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出嫁

　　外公說：“拉達是我的外孫女，是我女兒的女兒，但是，我沒有資格把她許配給妳們家，妳們要提親，還得去維爾村，去杜恩家，找我的親家！”
　　於是，格裏和他的父親，只能收起了剛剛從地精商隊那裏交換來的獲批湊成的彩禮。
　　而商會的渣打會長，則是滿臉驚喜的找到了我，壹口壹個大人的叫著，跟我套近乎……
　　兩天後，我們這群回娘家探親的人，和巴庫家提親的人，還有渣打商會的商隊，壹起回到了維爾村。
　　當然，說是壹起，也不是並排走的。我們和商隊差不多並排先走了壹段路，巴庫家求親的隊伍才駕著科多獸車跟在後面。
　　回到維爾村，村民們都忙著和商隊做交易，反倒沒怎麽理會求親隊伍，不過，爺爺也沒有怠慢人家，給他們安排了客房。
　　李奧說：“商隊是沖妳來的……”
　　我當然也看了出來，渣打會長特別重視我們家的貨物，給的價格也比往年慷慨得多，完全就是在討好。
　　“等回了雷霆城，妳得小心別跟他們走太近，”李奧說，“妳現在是有對頭的，只要他們抓住妳的把柄，就算沒事也能編出事情來整妳！”
　　“我也沒有和地精商人合作的必要。”我說，“巨魔商人比他們可靠多了。”
　　“必要的時候還是用得著的，”李奧說，“別被抓住把柄就行。”
　　我們這邊商量著，那邊，商隊帶來的我往年豐富的貨物也吸引了村民的註意力。
　　交易壹直持續到第二天，巴庫家才有時間正式求親。
　　當著全村人的面，爺爺才不急不忙的答應了。
　　姐姐看到爺爺點頭同意的時候，笑出了淚花。
　　婚禮將在十天後舉行，差不多結束之後我就該回雷霆城——他們覺得我這壹路起碼要跑十幾天，所以把路上的時間也算了進去。
　　雖然我很想多待壹點時間，他們也以城裏的事情要緊為由，打贏我多呆三天。
　　“這是要趕妳走啊……”李奧開玩笑。
　　我沒理他。
　　這十天裏，姐姐每天都是滿懷心事，患得患失的，做起事情來也經常出錯，連出嫁的衣服都是媽媽和大嫂幫著才完工的。大嫂笑著說：“我當初也沒這麽緊張啊……”媽媽埋怨說：“我也壹樣啊，沒想到，我的親女兒這麽急著嫁出去。”
　　我知道姐姐是為我考慮，也悄悄找姐姐說：“如果妳覺得委屈，也可以不答應，反正，咱家什麽都不缺，我可不想……”
　　“說什麽傻話？”姐姐打斷我說，“妳以為我只是趁著妳在才答應的嗎？想的還真多！”
　　“是嗎？”我突然有些疑惑。
　　“笨！”李奧說，“看不出來她在哄妳嗎？真叫我捉急啊！”
　　“真的嗎？”我問姐姐。
　　姐姐笑著在我的右角上敲了壹下：“妳就算再有本事，再有出息，也只是我弟弟啊！妳是怕我嫁出去，沒有人回家照顧妳麽？”
　　她敲的是右角，李奧頓時大叫起來：“餵，姐們，別亂碰啊！矜持壹點行不行？”
　　“妳，要照顧好自己。”我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當然，還有格裏，以後他就是妳姐夫，”姐姐說，“他要是不好照顧我，妳來幫我揍他！”
　　“嗯！”我連連點頭，“壹定！”
　　幾天之後，巴庫家前來接親，帶頭的迎親隊以摩根為首，表哥他們作為親戚，自然不在其中。
　　村裏人都說派幾個得力的小夥子出去迎接，結果被媽媽壹頓數落：“欺負我娘家村裏沒人麽？我兩個兒子壹出馬，誰能贏得了？我女兒還嫁不嫁了？”
　　於是，我們這邊就只派了帕圖和伊恩臨時客串壹下見習戰士，還有幾個實力壹般的見習戰士，出門攔了壹下，裝裝樣子，這才讓迎親隊伍順利進村。
　　接下來的儀程和哥哥娶大嫂的時候大同小異，迎親隊伍做足了儀式，我們作為娘家，在祭壇前的曬場上招待他們，次日壹早，我們本家人跟著去了鐸叠村，還是連吃兩頓。
　　只不過，哥哥娶大嫂的時候，娘家那邊的宴席明顯比我們這邊檔次差了很多，而現在，情況又倒了過來，娘家這邊的檔次反而更高了……
　　“沒辦法，妳們就就是這壹帶的土豪……”李奧說，“婆家的風頭都給妳們搶光了。”
　　他好像是在抱怨我們家，但我心裏還是很自豪的。
　　之前我沒去過巴庫家，之前和摩根他們有點交流，也只是從門前經過。巴庫家在鐸叠村也是數壹數二的氣派，也就和外公家差不多，但終歸有點差距。
　　像哥哥壹樣，巴庫家也給格裏蓋了新房，姐姐和格裏以後就住在裏面。
　　爺爺和哥哥留在村裏，外公和爸爸媽媽作為長輩，和巴庫家老人壹起，接受了新人的跪拜。
