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被人落了面子

　　不過說笑歸說笑，範無病倒也不是那麽斤斤計較的人，相反他倒是有點兒懷念央視的盒飯，畢竟有很多年沒有嘗試過了，當年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此時被老陳這麽壹說，倒是有點兒躍躍欲試的感覺。
　　央視算是副部級待遇的國家電視臺，在中國大陸具有無可取代的優勢，因此經常有外國人橫加指責指責，說央視依靠壟斷地位來進行不正當競爭。雖然現在這局面漸漸因為地方電視臺的興起而有所改變，但影響不是很大。央視壟斷地位的首要體現，自然就是新聞聯播時段，除少數沿海發達地區外，各個省市地方電視臺頻道都必須按廣電總局規定，在晚間七點轉播《新聞聯播》，這導致晚間七點至七點半的半個小時之內，中國大陸電視用戶只能看到央視其他頻道和本地電視臺。
　　當然壟斷也有壟斷的好處，範無病盤算了壹下，央視占據了全國電視資源的三成以上，自己只要搞定了央視，就等於確立了在傳媒市場中的龍頭地位，以後隨著各項合作的加深，並對各地方電視臺進行影響，自己成為國內傳媒巨頭的可能性已經勿需懷疑。
　　老陳此時雖然是副臺長，但是根基終究比較淺壹些，因此只是享受正廳級待遇而已，饒是如此，他也對自己現在取得的成就非常滿意，因為他是負責經濟和市場部工作的領導，所以大部分的商業活動都要經過他的手，最近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非常滋潤，範無病看了他壹眼，就發現這家夥的臉色紅潤有光澤，完全不像是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中年大叔形象，除了肚子有點兒大之外，還真是壹副雄糾糾氣昂昂的領導模樣兒。
　　何雲繼續留下來，跟老陳的手下們商談壹些具體的合作事宜，而老陳在將範無病的意圖轉達給上級領導之後，就陪著範無病壹起視察央視現在的工作環境。
　　現在正是工作時間，因此大樓裏面的各個辦公室和演播室裏面都是人來人往，大家看到老陳過來之後，總要過來熱情地打個招呼，然後順便關註壹下陳副臺長身邊兒的這位少年。
　　“沒事兒，我們就是隨便看看，妳們忙——”老陳所到之處，都是用這壹句話來應付，臉上洋溢著暖洋洋的笑容，看了讓人心情舒暢。
　　“我發現壹個問題，好像大家對妳的態度跟對其他領導的態度有點兒不壹樣。”範無病關註了壹會兒後，對老陳說道。
　　從剛才他們路過各辦公室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當別的領導過來的時候，裏面的員工們雖然也是笑臉相迎，但是神色之間還是有點兒拘謹，而遇到老陳的時候，大家發出的笑聲是比較輕松的，語氣神態之間也非常隨意，更像是朋友之間開玩笑。
　　“這個妳也能看出來？年紀不大，眼睛夠毒啊！”老陳不由得大為佩服。
　　他在央視混了多年，如今能夠當上副臺長，固然是因為多年來為臺裏的經濟建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是從他本身而言，早就習慣了笑臉迎人，熱情相待，跟客戶打交道的時間長了，自然會落下這個毛病，見了誰都是壹副其樂融融的感覺，時不時地還會開各玩笑什麽的，而不像是其他的壹些領導，整天把臉繃得緊緊地，好像誰都欠他多少錢壹般。
　　因此央視的員工們還是比較願意面對這位看上去不錯的副臺長的，雖然大家有時候也抱怨工作餐的質量有點兒偏低，演員的服裝有點兒陳舊，舞臺設備應該更換更新的產品，這個時候總會埋怨老陳幾句，但是在其他的時候，大家還是覺得老陳這人不錯的，最起碼在年底發獎金的時候，老陳還是會盡力給大家多爭取壹些數額的。
　　就沖著這壹點，老陳在臺裏面的群眾基礎就很不錯，如果是按照海選的方式來選臺長的話，這個位子估計還真輪不到其他人。不過老陳自己也說，這輩子估計是沒有當上臺長的命了，因為自己上面沒人罩著啊！
