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飛天

都市生活

  港島年輕遊俠陳風在藏地追查叔叔陳滄海遇害死因的過程中,與陳滄海生前的好友邵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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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護法神瑪哈嘎拉的呼吸

伏藏 by 飛天

2018-9-27 20:31

  “嘿嘿嘿嘿……”邵節奸笑起來,“大局已經顛覆,就算有壹千句人生格言有什麽用?他活著,可以說‘反叛者死’,現在他早死了,妳也馬上要死,那麽,誰來狙殺反叛者?總不會讓反叛者好端端地在雪地上滑壹跤就跌死吧?我說過,‘否極’之後馬上就是‘泰來’,今晚就是壞與好的分水嶺,把妳做掉,壹切就都天下太平了。”
  “咳咳”,嘉措頓珠突然急促地咳嗽起來,不安地走向石屋門口。
  “怎麽了?”邵節嚴厲地低喝。
  “我感受到了壹種不知名的力量,就在前面的山谷裏。邵先生,我很害怕,心跳得非常快,像是發生了高原反應馬上要暈倒壹樣。”嘉措頓珠雙手捂住心口,從布簾的縫隙裏偷偷地向外張望。
  邵節冷哼了壹聲,繼續面向我:“陳風,妳難道不想知道我替妳蔔到的是哪—卦?”
  我點點頭,平靜地註視著他,同時用眼角余光密切留意嘉措頓珠的壹舉壹動。
  “是乾上乾下的天字第壹號乾卦,乾為天,想必妳也熟知,‘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終,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鹹寧。’那麽好的卦,出現在入藏之前,恰恰是壹種絕妙的反諷。妳以至盛至陽的氣勢進入至寒至陰的雪域高原,接下來只會發生火星撞地球壹樣的激烈對碰,必有壹方氣竭而亡。我們大家都明白,喜馬拉雅山脈在地球上具有不可替代的標桿性位置,群峰巍峨地聳立在永久雪線之上,藏族人依據梵語單詞‘黑瑪’(譯為:雪)和‘阿拉雅’(譯為:域)為這壹雄偉的山系創造了喜馬拉雅山這個名字,形成了印度次大陸的北部邊界及其與北部大陸之間幾乎不可逾越的屏障……”
  邵節滔滔不絕地敘述著,臉上洋溢著高度膨脹的勝利者自得。
  “妳究竟想說什麽?”我意識到嘉措頓珠的情緒正變得焦躁不安,左手抓著腰帶上纏著的壹串藏銀蛇骨鏈扭來扭去。
  “我想說,雪域是不會滅亡的,它會用寒氣和冰河澆滅妳的陽氣,所以妳的結局不會比滄海兄好多少。”
  邵節的話,令我對叔叔遇害那件事壹下子有了新的想法,脫口而出:“妳知道叔叔是遭了什麽人的毒手,對不對?甚至說,妳也參與其中了?”震驚之下,我的傷口重新迸裂,鮮血汩汩流出。
  “妳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邵節聳聳肩膀。
  我抑制住內心深處暗暗湧動的暴雨狂潮,淡淡地壹笑:“邵叔,這個世界上最難找到的就是真相,但我曾在叔叔遺體前發誓,壹定代他手刃元兇,挖敵人的心來祭奠他。從幼稚園開始,我就沒讓他失望過,這壹次也不例外。如果妳也參與了那件事的話,最好永遠都別讓我知道,殺我親人者,不共戴天,雖遠必誅。”
  咕咚壹聲,司馬鏡向前撲倒,痛苦地蜷縮成壹團。
  邵節皺著眉看著他,不屑地冷笑著:“司馬,死在我手裏,至少不用擔心壹百零八口親人的性命。葉天那個人心狠手辣,落在他手裏得脫三層皮才能見閻王。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就是那個最最難纏的‘小鬼’。老友壹場,要不要我送妳壹程,趕緊上路?”
  嗖的壹聲,邵節從袖筒裏拔出了壹柄雙刃傘兵刀,雪亮的鋒刃被爐火映成了淡淡的橘色。
