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陶知命和孫正義

　　回答孫正義的，是簡潔明了的動作。
　　山田杜夫雙手呈上了壹封信：“這是我的辭職信，已經是最後的決定了。”
　　孫正義呆呆地看著寬大桌面上白色的信封，喃喃問道：“為什麽？”
　　“對未來已經沒有信心了。”山田杜夫言簡意賅，然後鞠躬，“十分抱歉，但我必須為家人的生活做出決斷。壹直以來，感謝您的關照了！”
　　“山田君，是我啊！是我回來了啊！”孫正義站了起來，臉上都是笑容，“妳忘了？我們也曾經很迷茫過。我們曾經只剩下不到100萬円，但我不是拿到了哈德森的總代理了嗎？次年我們就有超過20億円收入啊。相信我吧！只要我回來了，壹切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軟銀會迅速回到之前的地位，我們是NO.1，壹直都會是！離1兆円的那天，很快就會到來！”
　　“……您還是這樣，總是充滿熱情，意誌堅定。”山田杜夫的表情很復雜，隨後就嘆了壹口氣，“但我已經沒有這份熱情和意誌了。過去這三年，不只是您，我也很痛苦。總之，請不要挽留了，這是最後的決定了。”
　　孫正義語塞，自己病重的這三年，是因為大森康彥，才讓自己原本所器重的老部下們都紛紛心寒了嗎？
　　“但過去三年裏，我也沒有辦法啊。”孫正義的眼裏又泛起水光，“山田君，現在已經不同了。熱情和意誌這種東西，有我在，都會回來的。改變決定吧，留下來！”
　　山田杜夫看到他強忍淚水的模樣，咬著牙沒說話。
　　孫正義從辦公桌後走到了他面前，擡著頭說道：“留下來吧，山田君！總有壹天，我們會因為軟銀，成為揚名世界的大人物的。這壹點，我向妳保證！”
　　他甚至拉住了山田杜夫的手，語氣充滿感情：“這也是妳壹手參與發展的會社啊，妳也曾經對我說過，是我的話，壹定會完成目標的。現在，不相信我了嗎？忘記我們壹起，讓軟銀越來越強的時候那種快樂了嗎？山田君，留下來吧。現在……是我最需要妳的時候啊！是薪水的問題，還是其他的問題，妳可以說出來。都可以的！都可以！”
　　“……別這樣了，安本社長。”山田杜夫嘆了壹口氣，抽出手退後兩步，壹個鞠躬之後說道，“不會改變決定了。”
　　孫正義的手懸在那裏，微微顫抖著。
　　就算他已經近乎哀求，就算他的眼裏已經湧動著淚水，但山田杜夫還是如此堅決。
　　也許，是自己這個模樣，更加顯得無力，讓會社的未來更加不被看好吧。
　　他心頭的情緒很控制著褪去了，緩緩站直了身軀。
　　小小的個頭裏，重新灌入自信和堅定，語氣也平靜了起來：“真是遺憾……但是，不是說過嗎？我的姓氏，是孫。”
　　山田杜夫微笑了壹下，再次微微點頭：“那麽孫社長，再會了。”
　　剛剛重新掌握社長大權的喜悅還來不及消化，就遇到大將的決絕離開。
　　孫正義卻根本沒空好好調整這壹切。
　　山田杜夫幾乎是前腳進門，後腳又有人進來了。
　　孫正義的驚愕漸漸演變成壹絲絕望，最後就是壓抑的憤怒。
　　市場部的次長，商品部的次長、課長、系長、主任社員……
　　幾乎壹整個商品部，加上市場和技術的壹些骨幹，全都趕在這個時間點，來進行辭職。
　　剩余的部長和課長級別幹部，大多還是大森康彥引入進來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最後壹個人離開他的辦公室，孫正義緩緩地走到辦公桌後面，按在桌面的手上微微顫抖著，然後有點脫力般地坐在了椅子上。
　　奢侈壹些的椅子，畢竟坐著舒服壹點，但孫正義只是因為覺得無力，才壹定要找什麽地方坐壹下。
　　他這壹坐，就壹直坐到了下班時間。
　　外面，沒有人留下加班，很快就都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社長辦公室裏的電話響起，孫正義才把臉從手掌中擡起來。臉上，已經有些指印在上面。指印發白，其余地方脹得通紅。
　　“餵？”他拿起電話的聲音卻元氣滿滿。
　　“孫君，不會是忘記要和我見面的事了吧？”
　　孫正義這才陡然記起，趕緊說道：“實在抱歉！會社的業務實在太繁忙了，我花3分鐘再安排壹下，就出發過去。”
　　“……過來路上豈不是要花壹個小時？算了，我直接開車到妳的會社去吧。”
　　“不用這麽麻煩！”孫正義看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趕緊說道，“如果時間能夠等的話，請等我壹下吧，實在是抱歉了。”
　　“……行吧。”
　　放下電話，孫正義才深深吸了壹口氣，先走到會社裏的洗手間。
　　鏡子裏，臉色有些不好。他洗了洗臉，才對著鏡子露出先容，小小的眼睛笑瞇了起來，親和力十足。
　　隨後他整理了壹下衣服，才回去拿起了包，快步的出發。
