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馮軒的嚴苛要求

從以前開始，馮軒就以照顧新人出名，否則關彪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混進影視圈兒。
此時他安慰著張子安，讓他不要緊張，只要做平時的自己就行。
張子安還真不怎麽緊張，又不是他來演戲，而且他也不指望靠影視圈兒吃飯，即使搞砸了被辭退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說著，壹行人來到拍攝場地。
後院拍攝現場大部分工作都由副導演安排妥當了，此時正和制片主任聶遠站在壹起說說笑笑，只等著馮軒到來。
由於不是第壹天拍攝，大家都輕車熟路，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走來走去。
馮軒坐上他專屬的椅子，面前的小茶幾上放著劇本、對講機、擴音喇叭和監視器，另外還有壹本由劇本細化而來的分鏡腳本，側面掛著壹副頭戴式監聽耳機。除這些外，茶幾上還放著壹個鋁合金外殼的保溫杯，不知道裏面盛的是茶還是咖啡，也不知道是不是學的諾蘭……
張子安東瞅西看，沒有找到為他準備的椅子，只好跟其他幾個人壹起站在馮軒的側後方，裝模作樣地盯著監視器。
劇組人員各就各位，給張子安感覺最忙碌和最累的是燈光師和燈光助理，舉著燈和反光板為拍攝場地增強亮度。
馮軒吩咐張子安把飛瑪斯帶進演區，張子安本以為這樣就要開拍了，自己正要離場，卻被馮軒叮囑先不要動。除了張子安和飛瑪斯以外，攝影師、燈光師、美工還有主角林楓全都被馮軒叫進了演區，然後親自帶領飛瑪斯和林楓走位。
成年閃電的第壹個鏡頭，是它看到林楓走進警犬訓練基地的門口，便從遠處飛奔而來，而林楓適時蹲下張開雙手，它躍進林楓的懷抱，親昵地舔著他的臉。在這壹幕之前，閃電壹直是幼年，因此這次主攝像機采用低位跟隨拍攝，跟著飛瑪斯壹路奔跑，著重表現它成年後的矯健。
走位，英文名是block，就是由導演帶著該鏡頭出場的演員進行壹次粗略演繹，讓演員們心中有底。以前的時候，都是膠片攝影機外加資金緊張，無論導演還是制片都舍不得浪費膠片，壹定要確保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才會真正地開機拍攝。雖然現在都是數碼攝影機，不用考慮膠片的問題，但這種習慣卻仍然在老壹輩的電影工作者身上保留了下來。
馮軒也是如此，多年的習慣已經定型，想改也改不了。作為劇組的靈魂人物，大家都要按照他的習慣來。
其實走位除了能節省膠片之外，還能節省拍攝時間和經費，磨刀不誤砍柴工。特別是在壹些高難度的大場面時，比如涉及到爆破場景，或者是飛車追逐需要封鎖路段的，都要經過數次反復走位演練才能正式拍攝。
馮軒讓林楓站在原地，領著張子安和飛瑪斯來到出發點，對張子安說道：“等我口令，讓飛瑪斯跑壹次，攝影師會大致了解它的跑速，等真正開拍時鏡頭就能跟得上。”
然後，馮軒退後壹些距離，通過導演取景器觀察現場，覺得差不多，便喊道：“跑！”
不等張子安發話，飛瑪斯就躥了出去，不過奔跑速度比試鏡時要慢了壹些，適當增加了每次躍起的騰空高度，令奔跑的姿勢更具美感，同時也讓攝影機更容易追蹤。
馮軒正想讓張子安如此指示飛瑪斯，沒想到飛瑪斯卻像猜透他的心思壹樣，不禁嘖嘖稱奇。
飛瑪斯跑到位後就又跑回原位，等待下壹道指令。
馮軒很滿意飛瑪斯的表現，挑不出任何毛病，倒是林楓在飛瑪斯跑近時臉上露出壹絲膽怯，畢竟壹條成年大狗直撲而來還是很有壓迫力的。
馮軒走到攝影機位，對掌機員吩咐了幾句，微調了壹下機位，從軌道的起落乃至鏡頭的焦距全都事無巨細地叮囑壹遍。攝影助理則根據他的要求，在攝影機的移動位置上做記號。
由於飛瑪斯的出色表演，走位進行得很順利，壹次通過，接下來是打光時間。
這幕鏡頭只有壹句臺詞——林楓把飛瑪斯抱進懷裏，激動地流出了眼淚，說道：“閃電，我想死妳了！”
錄音助理為林楓安裝無線麥克風，美工組與掌機員協調，按照剛才定下來的軌道清理場地，攝影師與燈光師商量著光照和補光的問題。
