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飛天

都市生活

  港島年輕遊俠陳風在藏地追查叔叔陳滄海遇害死因的過程中,與陳滄海生前的好友邵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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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京將軍來的電話

伏藏 by 飛天

2018-9-27 20:29

  “我還有事,不好意思。”提及叔叔,我的心情立刻變得沈重起來,不想跟對方有過多的交談。銅鑼灣血案發生那麽久了,或許在別人心裏已經變成了遙遠而模糊的壹幕,但在我心裏卻永遠都是血淋淋的,每次揭開,便更痛上壹分。
  瘦子橫跨壹步,雙臂壹振,就要發作。
  “山鬼,不必強人所難,算了,讓陳先生去吧。”中年人及時地出聲解圍。
  瘦子冷笑壹聲:“陳先生,這裏雖然是中國的地盤,妳也不用太過孤傲,總會有用到土王之處。蓮娜公主從不求人,駁了她的面子,妳就等著後悔吧。”
  我從他身邊跨過,忽然覺得滿院子的人裏面除了那女孩子蓮娜公主外,人人面目可憎,不想再多看第二眼。自始至終,她沒說壹個字,臉上的表情始終不笑不慍,如喜馬拉雅山脈峰頂上亙古不化的皚皚白雪,冷極,傲極,高貴絕倫。
  夏雪失蹤後,我自勉自勵最多的壹句話就是“無事別多事、有事別怕事”,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告誡自己切勿毛躁沖動,積蓄力量去幹正事。
  剛剛走到第二進院落裏,顧知今已經從前院匆匆趕過來,壹見到我,呼的松了口氣,緊張的臉色馬上和緩下來。
  “顧叔,我沒事。”令前輩擔心,我很不好意思。
  “我知道妳很能幹,壹定沒事,但現在咱們在人家的壹畝三分地上,比不得港島,千萬別自己落了單。”顧知今摸著唇上稀疏的胡茬,不安地望向燈火飄搖的後院。
  “我沒事。”我重復了壹句。
  “我從窗戶中看到,剛剛好像是印度坎普土王麾下的內務大總管寧吉經過,他旁邊還有個仙女壹樣漂亮的女孩兒,妳肯定也碰見了?”顧知今滿腹狐疑,伸手在空中壹抓,然後放到鼻端輕輕嗅著。
  我點點頭,舉步向大門那邊走。
  “聞風辨機”的首創者是中醫大師慕容琴,顧知今修練的是針灸術,亦是古中國醫學的壹種,所以在耳濡目染之後,學習到了壹些皮毛知識,能夠從空氣中的氣味變化裏獲得某些特殊的信息。
  門外的夜風更涼,夾雜著窩拉措湖的氤氳水汽。
  “這麽寒的夜,僅有簡單裝備的夏雪會不會有危險?”我總是不相信她會如此簡單地離我而去,不相信老天會如此殘酷,讓我們剛剛彼此心心相印,轉瞬間就生生把貼在壹起的兩顆心撕開。
  我已經把仁吉多金和傑朗講述的事件經過顛來倒去分析了幾十遍,湖水的詭異突變是導致慘劇發生的唯壹原因,但這是壹個自然形成了千年的藏地大湖,絕不是某個能夠人為控制的鐵閘水電站,那種疏忽水幹、疏忽水滿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湖水拍打石岸的嘩嘩聲有節奏地傳來,我忽然感到鼻梁兩側濕漉漉的,原來是兩行不知不覺滴落的思念淚水。
  “我終於嘗到為壹個女孩子流淚的感覺了,比流血更痛,比心死更哀。夏雪,妳到底去了哪裏?”不知是第幾百次了,我習慣性地掏出口袋裏的微型望遠鏡,向黯淡無光的湖中央望去,真希望浪尖波影裏能突然出現壹艘木船的影子,而我的夏雪就在船頭向我揮手微笑。
  “陳風,理智壹點,別再徒勞地做無用功了。”顧知今跟過來,這些寬慰的話絲毫不能減輕我的心痛。
  “顧叔,再幫我想想,藏地那麽多神奇傳說中,有沒有跟這件事接近的?哪怕是跟湖水的漲落有壹點點聯系也好啊?”我察覺到自己的喉頭正在哽咽,馬上提氣凝神,把暴露出的軟弱情緒壓制下去。
