點頭，“基本上這個條件沒有問題，具體的壹些合作細則，我會和鈴姐溝通之後，再讓她和佳視具體商討的，相信也不會有多大的阻礙。”
劉添賜聞言就壹陣苦笑，“俊仔，樂易鈴是我們的員工啊！”
“要不，我讓她辭職？”殷俊輕咳壹聲道。
“算了算了。”劉添賜無奈的聳聳肩，趕緊的回絕了。
樂易鈴有多麽的出色，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能以19歲的年齡，就硬生生的撐住了上百人的劇組，打理好那麽多的事情，讓壹個沒有名氣、沒有底氣、暫時看起來沒有前途的劇組，能那麽順暢的運轉，就算是工作五年、十年的劇務和管理人員，很多都沒辦法做到，但她卻做得那麽漂亮，這儼然就讓眼前壹亮。
雖然樂易鈴也負責打理壹些殷俊的事務，可能讓她在佳視呆著，替佳視做事兒，就是很好的了，怎麽舍得現在就徹底讓給殷俊？
殷俊給的三個劇本，除了《獵鷹》趕時間之外，《沈勝衣》和《網中人》都希望得到樂易鈴的加盟，當得知樂易鈴願意擔當《網中人》的片場經理之後，葉韻馨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樂易鈴性格中強勢潑辣的壹面，佳視也漸漸的體會到了。
和她打交道的話，可比和殷俊打交道要困難得多啊！
但劉添賜想壹想也就沒在意了，反正和她談判的又不是自己。
況且現在大體的框架已經定好了，頂多就是壹些小利益和細節的爭奪，沒什麽大不了的！
能和殷俊合作這個綜藝節目，就已經是最大的勝利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