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五章 趙靈妃：這是誰的兜肚？（三）

　　約莫半個時辰前。
　　東籬小築。
　　北屋內，角落處的書架前。
　　壹只受傷的小狐妖蜷縮著身子斜倚書架，正壹手抱膝，壹手死死的捂著嘴，無聲哽咽。
　　這時，輕微壹聲，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門口處，出現了壹道修長白衣的身影，在門口處停頓片刻，擡步入屋。
　　“笨丫頭，哭什麽？”
　　壹道蘇小小昨夜還在夢裏聽到了的熟悉無比的嗓音忽然響起。
　　她的身子就像壹張破窗戶紙在烈風中劇烈打擺顫抖。
　　下壹秒，小狐妖顫抖的縮了縮小身板，卻是不敢回頭。
　　此時，穿著壹身白色長衫的趙戎，走到了書架前。
　　途中，他目光左右環視了圈屋內，沒發現什麽修羅場發生過的可疑跡象，悄悄松了口氣。
　　趙戎走到蹲著的小狐妖身前，和她面對面，蹲下。
　　“笨丫頭，別哭了。誰欺負妳了。”
　　他壹邊說著，壹邊瞥了眼旁邊地上壹本似乎是書架掉落攤開的書，和書頁中露出壹角的某封信筏。
　　有點眼熟……某人心裏輕輕嘀咕壹句。
　　面對來人，與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蘇小小的身子下意識的打了個顫，然後往後仰了仰。
　　此時，她壹只手撐著後面的地面，壹只手死死的捂著嘴，壓下了所以咽嗚聲。
　　壹雙原本可愛清媚的狐貍眼，已經哭的紅腫不堪。
　　來自淺棠山的小狐妖兩只香肩顫抖著，瞪大了眼睛，捂嘴盯著趙戎，沒有回話。
　　她就這樣呆呆癡癡的看著身前這張夢牽縈繞幾個月的壞人面孔。
　　趙戎見這笨丫頭又在發癡不說話，有些小無奈。
　　幾日前在寒京城外經歷那場讓他有些意外的迎接儀式後，這幾日在寒京周旋各方勢力之間籌備封禪大禮的各項事宜，已經夠累的了。
　　嗯，最主要是那個身著鳳袍端坐大離最高處龍椅上的年輕女子，與她打交道，有點耗心神……另外還有壹些其他關於修行的事情，忙了數日，眼下他抽空回書院壹趟辦幾件要緊事，又是在雲海渡船上顛簸了半日加壹夜，可怎麽壹回來就遇到了這些事啊。
　　不過……也幸好回來了啊。
　　男人累點苦點沒事，只要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就行……趙戎自嘲撇嘴。
　　此時，看著哭紅腫的讓他心疼的壹雙狐貍眼，趙戎臉湊了過去，盯著蘇小小，壹本正經道：
　　“小小，到底怎麽了，妳先說出來啊，到底是誰欺負妳了，額，該不會是我吧，咳，那妳先說出來是什麽事，然後再……聽我狡辯。”
　　某人語氣嚴肅，然而往日裏被情郎壹哄就好的愛笑小狐妖這壹次並沒有被輕易逗樂。
　　趙戎見蘇小小還是不說話，還是癡然的看著他，他抿了抿唇，隨後微微側目壹旁，輕輕將旁邊地上的那雜書翻開。
　　隨著這那封信筏映入眼簾，壹股熟悉的清幽蘭香再次入鼻，蹲在受傷小狐妖旁邊的年輕學子，忍不住拍了拍額。
　　這是破了案了啊，真是謝謝妳了朱幽容。
　　不是，話說妳寫封信弄這麽香幹嘛？
　　此刻，趙戎面色平靜的將那封信重新夾回那本起居註裏，然後拿著書，驀然起身。
　　蘇小小狐貍眼紅腫，兩行清淚漸漸停止流下，似乎已經擠不出眼淚來了，兩只小香肩以壹抖壹抖的打著哭嗝，她捂嘴目光癡癡的追隨著他的動作。
　　趙戎身子消瘦修長，微微擡手便將這本似乎惹禍的雜書重新塞回了書架最高處的空隙原位，這壹切動作，都當著蘇小小的面。
　　“嗚嗚嗚……”某只小狐妖哭的更劇烈了，然而清淚早已流盡，只能凝噎的幹哭著，壹下壹下的打著大大的哭嗝。
　　她有些沙啞的鼻音嗓音裏，充滿了至極的委屈、神傷的自哀自怨與錯付良人的悲傷。
　　蘇小小哇的壹聲哭了出來，手壓不住嘴了。
　　“哇嗚嗚——！”
　　她驀然埋首，再也不想去看他了。
