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八十三章：敘舊（上）

　　“太麻煩了，”我說，“直接問妳就好，反正妳也不會撒謊，換算壹下，我想，妳的記憶起點，應該在主位面標準紀元元年之後不久，誤差在壹百年之內，是不是？”
　　龍神沒有回答，反問我：“為什麽？”
　　“我猜的，”我說，“妳應該得到了塔圖會智腦阿爾法無限的資料，那麽也該知道，龍族遭遇的大災變，在我們這邊，被叫做諸神黃昏的，就是龍族從巨龍時代進入文明時代的節點，阿爾法無限就是在那段時間裏被創造出來的。”
　　龍神又問：“妳怎麽會知道這些？”
　　“是我在問妳，”我說，“是不是這樣？”
　　龍神這次沒有沈默，而是給了我壹個意料之外的回答：“妳猜錯了。”
　　“是嗎？”我舉起杯子，說，“那，請妳告訴哦我，還有，給我換壹杯能喝的。”
　　服務機器人過來拿走了杯子，換上壹杯正常的飲料。
　　龍神終於帶上了壹點正常人的語氣：“我不知道妳怎麽知道這些的，但我的記憶起點，不同於阿爾法無限，甚至可以說，更早壹些。”
　　“更早？”我楞了壹下，隨即明白過了，有些興奮，“那麽，妳的記憶起點，也就是最早的生物芯片，是由些巨龍保留下來嗎？”
　　龍神還是沒有回答，而是說：“妳到底知道些什麽，告訴我，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部分也告訴妳。”
　　“做交易嗎？”我喝了壹口，不緊不慢。
　　“滿足我的好奇心，”龍神似乎有壹點急切，“妳可以認為是交換，雖然這些資料妳可以輕易得到，但妳作為正常生物，看完這些資料也需要時間，而我的講述，可以幫妳節省時間，這樣，至少能保護妳不會這麽快就背針對和攻擊。”
　　“妳在幫我？”我說。
　　“我只想知道妳能帶給我的信息，”龍神說，“等妳告訴我這些之後，我還是會配合他們對付妳，因為妳是龍族的敵人。”
　　我心中壹動，馬上想到什麽，問道：“妳的核心底層邏輯之中，是不是有壹條，永遠不可以背叛龍族的定律守則？”
　　“妳怎麽知道？”龍神的語氣中帶上了驚訝。
　　我卻不著急了，慢慢的說：“我現在就告訴妳，阿爾法無限所記載的諸神黃昏以及之前的魔法時代，更早之前的諸神時代，還有，諸神黃昏之後的異能時代……巨人族幾乎被滅絕，不死鳥、比蒙巨獸逃到了異位面，巨龍族不斷衰落，最後躲到了龍界，期盼著能夠重返主位面，因為有能夠預測未來的時光龍預言了，龍族將會反攻主位面並獲得勝利，不過在諸神黃昏之中，巨龍因為失去了魔法力量，最終殞命，只剩下如今這些當初被稱為混血雜種的低等龍族，將龍族的文明發展了下去，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在壹百壹十壹年之前，龍族到達木神星時，能夠和主位面交流，因為，龍族的記憶傳承之中，壹直有著主位面的語言文化甚至是文明結構框架，也正因為如此，龍族是不可能和主位面和平相處的，因為，在遠古時候，所有主位面種族，都是諸神的信徒和附庸，是龍族的敵人，而妳，龍神，妳身上其實背負著壹個詛咒，這個詛咒在諸神黃昏魔力衰竭的時候都沒有消失，因為它並不是單純的魔法，而是由強大的精神念力構成，與時間法則空間法則有著共鳴的巫師詛咒，即使成了智腦核心的生物芯片，依舊牢固不變，因為，這是木系龍帝伍德沃霍茲親自施加的，是這樣嗎？”
　　壹口氣說了這麽壹大段，我稍微緩了壹口氣。
　　龍神沒有回答。
　　我又補充了壹句：“看樣子，妳的記憶，繼承自尼德霍格，那麽，我問妳，妳還記不記得，壹個叫法涅爾的主位面人。”
　　“妳，是，誰？”龍神終於說話了，語氣無比凝重和嚴肅。
　　我說：“看來我猜的沒錯，妳是尼德霍格的靈魂記憶繼承者，也只有這樣的能夠解釋生物芯片的特殊之處，那麽，妳也可以理解為，我是法涅爾……的繼承者。”
　　“原來是這樣。”龍神像是松了壹口氣。
　　“所以，我們可以好好聊壹聊了。”我說。
　　“或許吧，妳解開了我的疑惑，我也可以告訴妳壹些不算秘密的秘密。”龍神說。