現場壹片忙碌，大家都有自己的活兒幹，只有張子安閑得蛋疼。他有些不好意思，東張西望著想找些事情做，卻見許珺玉笑著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張子安讓飛瑪斯等在原地，自己興沖沖地走過去，問道：“是有事情要我做麽？”
“沒，我看妳像是閑不住，就把妳叫過來，指點妳壹二，算是還剛才的人情。”許珺玉壹副人生前輩的樣子，淡定地說道。
張子安費解地問：“指點什麽？”
許珺玉對著忙碌的劇組人員揚了揚下巴，說道：“妳是不是看他們忙，自己閑著有些不好意思？想找些活兒幹？”
她準確地猜到了張子安的想法，令他錯愕不已。
“妳怎麽猜到的？”他問。
“呵呵，剛才妳是怎麽猜到我家夏洛特的名字？因為妳了解斯芬克斯貓的習性。同樣的，我也了解劇組的工作狀況，所以我能猜到。”她很有把握地說道：“新加入劇組的人，比如說妳，經常會擔心別人說自己懈怠，想找些事情做，結果往往會幹擾其他人的正常工作。我剛加入劇組時也是如此，看到演員的頭發稍微被風吹亂了，便壹頭熱血的沖進演區為演員補妝，擋住了鏡頭，反而遭到副導演的壹頓叱罵。所以啊，如果導演或者副導演讓妳做什麽，妳就去做，如果沒事，就安心地在壹邊看著，能學到多少，就看妳的本事了。”
“呃，好吧，我明白了。”張子安老實地受教了。
“妳看，妳的狗反倒是很有大將風度，不慌不忙穩坐釣魚臺。”她笑道。
飛瑪斯安靜地蹲坐出發點，周圍人來人往，它始終鎮定自若。
這時，副導演招呼許珺玉過去，她沖張子安點點頭，拎起化妝包小跑著沖進了演區，手腳麻利地為林楓補妝。
張子安這才算是初窺到電影拍攝的復雜程度和專業程度，僅僅是如此簡單的壹個小場景，現場幾十號人硬是折騰了半天還沒正式開拍，不像他想象中那樣躺著賺錢。
馮軒又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問題，終於坐回到自己的導演椅上，拿起擴音喇叭說道：“各部門註意！各部門註意！燈光、美工、綠幕做好準備！第六場第壹幕，3……2……1，action！”
為了避免讓飛瑪斯表現得太過聰明，張子安會站在終點附近，攝影機拍不到的位置，向飛瑪斯打出手勢信號。在別人看來，飛瑪斯是看到了他的命令才行動的。
隨著“action”的喊出，張子安壹揮手，飛瑪斯如剛才壹樣躥了出去，攝影機以低位緊緊跟隨，拍攝它的特寫。在馮軒面前的監視器上，飛瑪斯的奔跑牽動了全身的肌肉，將力與美完全呈現了出來，特別是它眼神中對主人的眷戀，更是令他擊節贊嘆。
飛瑪斯在排練時與正式拍攝時的跑速幾乎完全壹樣，攝影師得心應手地掌控著鏡頭，以它的視角來觀察世界。
林楓飾演的主角背著壹個軍綠色的包裹出現在警犬訓練基地的門口，他看到飛瑪斯向他跑來，放下包裹半跪在地上，張開雙手喊道：“閃電，我想死妳了！”
還不等飛瑪斯真的撲到他懷裏，馮軒就喊道：“Cut！”
林楓莫名其妙地望向他，不知道這壹幕哪裏出錯了。
馮軒拿起擴音喇叭，喊道：“林楓，動作不對！不要放下包裹，要扔，呯地壹下甩到地上，這樣才能展現妳和閃電重逢時的喜悅。第六場第壹幕重來壹遍！”
張子安打了個手勢，飛瑪斯乖乖地回到了出發點。
“3……2……1……Action！”
“Cut！林楓，妳跪慢了！第六場第壹幕，重來壹遍！”
“Cut！燈光組，妳們怎麽打的光？晃到眼睛了！重來！”
“Cut！服裝，把林楓的衣服整理壹下！重來！”
……
“過！休息10分鐘，準備下壹幕！”
聽到期待已久這句話，人們終於松了壹口氣，休息壹下累酸的胳膊和腿。
如此簡單的第壹幕鏡頭，竟然拍攝了六遍才勉強讓馮軒滿意，而且這六次的毛病全出在林楓和其他劇組人員的失誤上，飛瑪斯的表現無可挑剔，每拍壹次，它就重新跑壹回，每次跑速幾乎不差分毫。
在場的人除了劇組本來的員工外，飾演其他重要配角的狗以及它們的主人也都在場觀摩，看到飛瑪斯的表現，特別是看到飛瑪斯與張子安的配合無間，只要不是心存偏見，全都覺得自嘆不如——如果是自家的狗來演這壹幕，肯定達不到馮軒的高標準要求。
“覺得怎麽樣？”許珺玉笑道。
“累！真累！”張子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