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飛天

都市生活

  港島年輕遊俠陳風在藏地追查叔叔陳滄海遇害死因的過程中,與陳滄海生前的好友邵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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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九曲蛇脈遭斷頭”的死局

伏藏 by 飛天

2018-9-27 20:29

  如果攜帶爆破裝置的話,打開通途不算難事,但我剛剛向來處回望,壹陣雜沓的腳步聲已然快速接近。
  “有跟蹤者?”夏雪壹驚。
  不等我回話,甬道裏已然出現了戰術手電筒的白色光柱,很快,七八道光柱交叉鎖定在我們三個的臉上,壹聲聲低沈冷澀的“不許動”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光柱後面,就是葉天帶來的那批戰鬥力非常強勁的藏族人,全部荷槍實彈,如臨大敵。
  他們原本應該是我和夏雪的救兵,槍口壹致對準神鷹會的敵人才對,但現在的局面,卻是同室操戈,拔槍相向。
  “葉先生呢?他在哪裏?”在我與葉天之間的關系上,夏雪屬於旁觀者,任何時候都看得比我更清楚。她冷笑著發問的姿態,已經預示著這批藏族人的出現,正是最終攤牌的時候。
  沒有人回答,電筒的強光迎面照過來,與之相隨的是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
  我張開雙臂,遮住夏雪和小男孩,向著甬道裏大叫了壹聲:“葉天,妳在嗎?請現身吧!”
  葉天背著手出現在光柱後面,以壹個絕對勝利者的姿態向我點頭打招呼,嘴角滿是驕傲不屑的譏諷笑容。
  “這算什麽意思?”我奇怪自己到這時了,還能抑制住火山爆發般不斷沸騰的滿腔憤怒。
  “圖窮而匕現,竭澤而捕魚,既然已經抵達護法神瑪哈嗔拉的秘境門外,剩余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了。所以,陳風,對我而言,妳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我還有什麽必要繼續唯唯諾諾地偽裝下去呢?好啦,最終的勝利果實盡在我的掌握之中——兄弟,妳可以安心去死了!”他是如此囂張,囂張到連語調都像壹個剛剛成功的暴發戶壹樣粗鄙。
  “妳壹直都在偽裝,叔叔沒有說錯。”我的聲音無比平靜,那才是叔叔不肯收葉天入門的真正原因。他說過,如果壹個人時時處處偽裝而又從不放過任何表現自己的機會,足以證明這人的品行大有問題,必須反復地觀察他的壹言壹行,才能確定可不可以與他深交。
  我之前沒有聽從叔叔的話,嚴酷的事實毫不留情地給了我當頭壹棒。
  “贈君壹法決狐疑,不用鉆龜與祝蓍。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壹生真偽復誰知?白樂天的這首《放言》詩,其實就是我壹生的真實寫照。我在偽裝嗎?錯,妳說錯了,陳老爺子也看錯了,我只是為了出人頭地而不得已為之。不過,等我再回港島時,坐擁藏地雪山深處的天大寶藏,資產能與四大家族平起平坐,我還裝給誰看?誰還有資格來評點我葉天?兄弟,我們大家不得不承認,現實的確是太殘酷了,簡直就是壹場妳死我活的戰鬥。於是,妳死了,我活了,這個世界發生了顛覆性的變革,而妳所繼承自陳老爺子的那些動產與不動產,也將在律師樓裏以壹種既合法又合理的方式轉交給我。相信在幾周之後,媒體將刊登青年才俊陳風入藏探奇時不慎遇難的悲慘消息,賺得那些崇拜妳的女孩子們幾滴眼淚。不過,她們最終將投入我的懷抱,就像妳身邊的夏小姐壹樣,成為我的女人,呵呵呵呵……”
  葉天越張狂驕傲,我便越沈潛冷靜,但是當他伸手指向夏雪時,我的心突然感受到壹陣難言的刺痛。
  港島佳麗逾幾十萬之多,其中不乏學識、人品、相貌、家世樣樣都無可挑剔的出眾名姝。可惜,我現在的心裏只有夏雪,仿佛伏藏師們的心靈凈土中,只容得下護法神瑪哈嘎拉的聖諭壹樣。
  “她不同,她是我的。”我冷冷地回答。
  “妳的?妳——的?”葉天拉長了聲音,誇張地仰面打了個哈哈,隨即以壹種極度鄙夷的語氣壹字壹頓地告訴我,“陳風,成王敗寇,現在只、有、我、說、了、算!”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是我的,任何人企圖染指的話,下場只有壹種,就是身首異處、血濺五步而亡。”我沒有轉身去看夏雪的臉,卻能感受到她那種熾熱的、崇拜的、真摯的眼神,正牢牢地拴在我身上。
  再次細數,不算葉天,對方共十四人,六支長槍、八柄短槍齊齊地指向我自己。換而言之,只要我開始橫向移動,子彈會跟著我走,夏雪和小男孩就安全了。從這群人非常專業的持槍姿勢來看,與神鷹會的雇傭兵們非常接近。所以我判斷葉天根本就是跟神鷹會沆瀣壹氣、狼狽為奸的,是隊伍中的最大內奸。
  “難道這已經不是壹個‘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的義氣年代了嗎?她只是壹個女人,何必爭來爭去的。妳死,她自然歸我,何必白費口舌?陳風,妳是聰明人,再看不透眼前形勢的話,就算到了閻羅王的十八層地獄裏面,也過不舒坦。算了,快些把遺言交代交代,準備上路吧。我會把壹切‘如實’地轉告瑞茜卡,這壹點妳大可放心。”葉天摘下連在大衣上的風帽,小心地攏了攏頭發,把中分的發際線壹絲不茍地理順,然後才漫不經心地第二次指著夏雪,“夏小姐,要不要自動站到這邊來?否則的話,我的子彈可不長眼睛的哦?”