　　“說吧，”我喝了壹口飲料，“聽妳親口說，就像壹個老朋友講述自己的經歷，如果要我自己去妳的資料庫裏翻找，就沒這種感覺了。”
　　龍神說：“我還是要聲明壹下，我們目前仍然是敵人，畢竟，在那個時候，我們也是敵人。”
　　“理解。”我說。
　　龍神接著說：“妳只說對了壹部分，實際上我的記憶不只有妳，還有其他幾位龍王。”
　　我略感意外，但沒有詢問。
　　龍神開始娓娓道來。
　　“大災變來臨，也就是妳所謂的諸神黃昏之中，魔力枯竭，在主位面的資料裏，也稱之為以太枯竭，對主位面來說，僅僅是諸神隕落，魔力枯竭，但對龍界來說，卻是更加可怕的，因為主位面是諸神強行拼合起來的壹顆星球，而龍界，只是龍帝們稍微改造過的位面，失去了魔力和空間法陣的支持，眼看就要崩碎成了太空中的隨時，七大龍帝耗盡所剩的魔力和生命，將龍界強行改造成壹顆適合生物繁衍生息的星球，才保全了龍界星球，除了唯壹的新人木系龍帝科裏亞德拉克斯，其他龍帝都犧牲了，而這顆本就不完整的星球，根本支持不了壹個成熟的文明，所以，活下來的龍族必須找到新的出路，這個時候，我的前身，絕望龍王尼德霍格，還有女帝，以及其他幾位幸存的龍王和龍將，因為都是跟妳的前世法涅爾有關聯，結成了聯盟，在和其他幸存的龍族鬥爭中獲勝，然後開始研究失去魔力之後的世界法則，發展科學，然後，將自己的記憶和知識保存在生命芯片之中，就有了我，後來，在耗盡星球的資源之前，就建造出了足夠壹半龍族冬眠維持生命的飛船，前往主位面。”
　　龍神的講述沒有帶上壹點感情色彩，但我聽得出來，其中的悲慘壯烈和艱苦卓絕，雖然是敵人，但龍帝們為了血脈延續犧牲自我，龍王們努力發展科學和文明的奮鬥，都是值得敬佩的。
　　相較之下，似乎，主位面的發展就順利了許多——當然，這並不代表龍族打回來就可以被原諒……
　　“真不容易……”我輕輕嘆氣，“不過，這不是妳們反攻主位面，奴役所有人的理由吧？”
　　龍神說：“這是我們的立場問題，妳也知道的，主位面各個種族在神明的庇護之下，殺死了多少巨龍，龍族不得已才躲到龍界，或者說，是把龍族趕到了龍界，這些仇恨和恥辱根植於我的最底層邏輯，我必須這麽做，無法逆轉。”
　　我點點頭：“可以理解，強大的詛咒，還是龍帝親自留下的，在這個魔力枯竭的時代，幾乎是無法更改的。”
　　“不管妳理不理解，我可以告訴妳，龍族和主位面無法和平共處，而我，會想盡壹切辦法戰勝妳，盡管，當初是妳教給尼德霍格如何理解和研究這個沒有了魔法的世界。”
　　“好吧，看樣子我們之間確實談不攏，”我說，“但我還是想弄明白壹些事情，以後，我們會有更多次的較量……嗯，先問壹下，除了尼德霍格，妳還保留了科裏亞、提亞馬特、阿普修、塔哈巴塔、瑞哈娜他們的記憶，是嗎？”
　　“是的，”龍神說，“雖然是以尼德霍格為主，他們的記憶我也留著，這些記憶已經融為壹體相當於同壹個人格，實際上，尼德霍格不想和妳作對，但因為詛咒的原因，必須和妳作對，而其他人，都是對懷有刻骨仇恨的，所以，他們的意誌綜合在壹起，更要和妳，還有主位面文明對立到底。”
　　“好吧，”我說，“繞了壹圈，還是只能這樣，看來，我的任務完不成了。”
　　“我記得妳說過，妳的使命是阻止龍族反攻，但時光龍的預言已經被證實了，主位面已經輸掉了。”龍神說。
　　我搖頭：“不，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當初我在龍界就說過，如果龍族願意和主位面平等共處，放下戰爭，對兩邊都有好處，可惜，被所有龍帝拒絕了，現在，我還是要這麽做，就算，可能出現傷亡……”
　　“妳有妳的堅持，我有我的使命，”龍神說，“很顯然，我們無法達成任何意義上的共識，不過，有壹句話妳說的對，我們是唯壹能理解彼此的人，除了我們，絕大多數的人根本不了解魔法時代，後魔法時代和無魔法時代的壹切，能遇到妳，我還是有點欣慰的，但也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