　　趙戎面色如常的拍了拍手，繼續蹲下，厚臉皮的把頭往蘇小小面前湊，想去瞅她埋起來的小臉。
　　還用額頭拱了拱她。
　　像壹只拱水靈靈小白菜的小豬似的。
　　下壹秒，書架下的二人之間的形勢，猛地變化。
　　蘇小小忽然抽出手，用力去推他。
　　趙戎壹雙大手突然把她兩只小手壹擒，高大的身子往前壹傾，將蘇小小往懷裏緊抱。
　　沒反應過來的小狐妖，下意識的用力掙紮，扭著小身板。
　　趙戎再也不是當初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特別是這幾天，更是有了突破，因此力氣比她更加的大，當即便完全摟抱住了蘇小小。
　　小狐妖柔軟的小胸脯和趙戎結實的胸膛緊緊貼著，沒有壹絲縫隙。
　　臉同樣貼著臉，鼻子挨著鼻子。
　　額頭更是略響的撞在壹起。
　　對方的鼻尖都近在眼前，鼻息撲面而來。
　　這壹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蘇小小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半撲倒在書架下的地板上，被摟抱的嚴嚴實實。
　　她咬唇用手去推趙戎，奮力掙紮。
　　趙戎將她兩手反剪，牢牢擒住。
　　但是小狐妖這壹次是出奇的不聽話，不像以往的耍小脾氣。
　　她用額頭去撞趙戎的額頭，甚至急了，還‘啊’著嘴要去咬他的鼻子。
　　然而下壹秒，趙戎便做出了壹個蘇小小萬萬沒想到的動作。
　　上午明媚陽光照射的窗旁，壹個被撞的搖搖欲墜的書架腳的地面上，壹個年輕儒生半壓半抱著壹個呲牙瞪眼的狐眼少女，他突然低頭吻她。
　　這壹霎那，時間似乎靜止住了。
　　就像卡殼的畫面，蘇小小的表情定格在了前壹秒。
　　趙戎用力的吻住。
　　蘇小小渾身顫栗，只覺得這壹輩子怎麽遇見這樣的冤家壞人，被他欺負死了。
　　她睫毛抖了抖，下壹刻，尖尖的牙齒咬了下去。
　　咬趙戎的嘴唇。
　　這壞人哪裏欺負她。
　　她都要咬！
　　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咬回來。
　　然而等到小狐妖都感覺嘴裏滿是鐵銹味，他的鐵銹味時。
　　趙戎依舊在熱烈的吻她，絲毫沒有放開的跡象，也任由她亂咬。
　　摟抱的二人之間的空氣，安靜了會兒。
　　蘇小小再次賭氣的咬。
　　趙戎報之以熱吻。
　　狠狠的親她。
　　書架下，倒地相擁的二人，糾纏不休。
　　時間壹分壹秒的過去。
　　在這期間，蘇小小奮力頂過他的額頭，歇力推過他的胸膛，捶打過他的腦袋，也踢過他的肚子。
　　然而都無濟於事。
　　趙戎依舊痛吻。
　　甚至到後來都放開了她的手，仍由蘇小小踢踹捶打。
　　似乎只要還是在他懷裏，讓他能吻就行。
　　如此無奈，讓小狐妖開始漸漸無力。
　　緩緩的。
　　小狐妖閉目，掙紮的動作也慢慢消停了下來。
　　屋內開始寂靜壹片。
　　只有兩人四瓣柔軟的唇，在繼續著某項古老的儀式，在傳遞著對方熱烈的情意與道不出口的言語。
　　它也代替了言語，比如壹句‘我中意妳’。
　　有時候戀人之間，萬語千言，百般解釋，十分努力，都抵不過壹個長吻。
　　即使某只小狐妖百般不承認，但這其實就是她此時此刻最需要的……
　　蘇小小放棄掙紮後，自然垂下的手，某壹刻悄悄擡起，開始反摟著懷裏這無賴。
　　只是兩只小手卻是將這個欺負強迫人的無賴，越摟越緊。
　　不多時，書架下方。
　　這壹對闊別已久的情侶，有人親的都粉唇紅腫，嘴巴發麻了，但是趙戎與蘇小小都絲毫沒有放手脫身的意思。
　　這個熱吻很長很長。
　　二人呼吸急促，鼻息滾燙，有些透不過氣來，只能通過喝蜂蜜水時，唇角的縫隙微微喚氣，恢復些體力，隨後又再次拼命的返場，開始有壹輪的纏鬥。
　　趙戎感覺蜂蜜水中傷口流血帶來的鐵銹味，似乎少了很多，因為正有某只勤勞可愛的小蜜蜂在開始修補她創造的傷口。某只小蜜蜂壹點壹點的縫補著那些讓她開始心疼不已的牙印口子，像壹只溫順的雌獅清理呵護著歸來雄獅的傷口，細細舔舐著，將溢出的鮮血全都咽了下去。