  我終於明白,今時今日,我和葉天之間必定只有壹個能活著走出甬道,繼續自己未竟的事業。
  《詩經·小雅·常棣》中說過:“兄弟鬩於墻,外禦其侮。”意思是,兄弟們雖然在家裏爭吵,但能壹致抵禦外人的欺侮。比喻內部雖有分歧,但能團結起來對付外來的侵略。可我們這樣的兄弟已經走向水火不容的絕路,除了壹場火拼,再無其他選擇。
  “我要過去,我還不想死在這條暗無天日的甬道裏,請讓開。”夏雪從後面推我的左肩,跨上兩步,跟我並排站在壹起。
  “動手。”這兩個字是與葉天的驕橫笑聲壹起出現的,夏雪深情脈脈的眼神早就說明了壹切。她只不過是想替我制造壹個陡然發難的時機,以自己的身體做擋箭牌,用假裝順從葉天,來阻止槍手們扣動扳機。唯其如此,才給了我壹個猝然發難的寶貴時機。
  “噗噗”兩聲,排在最前面的兩名槍手鎖骨中拳,碎裂的骨茬倒插入氣管,瞬間斃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斜刺裏掠出突擊,在槍手群中畫了壹個狹長的“之”字,雙拳如同兩柄鐵錘,灌註以發自丹田的金剛真氣,不留壹絲憐憫之情。
  夏雪說過,她不想死在此地,那麽只有讓葉天的槍手們去死了。
  我的腳尖在地面上點了七次,槍手們已經全部倒地,呼吸要害處或塌陷或摧折,或被前後洞穿,再沒有壹個活口了。絕境之中,再懷有婦人之仁的話,無異於自尋死路。不過,我還是低估了葉天的輕功、槍法與高速反應能力,也包括他的心狠手辣。
  哢啦,我聽到甬道最尾端的黑暗中傳來子彈上膛聲,當我放開手腳大開殺戒時,葉天就早已飛速後退。而後,我的胸口受到重重壹擊,那是壹顆蘊含著巨大力量的鋼芯子彈,我在沖擊力的帶動下踉蹌後退,身前身後的彈孔中同時鮮血狂噴。
  壹槍得手,葉天像是昏瞑黑夜裏的吸血鬼幽靈壹樣閃出來,雙手舉著壹柄威力巨大的黑色軍用手槍,狠狠地抵住我的胸膛。
  “好槍法。”我擡手捂住傷口,其實身上的痛比起心上的痛要差很多。目睹自己的好友當堂背叛後,我對殘酷人生的感悟又加深了壹層。
  夏雪尖叫著替我捂住背後,已經開始失聲痛哭。
  “我的槍法壹直很好,對妳的武功弱點、人性弱點也看得壹清二楚,所以才會占到上風。像妳,始終只能做事事親力親為的將才,而不可能成為像我壹樣的帥才。我們之間的這場較量,唯有以妳的全面潰敗而結束,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他壹次又壹次地連續扣動扳機,我的身體已經麻木了,只是被動地承接著子彈的沖擊力,感受著高速旋轉的彈頭接觸皮膚時的恐怖灼燒感。
  子彈穿過我的心口後,去勢仍舊不減,在攔路的巨石上迸射跳躍著,然後叮叮當當地落地。
  “我知道,陳老爺子的‘少林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功夫能赤手接子彈,運氣如鼓避彈,再加上壹件防彈衣的話,幾乎能在微型沖鋒槍的彈雨掃射下亳發未傷。於是,沒辦法,我特意替妳準備了美軍海豹突擊隊專配的鋼芯穿甲彈,讓妳們陳家所有的護體神功通通見鬼去吧!”