　　“我們需要新的辦公場地了，這裏已經顯得太局促了。”老陳跟範無病邊走邊說道。
　　央視的辦公大樓就是中央彩色電視中心，位於海澱區的軍事博物館附近，曾經是北京十大建築之壹，老陳對範無病介紹說，“建成我們自己的彩電中心，是周總理的壹個遺願。七二年的時候，尼克松訪華，美國隨行的五臺電視轉播車和壹座衛星地面站，在總統座機降落的同時就把這壹消息遍了整個世界，尼克松在華期間的每壹項活動，美國方面都可以在第壹時間向全世界發布消息，而作為東道國的中國卻無法將新聞快速傳播出去。美方先進的設備，使中央電視臺相比之下相形見絀。病中的周總理知道此事後，明確表示壹定要建設好中國自己的、具有世界壹流水平的現代化彩電中心。”
　　十五年後，周總理的遺願終於實現，中央彩色電視中心全部建成，總建築面積八萬多平方米，堪稱世界壹流。從頂樓上俯視彩電中心，呈C型的制作樓和呈T型的播出樓，正是中國中央電視臺英文縮寫CCTV的字頭，體現了獨具匠心的建築風格。C型制作樓設計為內環人員通道和外環設備通道，更是體現了建築設計者充分考慮節目制作細節的細致和周到。
　　“其實這些年來我們壹直在搞擴建和改建，現在的壹千五百平米演播廳已經在使用當中，兩千平米的演播廳也快建好了，以後還要建壹些什麽立體舞臺和復合舞臺之類的演播廳，有些東西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總之會越來越好吧，誰知道呢？”老陳領著範無病，經過壹個演播大廳的時候說道。
　　範無病點了點頭，卻看到演播大廳裏面有壹位清麗的少女主持人，正在跟壹群中學生們合作什麽節目，直覺她有點兒眼熟，卻又壹時之間想不出來，範無病便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往裏面看去。
　　老陳發現範無病不走了，便順著他的目光向裏面看過去，正看到少兒節目的特邀主持人梓琪在裏面主持節目，不由得笑道，“妳運氣不錯啊，過來壹次就遇到了臺裏面最年輕最漂亮的女主持人。嗯，我記得不錯的話，妳跟她應夠都是七六年生的，她比妳小幾個月，下個月的生日。”
　　“她叫什麽名字？”範無病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那女孩兒的名字，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向老陳問道。
　　“妳不看少兒節目嗎？怎麽連她都不認識？”老陳不由得大奇道，不過他很快就迎來了範無病的白眼兒，便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哦，也對。妳要是也看這種少兒節目，怎麽可能有如今這麽大的成就？哈哈，我真是老糊塗了，居然能問出這麽幼稚的問題！”
　　“我記得妳以前好像是沒有這麽啰嗦的——”範無病對老陳非常無語。
　　老陳見範無病撇著嘴對自己表示不屑，便聳了聳肩道，“她就是梓琪嘛，少兒節目的特邀主持人，還在上高中哦，今年就該上大學了，好像說是北影和廣電都搶著要她的。”
　　哦，對了，是梓琪嘛。
　　範無病揉了揉自己額角，心道這可能是重生的年頭兒太久了，久的自己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了，要知道梓琪可是童星出身了，在中學階段就開始在北京電視臺和央視客串主持，風格輕松且學識不錯，當初可是自己那壹班同齡人的夢中女神來著，後來上了大學之後，梓琪的主持風格越發的成熟，成了央視幾檔重點欄目的臺柱子，再後來，因為央視的規矩太多，自由受了很大的限制，便離開央視去了影視圈兒發展，也是火得壹塌糊塗。
　　想著想著，範無病的腳步就停頓下來了，扶著門往裏面看梓琪主持節目。