  顧知今嘆了口氣,沒有應聲。
  西藏最著名的十大神秘傳說分別是野人、紅雪、巫師、虹化、象雄、古格、伏藏、香巴拉、說唱藝人、珠峰旗雲,其中任何壹條似乎都跟夏雪的失蹤事件扯不上關系。
  “看那樹上,怎麽突然有了燈光?”顧知今無意識地回頭向羅布寺那邊望著,驀的駭然低叫起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寺廟後院裏的那棵大柏樹上出現了不斷搖晃的電筒光柱,似乎有人正攀緣而上,站在高出大殿屋頂六七米的樹幹枝葉中。那名來自印度的瘦子輕功極佳,攀上大樹是輕而易舉的事。
  “印度土王的人選擇這時候跑到羅布寺來,莫非是有什麽不良企圖?”顧知今自言自語著,撿起壹塊鵝卵石,用力擲向水中,在湖面上掠起壹連串輕盈的水漂。
  現在,我只關心夏雪的下落,至於蓮娜公主、寧吉大總管到訪的目的,完全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陳風,好女孩有的是,比如壹直忠心耿耿跟著滄海兄的瑞茜卡——出身名校、舉止端莊、積極上進、前途無量。她很配妳的,我們幾個老家夥都知道這壹點,不如快點走出陰影,振作起來,把滄海兄留下的事業重擔全部挑起來?放心,大家都會幫妳,畢竟我們幾個是看著妳長大的……”每個人都看好瑞茜卡,顧知今也不例外。他與夏雪僅見過壹面,交談不多,印象並不算太好。
  我皺了皺眉,瑞茜卡雖好,卻不適合我,只是我的工作拍檔和普通朋友。
  “顧叔,不必說了,我相信夏雪沒死。”我眺望著遠方的黑暗深處,渴望這片黑藍色的湖水能像傑朗所說的突然後撤幹涸,把神秘的水底世界完全暴露出來,讓我追隨夏雪的足跡而去,直至兩個人相聚。那時,無論生死,我無怨無悔。
  顧知今無聲地笑了,連續彈著自己的指甲,發出劈劈啪啪的奇怪聲音。作為壹名針灸大師,他對自己的手指愛逾生命,保養非常上心,每根手指上都留了超過半寸的指甲,精心修剪之後,再均勻地塗上價格昂貴的巴西蘆薈潤澤膏,比起那些整日在美容院裏虛度時光的港島貴婦們不遑多讓。
  “我也年輕過,也為情所困、為愛癡狂過,但現在回頭看看,壹切都是浮雲泡沫。滄海兄說過壹句話,是妳的跑不掉,不是妳的求不著。就像那個名叫夏雪的女孩子壹樣,妳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認識也不夠深,何必執著於此,不能釋懷?陳風,我必須提醒妳,咱們眼前的窩拉措湖比北面的羊卓雍措湖更深,下面的地理形勢更復雜,那木船被漩渦抓住後,高速旋轉,百分之百會在亂石陣中被撕成碎片。退壹萬步說,夏雪幸運地逃過亂石壹劫,但卻被漩渦卷入湖底最深處,她有什麽特異功能可以潛泳三日不死——除非她是人魚,否則必死無疑。如果妳足夠理智的話,就該被我這些話點醒,別再做任何試圖找尋她的無用功,咱們馬上回到拉薩去,繼續搜索陳塘的下落……”
  顧知今被我的執拗激怒了,沈思之後終於竹筒倒豆子般爆發,把這件事的最殘忍真相透透徹徹地講出來。
  我沒法反駁他,因為他說得句句在理。失蹤三天後,夏雪如果還活著,就壹定會想辦法通知我,而不是音訊皆無,至少會托人打電話過來。壹念及此,仿佛突然有了心靈感應似的,我飛快地掏出口袋裏的衛星電話,死死地盯住屏幕。
  “妳在幹什麽?”顧知今嚇了壹跳。
  “我預感到,即將有電話進來,是壹個非常重要的電話,或許就是夏雪打過來的。”我抑制不住滿心的激動,雙手哆嗦著,十指幾乎痙攣起來。第六感告訴我,電話在幾秒鐘內就會振鈴,就會帶給我巨大的驚喜。此時此刻,唯有夏雪的來電才有這樣的震撼力。
  顧知今無奈地笑了:“我發現老家夥們是越來越不能理解年輕人的世界了,好啦好啦,湖邊冷,我們回屋裏去喝兩杯,別浪費了那些好酒。”
  他以為我是被相思燒糊塗了,才會神經質地捧著電話胡言亂語,但五秒鐘後,電話屏幕果真亮起來,急促的振鈴聲隨即響起。