　　時間靜悄悄的流淌。
　　某壹刻。
　　趙戎察覺到這笨丫頭面色有些潮來時的霞色，擔心是她喘不過氣了，便頭微微往後挪了挪。
　　於是兩只相互傾倒蜂蜜水的水杯分開了。
　　“輕……輕點。”蘇小小語氣軟糯糯的微喘道。
　　習慣邊喝水邊研究面團揉法的趙戎，這才意識到是動作有些沒輕沒重了。
　　於是趕緊收回手，輕拍她瘦弱的削背。
　　他咳嗽壹聲，突然又湊到小狐妖耳畔，輕輕咬耳道：“胖了。”
　　被他交頸磨鬢，蘇小小有些害羞的低頭，貼著他肩膀。
　　她小小的嬌軀此時依舊微顫，之間的黯然神傷與竭力哭泣，又經過了剛剛的壹番折騰與趙戎的使壞，讓她神色憔悴不堪。
　　蘇小小斜紮的可愛發鬢散落雜亂，小臉上的淡妝也全都哭花了，此時瓊鼻紅紅，粉唇同樣有些紅腫，微嘟著，唇角帶著些淡淡的血痕牙印。
　　“才……才沒有。”
　　她小模樣怯弱虛脫的，聲音和身子都很軟綿糯糯，整個人蜷縮在趙戎懷中，煞是惹人痛憐，讓人看見後，恨不得將她揉進身子裏，好好疼愛。
　　不過，蘇小小這模樣也只有趙戎能看見了。
　　狐妖多情，有濫情者，亦有癡情人，很倒黴是後者的她，此生也只會為了他壹人受此情傷，憔悴成這樣了。
　　“沒有嗎？我不信，嗯，給我仔細檢查檢查……”趙戎假裝懷疑，逗她，眨眼道。
　　只是沒想蘇小小卻著急了，擡首，小手捧著他的臉龐，小臉委屈卻又語氣倔強肯定道：
　　“沒有胖，天天想著妳，念著妳，感覺日子與飯菜的滋味都沒有以前那麽好吃了，妳不能準胡說，不準開玩笑說我胖，小小沒有背著妳壹個人吃香的喝辣的，我……我……我天天都想著妳的，好多的夢裏都是妳呀。趙郎，妳若是不信，妳看這根衣帶，我日日系著，卻越系多出來的衣帶越長，小小沒有胖嗚嗚嗚……”
　　蘇小小認真的說著說著，怕這負心漢不信，伸手去解細腰上的衣帶，語氣急出了哭腔。
　　趙戎忽伸手把她欲解腰帶證明的小手壹握，止住，然後把她往懷裏再次壹拉，輕輕抱著，瞇眼道：
　　“不準哭。”
　　“嗚嗚嗚沒胖……嗚嗚……”
　　“我說，不準哭。”趙戎語氣這壹回重了壹些。
　　“嗚唔唔……”蘇小小委屈的用手背捂嘴，止住哭音，只是壹雙眼泡哭腫的楚楚動人的狐貍眼，似哀似怨的凝著他。妳……妳怎麽這麽霸道呀。
　　趙戎卻是‘變本加厲’道：
　　“我說過，妳是我的，我要欺負妳壹輩子。
　　“以後也會天天欺負妳，妳別想跑了，所有趕緊給我適應了，不準哭了，也不準傷害妳自己，這可是我趙子瑜的東西，嗯，好好替我養好咯，每日都吃最喜歡吃的東西，穿最好看的衣裳，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養的白白胖胖的，千萬不準再廋了……
　　“要聽話知道嗎，敢再哭或不聽話，就家法處置。”
　　蘇小小楞住了。
　　她小臉的表情有些呆呆傻傻的，微微張著嘴，仰頭看著不講道理的他。
　　“知道了嗎？”趙戎徉兇道。
　　“知……知道了。”
　　蘇小小歪頭看他，模樣呆呆的回了句。
　　然後，她默默的身子前傾，輕輕抱著身前這個壞人，輕輕道：“那妳必須得讓我清楚，妳是怎麽欺負我的，讓小小被欺負個明白，我……我不想當糊塗蛋。”
　　此言壹出，二人間的氣氛寂靜了片刻。
　　蘇小小安靜的抱著他的腰。
　　趙戎伸手摸了摸她小腦袋。
　　妳那裏是什麽小糊塗蛋啊。
　　他心裏輕聲道了句，瞥了眼書架上剛剛被他放回去的書。
　　“走。”
　　趙戎忽道，牽著蘇小小的小手，將她拉起身來。
　　他給蘇小小整了整雜亂的衣衫，又捧著她的半邊臉龐，用拇指擦了擦紅腫的狐眼眼泡。
　　“要去哪？”小狐妖怔怔。
　　趙戎牽著她，筆直的朝門外走去，輕笑壹聲：
　　“帶妳去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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