　　“呵呵，是不是看到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走不動了？”老陳不懷好意地問道。
　　範無病是何許人也？臉皮之厚無與倫比，也腆著臉回了壹句，“是啊！現在我兩腿都發軟了！麻煩陳大爺妳把小姑娘給我喊出來約會壹個吧？”
　　老陳自尋沒趣兒，搖了搖頭道，“小家夥好狡猾，居然以退為進，我可不給妳拉皮條，那不是糟蹋人家小姑娘嘛。說起來，人家平時都管我叫叔叔的。”
　　小蘿莉和怪叔叔？範無病忍不住多看了老陳兩眼，又看了看清純可愛的梓琪，覺得越看越像，老陳的樣子如果簡單地修飾壹下的話，確實有點兒日本H漫人物的猥瑣。
　　錄節目是壹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對於大多數觀眾而言，不僅要配合主持人進行各種互動，還要在編導的安排下適時地鼓掌或大笑以配合現場的情緒，基本上，就跟耍猴子的感覺差不多。
　　當然了，如果主持人秀色可餐倒也罷了，起碼大家還能夠心情愉悅地打發掉這段兒時間，但若主持人是個語言無趣面目可憎的中年大叔大媽的話，那就比較淒慘了。
　　梓琪大概天生就是吃這碗綜藝飯的人，雖然年紀跟範無病仿佛，卻能夠輕松地調動現場的參與者和觀眾的情緒，不時地引爆演播廳中歡樂的氣氛。
　　“妳們是幹什麽的，不知道這裏在排節目，不能呆人嗎？”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壹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攔在範無病和老陳的面前。
　　嗯？範無病頓時吃了壹驚，自己又央視的副臺長陪著，居然會有人跳出來阻攔，這事兒真是有點兒匪夷所思了，於是他很是狐疑地看了看老陳，意思是說妳們臺裏面居然還有人不認得妳嗎？
　　老陳也有點兒不高興，自己雖然做人比較隨和，但那時在臺裏人面前，如今帶了客人過來參觀，也算是百年難遇了，居然會有人拂自己的面子，真的是很令人惱怒，他仔細看了壹下這個年輕人，發現對方的臉上滿臉疙瘩，跟剝了皮兒的石榴壹般，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於是他便問道，“妳是哪個部門的？妳認得我嗎？”
　　“妳問我是哪個部門的，我還問妳是哪裏來的呢？”那年輕人倒是對得起臉上的壹堆疙瘩，腦子也跟長了疙瘩壹般，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跟副臺長叫板，“拍攝現場是妳們隨便能進來的嗎？都閃壹邊兒去，不要妨礙我們工作，要不我去喊警衛了！”
　　老陳著實被氣壞了，心說這是誰找來的二百五員工，居然連自己的領導都不認識，更為可氣的是居然在自己領著貴客視察的時候，跑過來拆自己的臺，真是不可寬恕。
　　“找妳們領導過來，我倒要看看是誰胡亂塞人進來的！”老陳氣咻咻地說道。
　　雖然老陳平時比較低調，可畢竟也是正兒八經的副臺長，對央視的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人物，就他手裏發展起來的那些個廣告客戶，為央視的經濟發展提供了多少資金啊，平時不跟人爭什麽也就算了，這回居然連臺裏的員工都能騎在頭上拉屎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吵什麽吵，不知道裏面在錄節目嗎？！劉兵，前天怎麽交代妳的，沒事兒別跟人拌嘴，手腳勤快點兒，妳看看妳現在怎麽又跟人吵上了？！”裏面有人跑了過來，壹邊埋怨那個滿臉疙瘩的年輕人，壹邊兒向外看了過來。
　　這壹看不要緊，就發現滿臉怒容的老陳了，裏面那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陳——陳——副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