  “是夏雪,是夏雪,是夏雪!”我顫抖著連叫了三聲,但屏幕顯示的卻是壹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趕緊接電話吧,壹切終歸會真相大白的。”顧知今的耐性正在消失。
  我連續清了幾次嗓子,才重重地按下通話鍵,慎之又慎地餵了壹聲。
  “陳風先生嗎?我是妳從未謀面的老朋友,那京。”對方的中文非常流暢,是個大概在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是誰?”巨大的心理落差把我從波峰浪尖甩到深淵谷底,壹腔熱忱遭了兜頭壹盆冷水。
  “那京,神鷹會的當家人那京。”對方爽爽朗朗地哈哈大笑,對我的反詰不以為忤。
  我的腦子裏迅速閃回著發生在九曲蛇脈山谷裏的往事,並且第壹時間將夏雪的失蹤與尼泊爾神鷹會黑手聯系起來,立刻在心裏自問:“是那京將軍動了夏雪?夏雪沒有陷入湖中,而是被敵人綁架?夏雪現在在哪裏,有沒有生命危險?”
  “妳好,久仰大名。”我迅速冷靜下來,不再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京將軍統領的尼泊爾神鷹會是中、印、尼三國邊境上的第壹黑道幫派,勢力極大,爪牙眾多,在邊境線上發生的惡性事件半數以上都跟他有關。
  “陳先生,據說妳的妞兒失蹤了,妳非常著急,飛速趕到羅布寺來。怎麽樣,要不要幫忙把她找回來?神鷹會安插在藏南地區的線人非常多,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只要妳開口,我會鼎力幫忙,絕不吝惜人力武力。”那京將軍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悅耳,暫時無法令我將他與官方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黑道煞星聯系起來。
  “是誰?”顧知今焦躁地問。
  “是大名鼎鼎的尼泊爾神鷹會那京將軍。”我故意擡高聲音回話,讓對話的另壹方也聽清楚。
  “哈哈,那是誰?港島來的針灸大師顧知今是吧?告訴他,我們神鷹會很欣賞他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生死神針’,歡迎他加盟神鷹會,壹起幹壹番大事業。”那京將軍心知肚明,馬上接話。
  顧知今驚疑不定地“哦”了壹聲,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冷肅起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便簽本和簽字筆,飛快地草書了壹行字,舉到我眼前來,上面寫的是“問他夏雪下落”六個字。
  他的想法與我壹致,都把夏雪的失蹤跟神鷹會行動聯系到了壹起。
  夜色漸深,湖上的風聲水聲越來越響,伴隨著羅布寺西側的群山深谷裏不斷傳來的野獸嗥叫聲,交織成了壹種鬼氣森森的混響樂曲。在這種環境裏待得久了,渾身都感覺冷颼颼的,極不舒服。
  “直說吧,找我什麽事?”我沒有兜圈子,畢竟與這種人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多說無益。據說,那京將軍的衛星電話始終在尼泊爾特種部隊的監控之下,壹天二十四小時,壹年三百六十五天從未間斷過。我說過自己不想多事,如果因為這莫名其妙的電話而惹上尼泊爾官方的人,就太劃不來了。
  “哈哈哈哈”,那京將軍再次豪爽地大笑,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陳先生,難得妳也是個痛快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夏小姐此刻在我手上,妳準備拿什麽把她贖回去?”
  這是我想要的答案,壹怔之後,立即回話:“當真?”