　　我看著大家在哄鬧聲中簇擁著姐姐和格裏，走進巴庫家大屋，完成拜禮，看著姐姐和格裏的角被繩子拴在壹起，最後解開，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抹不掉，沖不淡的幸福笑容，本來心裏暖洋洋的，可不知怎麽的，又生出難過的情緒。
　　我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但還是抑制不住。
　　“難過嗎？”李奧說，“壹般來說，只有爸爸嫁女兒才會難過的要死要活，弟弟嫁姐姐壹般都是歡天喜地，妳看妳們父子倆，倒過來了。”
　　“那是妳們地球人！”我看著滿臉笑意的爸爸和笑中帶淚的媽媽，郁悶的說。
　　“是啊，在我們那裏，有句俗話叫做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姐姐是弟弟上輩子的母親，”李奧說，“看來，這玩意也不是那麽準，至少我就見過不少姐弟跟死敵似的……”
　　“上輩子的……母親！”我被這句話擊中了。
　　姐姐，真的就是我的半個母親啊！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得壹酸……
　　儀程繼續，姐姐和格裏有被簇擁著走向鐸叠村的祭壇。
　　我跟在爸爸媽媽外公他們後面，壹同前去。
　　緊挨著的是旁邊巴庫家人，摩根沖我笑了：“以後就是壹家人了！”
　　我勉強的笑了壹下，點點頭。
　　在祭壇前，姐姐算是正是脫離了維爾村，加入鐸叠村，而今後，這裏就是她的家。
　　當晚，我和爸爸媽媽還住在外公家，爸爸和外公，還有兩個舅舅，兩個表哥都喝了不少，早早的睡了，媽媽和舅媽們聊了壹會兒，也哄著艾倫睡下了。
　　只有我壹個，遲遲睡不著。
　　夜深了，村裏的喧鬧很快退去，整個鐸叠村陷入了沈睡，只有我壹個人還醒著。
　　我輕輕地走出門，來到屋外。
　　夜裏有月亮，我擡頭看著缺了壹半的月牙，知道它身上的熒光不是自己發出來的，而是反射率了太陽的光輝，知道它之所以缺了半邊是因為大地擋在了它和太陽之間，知道星星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為它太亮了，只要我站在足夠深的井底或者足夠高的天空，星星其實還在那裏，知道那些星星和太陽壹樣在熊熊燃燒，他們之間的體積相差千萬倍億萬倍。
　　可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
　　姐姐出嫁了，已經不再是杜恩家的人了，而我，雖然還是杜恩家的人，還是得離開，為了重現家族的榮光也好，為了實現爺爺的夙願也好，為了完成飛雲道長前輩的遺願也好，為了把李奧送走也好，我都必須離開。
　　我心裏的苦悶，就像是壹團糾纏在壹起的線頭，怎麽理都理不清！
　　“心裏很亂？”李奧適時地，又有些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
　　“妳不會了解！”我說，“妳沒有兄弟姐妹，怎麽能理解我的心情？”
　　“誰說必須要有兄弟姐妹才能了解？人之所以是智慧生物，不管是因為我們有智慧，更因為我們有感情，不然，也只是壹臺沒有感情的電腦，”李奧說，“當然那，我說的人，不光是牛頭人，或者人類，或者狼人……任何種族，只要有家庭結構、社會結構，每個個體都會有自己的情感，會因為經歷的事情而產生情感，但這和野獸那種低級的恐懼、欣喜、滿足，高級得多，更重要的有壹種叫做共情能力的技能，這讓我們不需要親自經歷，也能體會對方的情感。”
　　“說了壹大堆廢話，只有後面這幾句有點用。”我說。
　　“我只是告訴妳，我能理解，”李奧又開始長篇大論，“作為壹個宅男，我閱片、閱文無數，所以能猜到劇情走向，同時，我也在觀賞和閱讀中，隨著主角的經歷，間接體會到了他們的喜怒哀樂，這就像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經歷了很多次人生，就算其中有些人生經歷太過幼稚、簡單粗暴，經歷得多了，也是有感悟的……”
　　他開始說壹大堆依舊讓我半懂不懂的話，不過我也不想和他爭辯什麽，光是聽他滿嘴胡說，也算是壹種放松。
　　“妳必須學會，獨自面對世界！”李奧最後總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