　　無非像是回到最初的時候壹樣，去尋找盡可能的機會罷了。
　　這個自稱是準備與軟銀談談雜誌和軟件供應的陶大郎，打了幾次電話聯系，原本只想著作為自己回歸之後投入壹線工作的姿態的，現在也不得不去認真聽聽他的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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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有這麽不守時的人呢？”植野洋介憤憤不平，“約好的六點半，這都已經快七點半了！”
　　陶知命瞥了他壹眼：“怎麽？因為別人來問過兩次可以點菜了嗎，就覺得自尊心過不去嗎？”
　　“……那倒不是。只是覺得，這樣的家夥，應該不是個好的合作對象吧？”
　　“所以說妳的功課做得不夠，這樣下去怎麽能通過考驗？書店裝修好之後，果然還是不能先交給妳。到時候讓老趙先聘壹個店長吧。嚴厲又強壯的男子漢，那壹種。”
　　植野洋介弱下去了：“我明白了，明白了，耐心。但是雖然他是霓虹軟件產品的最大流通商，我們要開的是書店啊。雜誌的話，他們可僅僅是邊緣的存在。軟件……我們書店裏也要提供這種產品嗎？”
　　“現在的軟件主要是什麽？”陶知命倒不吝教育他，“現在的軟件，主要就是遊戲！來書店買小說的，漫畫的，不都是年輕人嗎？多壹種產品的品類，吸引力不就大壹些嗎？”
　　“這個道理我明白……”植野洋介先乖巧地回答了，隨後又嘀咕道，“就是覺得妳對他有點過分地鄭重對待了。畢竟僅僅是和他們談壹談采購合作的話，我自己就可以勝任的……”
　　陶知命心想妳能勝任個屁。
　　不知道森次郎與西和彥的softwing計劃啟動沒有。如果軟銀剛好遇到大批核心員工辭職，以孫正義那張特別能忽悠的嘴，碰到妳這個東大學生，說不定就忽悠到他那裏工作了。
　　陶知命倒是能理解他現在會忙得忘記時間，畢竟剛剛病愈回歸壹線，內部還要重新奪權。
　　兩人又等了十來分鐘，孫正義剛走進餐廳，陶知命就站了起來，朝他示意了壹下。
　　孫正義有些驚愕，沒想到對方這麽年輕。
　　而且，為什麽壹眼就認出了他？
　　走到陶知命面前，孫正義有點不確定地問陶知命：“陶君？”
　　陶知命笑著說道：“正是我。請坐吧，這位是植野洋介，書店有關的事情，由他負責。”
　　“初次見面！”植野洋介感慨著，沒想到這個孫正義這麽矮，加上壹張娃娃臉，如果不是壹身正裝，差點會以為是個高中生。
　　但站在高大帥氣的陶知命面前，他卻很坦然的模樣，有點屬於他的氣勢。
　　點好了料理，陶知命才看著孫正義若有深意地說道：“尋找軟件產品的供應商時，別人告訴我，霓虹軟銀是最強的，如果不是孫君不幸患了病，這兩年的發展壹定更迅速。現在孫君剛剛病愈，就忙成這個樣子啊？”
　　“沒辦法，重新擔任起社長的職責，許多工作要做，業務也太多。”孫正義笑得容光煥然，“之前妳們說是連鎖的書店想要引入軟件產品，這份眼光了不起！個人電腦在未來的五年內就將成為風靡全球的新產品，家家戶戶都會有。見到二位我就明白了，我們年輕人才更懂得未來的趨勢！”
　　陶知命從他臉上壹點都沒看出來軟銀現在內憂外患的感覺，莫非內憂已經解決？外患還沒顯露？
　　那也不對，兩個派系的人事和工作職責，就算原來的社長被趕下來了，徹底理清也至少得花兩個月的時間吧？還要扭轉公司內部的工作氣氛。
　　他感嘆道：“孫君對這個趨勢的判斷，我也很認同，所以才給您打了三次電話，希望能建立合作。”
　　“我們是霓虹最大的軟件流通商，陶君和植野君選擇我們是正確的決定。”孫正義壹臉自信，然後問道，“那麽，妳們所經營的連鎖書店是叫什麽名字？有多少個營業門店？壹年預計的軟件采購份數有多少萬份？”
　　看這兩人年紀輕輕，也許是繼承的家中產業，孫正義如是想。
　　植野洋介聽到他的這三個問題，壹時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
　　其實，第壹家店才剛剛買下房子，裝修設計的方案都還沒談好。
　　他有點難以啟齒。
　　陶知命就不同了，臉皮很厚地說道：“剛剛完成第壹家店的選址，不過未來我們必定能成為霓虹最大的連鎖書店之壹！”
　　孫正義壹時失神。
　　為什麽這感覺……有點熟悉？
　　好像是自己剛剛創立軟銀的時候，跟哈德森、上新電機他們談判時候的那種畫面。
　　同樣是毫無根基，卻自信無比。
　　問題是妳憑什麽？
　　我可是上學時候就賺了數百萬米元，又經過了充分的調研和思考，才有那份絕對的自信。
　　妳憑什麽？就因為妳比高，比我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