  最後壹顆子彈出膛時,槍機撞空,發出“嗒”的壹聲輕響,在甬道裏激起了淡淡的回聲。
  “就這樣,我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完勝,而妳和妳那位冥頑不靈的叔叔,壹起九泉做鬼,在地下團聚吧。陳風,從中學到大學,我都很給妳面子,這壹次是不是也得還我壹個面子,特別是在美麗的夏小姐面前?不妨實話告訴妳,很多事的起源與過程是妳永遠都想不到的,包括賞金獵人王帆在內,都不過是縱橫棋盤的小小卒子,任憑我來擺布。至於妳叔叔身在港島的那批老不死的朋友們,將來也都會投入我的麾下,就像老邵、司馬鏡那樣——司馬鏡,出來吧,好戲演完,該謝幕了!”
  葉天向黑暗裏招手,雙掌捧著羅盤的司馬鏡步履沈重地現身,雙眼緊張地盯在那只紫銅羅盤上。
  “邵節和向導嘉措頓珠的死,不過是要安大家的心,以為內奸被完全清除,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到探險目標上來。妳大概想不到,司馬的刀傷全都是偽裝出來的,因為我替他從拉薩帶來了最好的電影道具,那些假血的顏色、味道、流勢比真血還要神似。陳風,這是個‘真真假假、真假難辨’的美好年代,再要‘講真心、說真話、做真事’的話,人人都會笑話妳是個傻瓜,而且是超級大傻瓜。”葉天輕拍著我的臉頰,擡起右手,在染滿了鮮血的槍管上輕輕地吹了壹口氣。
  那是我的血,我的身體正在慢慢失去知覺,壹陣奇怪的麻癢感覺從胸口向四肢迅速擴散著。我沒料到邵節的死竟然是壹個事先布好的“局”,自己身陷其中卻不自知。
  “子彈上有毒?”我的聲音正變得越來越飄忽,像是壹臺老掉牙的留聲機播放出的翻版音樂。
  “對,妳猜得非常對,那些子彈是突擊隊員們執行深度刺殺任務時使用的,即使只擦破目標的皮膚,來自索馬裏半島的針尖樹毒液也會在三十分鐘內致人死亡。陳風,認命吧,妳玩不過我的,這是壹個必然的結局。”葉天在我肩頭壹推,我不由自主地仰面而倒,跌進夏雪的懷裏。
  “血羅盤上怎麽說?”葉天的聲音繼續傳來。
  “我直說吧,咱們壹路追蹤到這邊來之後,己經抵達九曲蛇脈的七寸要害之處。不過,風水地形突然發生了扭轉性變化,從至尊至貴的‘九曲蛇脈、天地壹統’變為……變為……”司馬鏡口吃起來,他每次精神高度緊張時就會這樣。
  壹串冰冷的水滴落下來,打在我的鼻梁上。我吃力地睜開眼,集中精神望著夏雪。她哭了,淚珠沿著長睫毛滑落,像是春天屋檐上的雨滴。農諺說,春雨貴如油,而夏雪的眼淚,在我心裏比金子更珍貴。
  “妳哭了……”我動了動嘴唇,三個字在喉嚨裏打轉,卻發不出聲音。胸口的麻木擴散到了全身,臉上的肌肉也正在趨向僵硬,想笑都笑不出來。
  “不要死,好不好?”夏雪的眼底鋪陳著濃得化不開的郁悒。她的手按在我的傷口上,但卻阻止不了大量湧出的鮮血。我很想舉手抹去她的淚,給她勇氣,給她溫暖,但自己的手早就沒有感覺了,肩膀、頸部麻颼颼、木脹脹的。
  “怎麽說?”葉天大聲問,走過我身邊,壹掌拍在攔路的巨石上。
  “現在,我們處在壹個‘九曲蛇脈遭斷頭’的詭異變局中,血羅盤明白無誤地指示出了這壹點。葉先生,不如我們暫時後退,等待‘地利’這壹困難條件稍稍得到緩沖後再回來。妳應該明白,在這邊逆襲殺人後,咱們勢必失去‘人和’,三才之中僅存‘天時’。要想成功,至少占到三才中的兩條才可以,否則,便陷入了三國歷史上劉玄德破關入川時的悲慘困境,連失‘地利、人和’後勉強成功,終究破壞了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儒家大道基礎,招致宗廟毀敗、舉族滅亡之災。我的意見是,在沒有陷入死局之前趁早撤退,先回貝夏村再說,否則後果難料。”司馬鏡越說越急,聲音也提到最高,不斷地在甬道裏激起回聲。
  他是風水學上的前輩大師,畢生浸淫於此,說話最具權威性。叔叔生前,對他相當佩服,常常告誡我要虛心向他學習。司馬鏡的家族歷史能夠追溯到漢末三國時的著名隱士司馬德操壹脈,屬於港島風水業界少見的名門正派。
  歷史上的司馬德操是三國時潁川陽翟(今河南禹縣)人,識天文地理,曉風水陰陽,被稱為“水鏡先生”。這壹尊號,是當時襄陽大名士龐德公、黃承彥以及流寓到此的徐庶、崔州平、石廣元、孟公威、諸葛亮等諸多智者共同奉贈的,可見他的修行之深。