  那京將軍壹字壹句地回答:“尼泊爾勇士向來說話算話,有壹說壹,板上釘釘壹樣。我是統領幾萬人的江湖首領,何必冒著降低自己威信的風險對妳說謊?聽好了,我再重復壹遍,夏雪在我手上,妳只要乖乖地配合我,別像在入藏路上壹樣破壞我的好事,就能平平安安地領會妳的妞兒。否則,我有幾百種折磨女人的方法,讓妳後悔莫及。”
  我沒辦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因為最先我、顧知今、仁吉多金、傑朗壹起得出的結論是:“夏雪陷入湖底,木船顛覆毀滅。”
  “向他要夏雪被囚的證據”,顧知今又寫了壹句話。
  我遲遲沒有開口,因為這是壹個相當復雜的心理對敵過程,稍有不慎,露出自己的真實欲望,就會給對方可乘之機,然後獅子大開口地漫天要價,令己方壹敗塗地。
  “陳風,無論妳信還是不信,我都得給妳壹點忠告,那就是‘千萬別跟尼泊爾神鷹會作對’。想想看,連妳叔叔‘盜墓王’陳老爺子都做不到的事,妳有什麽把握做到?我可以再點醒妳壹件事,別跟到羅布寺去的印度人走得太近,他們是我的獵物,千萬提防誤傷到自己。妳比葉天聰明,又比他沈穩、謙遜、隱忍,以後必定能有廣闊前景,最好不要盲目地將性命丟在藏地雪原上,暴屍荒野,連港島都回不去了。”這大概才是那京將軍來電的真正原因,與印度人的到訪有直接關系。
  坎普土王的身份屬於半官方半江湖,與神鷹會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雙方起什麽糾紛的話,也只是簡單的利益沖突,與政治因素無關。
  “為什麽不說話?”他在我的過度沈默面前終於露出了少許急躁。
  “怎麽能證明夏雪在妳手上?”我力圖用最簡單的句子表明自己的態度。
  “當然有證據,不過這要在妳確定自己的立場之後才會拿出來。陳風,如果坎普土王的人和神鷹會人馬在羅布寺發生沖突,妳站在哪壹邊?”他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已經說明雙方的戰鬥壹觸即發,隨時都有可能展開。
  “哪壹邊?”我淡淡地拖長了聲音,“妳看呢?”
  大柏樹上的電筒光柱消失了,夜色中的古樹如同壹個頂天立地的魁偉巨人,昂首挺胸而立,俯瞰並守護著羅布寺與窩拉措湖的安寧。
  “如果當時樹頂上有人,會不會與仁吉多金、傑朗壹起目睹湖水的詭譎變化呢?那樣的話,此人壹定能親眼看到夏雪的失蹤過程。”我的心又壹次被刺痛了,因為之前我了解夏雪的水性並不高明,如果將她放在壹條隨漩渦打轉的狹窄木船上,那份壹步步趨近死神的惶恐與驚懼可想而知。
  我說過此生要好好保護她的,誓言猶自耳邊,她卻已經離我而去。
  “陳先生,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我沒心情開玩笑,明白嗎?”那京將軍漸漸地被我激怒。
  “先把資料給我,然後再問我立場,可以嗎?誠如閣下所言,時間寶貴,廢話少說。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妳,如果夏雪在妳手上,如果她受到任何傷害,妳將付出非常沈重的代價。要知道,妳的父母、妻妾、兒女們的最新詳細資料在黑市上都可以買到,我保證會翻遍尼泊爾的每壹寸土地,將他們通通找出來——太毒的狠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總之,誰敢動夏雪,我就殺他全家,說到、做到,絕不食言。”這番話絕不是危言聳聽,為了夏雪,我甚至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原則。
  從九曲蛇脈山谷的初次擁抱開始,我的生命裏仿佛突然打開了壹扇晴朗的天窗,每次牽著夏雪的手,心裏都會由衷地浮出“人生得壹知己足矣”那句話。盤桓拉薩的幾個月,我們之間雖然保持著最純潔的男女關系,彼此的心卻已經水乳交融在壹起,兩兩依戀,無可分割,記不清從眼裏、心裏、嘴裏說過多少次“我愛妳”。
  沒有她,眼前的整個世界壹片黑暗,再也與我無關。
  “呵呵,年輕人就應該有血性——我喜歡。二十四小時內,妳會收到壹份國際快遞,裏面就是妳想看到的資料。想好站在哪壹邊後,就趕緊給我打電話,免得誤傷。嘿嘿,很多傻瓜以為坎普土王是壹株可以借光遮陰的大樹,恨不得依附在他身邊,希望妳不會如此目光短淺,把最重要的賭註押在壹個即將被政治和江湖雙雙拋棄的老家夥身上,再見吧!”