  “入寶山而空手回?”葉天冷笑起來,顯然並不同意司馬鏡的見解。
  “不要死,我們壹起回港島去,讓愛情在東方之珠徹徹底底地萌發綻放壹次,給我機會愛妳或者是給妳機會愛我……不要死,我帶妳走,我帶妳回 去……”更多的淚落在我的臉上,與以往不同,我感覺夏雪的眼淚竟然是微甜的,帶著夏奈爾香水的幽香。
  我想告訴她自己的感受,但眼前突然壹黑,她的臉與黑黢黢的洞頂壹同天旋地轉起來。
  “我也……愛妳。”我在心裏默念,壹股熱血湧上喉頭,然後從我嘴角沁出。
  “請妳不要死……求妳不要死,不要讓我壹個人面對接下來的黑暗世界……”她慌亂地掏手帕,有壹件什麽東西當啷壹聲落地,但她什麽都顧不上,用那條潔白如雪的手帕擦拭著我的嘴角。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忽然鎮定下來。
  叔叔的渾厚聲音似乎正響在耳邊:“風,妳是壹個將來要做大事的人,我對妳的期許永遠沒有止境。只要妳願意,就能沖破任何障礙,成功地跨越任何艱難險阻。我在江湖浮沈四十年,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妳,才會把畢生的希望放在妳身上。記住,我永遠在妳身後支持妳、看著妳,跌倒了就趕緊爬起來繼續前進,趕超任何壹個走在妳前面的人,就像妳的名字——‘風’。”
  之前,我沒讓叔叔失望過,現在呢?
  美軍的海豹突擊隊擁有世界壹流的戰鬥武器,葉天為了狙殺我,不惜重下血本,使用了那種每壹顆的黑市報價都超過六百港幣的超強子彈,實際上已經非常看重我,把我當成了平生最強勁的對手。
  “葉先生,我並不是危言聳聽,‘九曲蛇脈遭斷頭’這樣的死局是無從破解的,等於是把人直接送進火化場的高溫爐,壹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入局即死,無法可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既然答應使用‘血羅盤’為妳助壹臂之力,就壹定會嘔心瀝血,竭盡所能。請聽從我的勸告,放過他們,然後回撤,或許能避開死局。聽我說,不要抗天逆行,那是絕對沒有好結果的。”司馬鏡仍在勸告,我的聽覺壹陣清醒壹陣模糊,唯有夏雪的眼淚壹直不停地落下,打濕了我半邊身子。
  “離成功只差壹步了,妳卻勸我回頭?儒家大道,太偏於中庸,是不適合我這種激進人才的。別人走完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條路要費時壹生,而我卻完全能夠將其縮減到十年之內。我從來都相信自己是不平凡的,壹定會讓這世界的行事規則因我而變。司馬鏡,妳還是更努力地嘔血半升,細細研讀血羅盤露出的征兆吧,而我——該使用炸藥弄開這道石壁了。”葉天在壹個成功連著壹個成功的高歌猛進中飄飄然,對司馬鏡的建議毫不動心,只是壹意孤行。
  “我們撤離這裏。”我吩咐夏雪離開甬道盡頭,以免被爆炸殃及。
  夏雪抱著我後退五十步,坐在兩個甬道拐彎之後。
  “天要令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葉天瘋了,炸藥爆炸時產生的氣浪和毒霧,會讓整個地下甬道變成死亡廢墟。並且我感覺前面那塊攔路的巨石非常厚重,甚至有可能是山體的壹部分,打通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夏雪黯然地靠在石壁上,讓我的頭枕在她的腿上。
  葉天與司馬鏡的對話,亦說明了他此刻的狂妄心態。
  他們所說的“正心”那段話,原文是“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大意是說:古代那些要使美德彰明於天下的人,要先治理好他的國家;要治理好國家的人,要先整頓好自己的家;要整頓好家的人,要先進行自我修養;要進行自我修養的人,要先端正他的思想,思想端正了,然後自我修養完善;自我修養完善了,然後家庭整頓有序;家庭整頓好了,然後國家安定繁榮;國家安定繁榮了,然後天下平定。
  這是儒家傳統思想中知識分子尊崇的信條。以自我完善為基礎,通過治理家庭,直到平定天下,是幾千年來無數知識者的最高理想。然而實際上,成功的機會少,失望的時候多,於是又出現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思想。“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理想與“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積極而達觀的態度相互結合補充,幾千年中影響始終不衰。
  葉天的野心並非只是成為港島超級大亨那麽簡單,甚至覬覦著更高的政治目標,要像古代帝王壹樣“治國、平天下”。
  小男孩轉到我面前來,舉起手裏的壹塊銀牌亮了亮。那是夏雪從他身上拿走的東西,現在終於又物歸原主了。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在伏藏師的生命過程中,最重要的不是活著,也不是平平淡淡地完成伏藏任務後死去——而是使出全身心的智慧,扭轉伏藏之路上的敗局,用來自護法神的聖潔之光,驅除黑暗。現在,就是我覺醒的時刻,不要擔心,妳壹定會沒事的。”他微笑著將銀牌放在我的胸前,壹只手按在上面。
  我不想聽太多安慰的話,自己的傷勢如何,己經壹目了然。
  “妳想要什麽?我能給妳什麽?”夏雪低下頭,跟我臉貼臉地靠在壹起。
  “我想要妳的笑容。”我無力說話,努力振作殘存的意識,在心裏默默地回 答。如果我真的要死,在生命消亡的剎那,我願意在自己的眼裏、心裏留下她的微笑。
  “在加德滿都的斯瓦亞姆布納特佛塔前與妳邂逅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生命裏值得等待的人已經出現了。還記得嗎?那天黃昏,妳站在佛塔東面的巨大佛眼前,彬彬有禮地微笑著與壹個女孩子通電話。我癡迷於妳的微笑,真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女孩子,能夠讓自己的名字流連在妳唇邊,進入妳的思想。我想,大神通、大智慧的四眼天神壹定看到了我內心的祈願,才安排咱們在北上入藏之旅中相攜而行……其實,那已經不知是生命中第多少次見妳了,在港島時,我的心裏已經有妳,只是無緣接近。陳風,妳不要死,求求妳……求求藏地諸佛、十方神聖,只要能留住他的生命,我願意皈依上師三寶,念誦蓮花生大士心咒十壹萬遍、《三十五佛懺悔文》十壹萬遍、二十壹度母經壹百壹十萬遍、守持八關齋戒、磕大頭壹百四十萬個……只求諸佛,不要讓他剛剛明白我的心,就風壹樣地離開……”
  夏雪泣不成聲,雙臂緊緊地摟住我的脖子,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抗拒死亡的飛速降臨。
  我感受著她的潸潸熱淚,忽然喉頭哽咽,眼角也無聲地濡濕了。這樣的生離死別,只應出現在愛情電影或者小說的橋段裏,卻不該在白山黑水的藏地山腹裏突然上演。
  記憶中,加德滿都的每壹處古跡、每壹條老街都像是昏昏黃黃的時光隧道,記載著我和夏雪的孤獨行跡。斯瓦亞姆布納特佛塔又被稱作四眼天神廟,位於加德滿都市內,是壹座巨型的舍利塔,屬於密宗壹派,塔身四面均繪有壹對巨大的佛眼,象征佛法無邊,無所不見。四眼天神壹定見證了我們在尼泊爾的邂逅,讀到了黃昏光影裏我們心弦砰然撥動的剎那。
  “如果我能活下去,此生會傾盡全力要妳每日都有笑容,要妳不再流淚。”我淒愴慘淡地苦笑著,整顆心、整個人都浸泡在辛酸的眼淚裏。
  “葉天,‘九曲蛇脈遭斷頭’死局無法可破,也不能亂闖硬來。妳要炸開通道過關的話,只會陷入九死壹生甚至九死無生的絕地。聽我勸告,停手吧,停手吧!”司馬鏡絕望的吼叫聲響起來。
  隨即,甬道盡頭響起了轟然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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