  那京將軍趾高氣昂地掛斷了電話,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囂張氣焰隔著通訊時空都能看得見。
  “怎麽樣?”顧知今察言觀色,大概也能將通話內容猜個七七八八。
  “他說,夏雪在神鷹會手上,然後會送壹部分資料過來,證明這壹點。看樣子,他是要跟剛來羅布寺的這隊印度人火拼,提前告誡咱們站在壹邊,別壞了他的事。”我能看透那京將軍的心思,他的人馬在九曲蛇脈山谷壹戰損失不少,卻壹無所獲,所以已經對我有些忌憚,不得不早早做好防範。
  顧知今壹笑:“那京將軍是江湖上的老油條,太多慮了,咱們怎麽可能去管印度坎普土王的事?”
  我放好電話,沈吟著轉身,盯著那棵枝葉婆娑的巨大柏樹。
  “陳風,印度北方邦那邊,我還有幾個信得過的黑道朋友,要不要先探探他們到羅布寺來的底細?剛剛我看到那個白袍烏發的女孩子,忽然聯想到了壹件與土王的兒子有關的秘聞,不妨說給妳聽——”顧知今取出壹塊翠綠色的手帕,慢慢地抹拭著自己的指甲,做好了講故事的準備。
  “那樹上有什麽,值得印度人夤夜上樹搜索?中國異術界高手都知道,松樹柏樹的直徑超過三人合抱後,最容易招致妖邪藏匿,而後在樹洞裏吸收天地靈氣,修煉成精。那棵樹早就超過了‘招妖’的尺寸,並且成長歷史已經無法探究,其中會不會隱藏著某種秘密呢?”在我看來,羅布寺與窩拉措湖是連在壹體的,寺僧們常年居住此地,湖中有什麽怪異現象,他們沒理由不知道。
  “陳風,妳走神了?”顧知今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晃。
  我不好意思地壹笑:“顧叔,土王的唯壹王子迎娶香巴拉之城白蓮聖女的故事我聽說過了,是叔叔講給我聽的,版本跟妳要說的壹模壹樣。”
  坎普土王膝下僅有壹位丹金王子,土王對他的期許非常高,從三歲起便送到佛寺中修行,以啟迪他的生命智慧。丹金七歲時,拜入印度瑜珈術大師天南龍象門下,三年藝成,再投入泰國王室的武術總教練蒙猜門下,六年藝成,獲得當年亞洲自由搏擊大賽冠軍。之後,他突然棄武從商,成立了北方邦最大的旅遊探險公司,專攻喜馬拉雅山脈神秘文化、史前寶藏探索。他的壹生,精彩豐富,早就成了亞洲年輕人的崇拜偶像。而其中最輝煌、最不可思議的壹頁,是他在長達十八個月的壹次孤身探險後,從雪山深處帶回了壹位沈魚落雁、閉月羞花、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孩子,並以壹次舉國罕見的盛大婚禮迎娶她,作為自己唯壹的妻子。
  叔叔說,那女孩子就是來自傳說中香巴拉之城的白蓮聖女,消息來源則是丹金婚禮當晚酩酊大醉後無意透露出來的,在場的四十五家媒體記者都能作證。當然,醉話並不可信,王子洞房花燭夜後的第二天,便在全國報紙上公開辟謠,說自己不過是在開玩笑。
  時間寶貴,我們沒有閑聊的工夫,所以我才會直接阻止顧知今講述那些陳年舊事。
  “我見過那位白蓮聖女,與今晚的蓮娜公主非常相像。她們母女的相貌舉止,都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孤傲淩雲,無可比擬。回想起來,只能用莊子《莊子逍遙遊》中那段話來形容她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遊乎四海之外’……”
  顧知今沈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推算他的年齡經歷,白蓮聖女出現於北方邦時,他還在風華正茂之時,壹定曾對王子與聖女的絕配姻緣艷羨過,才會耿耿於懷,不能忘卻。
  “顧叔,我想潛上那棵大柏樹看看,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我沒有權利像顧知今壹樣散漫懷舊,畢竟在羅布寺坐等是換不回夏雪的。那京將軍沒有那麽好心,會把手上的大好籌碼輕易送給別人。真要那樣的話,他就不是尼泊爾神鷹會的壹代梟雄,而是慈眉善目、殿堂高坐的憫世神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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