  “這是神鷹會嫡系精銳部隊才有資格佩戴的刀子,插在妳身上,大家只會把賬算在那京將軍壹邊。這壹柄是妳的,另外壹柄會留給滄海兄最疼愛的侄子陳風身上,送他壹起上路,然後藏地之行就成了純粹的觀光旅遊,所有人都會輕松壹點。”他輕撫著刀柄上雙翼撲張的黑鷹,唇角露出了滿意的奸笑。
  “邵先生,我聽到了壹陣鼓聲……壹陣人皮鼓的古怪聲音,那種東西,早就在藏地上失傳了。妳聽,除了鼓聲,還有人在念誦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壹直在念,壹口氣都不歇地念,像是在催著我們循聲過去。”嘉措頓珠陡然掀開布簾,慌張地摸索著腰帶,連續抓了六七次才找到望遠鏡,向正西眺望著。
  事實上,我沒有聽到任何鼓聲,腦子裏只有“套出邵節實話”這壹件事。
  “胡說八道什麽?要妳辦點事,只會瞎扯走神的。盯緊點,防備有人暗地裏偷襲!”邵節對待嘉措頓珠的態度像在訓斥壹條獵狗。
  “我真聽到了,妳們漢人不理解藏民的鼓聲。人皮鼓具有通達神靈的力量,鼓聲壹響,神靈就會被喚醒。邵先生,我們還是放棄殺人的計劃吧,壹旦神靈降罪,我們就會陷入絕境。”嘉措頓珠苦苦哀求,但已經被勃勃野心燒紅了眼的邵節怎麽會放過已經到手的果實?
  他舉著小刀逼向司馬鏡,只要壹刀插下去,司馬鏡的壹生就算結束了。
  我不得不出聲阻止:“餵,他已經是大半個死人了,沒辦法活著走出藏地,何不留條全屍給他?”
  司馬鏡是港島非常有名的風水師,他死了,將是港島異術界的極大損失。
  邵節焦躁起來:“吵什麽?難道妳想搶死?”倏地旋身,刀子向我的左肋飛快地刺了下來。
  我猛吸了壹口氣,身子壹縮,施展“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借助皮肉的力量裹住刀尖,然後吐氣開聲,雙臂壹振,砰的壹聲把邵節遠遠地彈開。如果不是受傷在先,這壹次交手就能震斷他的手腕。
  “嘭嘭、噗噗、嘭嘭嘭嘭、噗噗噗噗”,剎那間,壹陣鼓聲傳入我的耳朵,節奏幹澀而詭異,帶給人的不是鼓舞奮進,而是壹種說不出的淒涼悲愴。我來不及向邵節進擊,躍到布簾旁邊,搶過了嘉措頓珠手中的望遠鏡,順便壹腳踹在他的腰眼上,先廢了他的攻擊能力。
  正西方向,雪被填平了溝壑,觸目所及,全都是白茫茫的,看不出其他不妥,但是那種撼動人心的鼓聲連連傳來,讓我的心情有說不出的酸楚。
  “人皮鼓,那壹定是以身獻佛的人皮鼓,用少女的細嫩肌膚蒙在鼓架上,然後用鮮血塗抹四十九次,歷時三年才成。而且,只有最虔誠的女信徒才有資格將自己的皮膚獻給天神,那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榮耀。”嘉措頓珠按著自己的胸膛,臉色土灰,只顧喃喃自語,根本不再聽從邵節的差遣。
  啪的壹聲,火盆裏的木炭爆出了壹長串火星,照亮了邵節獰笑的臉。
  “妳們死定了,連同夏雪那群人,都會死在貝夏村,老老實實地把所有的秘密交出來,供我們所用吧。雪山上的神會保佑妳們,早登西方極樂世界。”他手中的刀已經插入了司馬鏡的頸側。
  “那鼓聲來自哪裏?”我拎起嘉措頓珠,在他的人中位置狠狠地壹掐,要他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我不知道,據說當鼓聲響起的時候,壹個披著白色長發的女妖就會出現,殺光所有驚擾她的人。神鷹會來襲的槍聲那樣密集,壹定是把女妖給吵醒了,很快就會趕來。我們沒有辦法,只有伸著脖子等死了。”嘉措頓珠的話仍然不著邊際,實際上大多數藏地傳說都是以訛傳訛的東西,沒有太大的真實性。
  鼓聲忽然近了許多,差不多就在石屋對面的冰河邊緣,但我看不到任何人影。
  “嘉措頓珠,別忘了妳的任務!”邵節氣急敗壞地叫起來。雖然殺了司馬鏡,他卻無法控制我的自由。
  “我不記得什麽任務了,藏地的壹切生靈都是為天神而活。當天神的召喚聲響起來,朝聖者就要屏住呼吸,聆聽天神帶來的啟迪,然後照著實行,才能達到解脫靈魂苦難的地步。我要去了,跟他們壹樣。”他壹把扯下了布簾,貝夏村中央的小路上已經出現了十幾名披著毯子、棉被的老少藏民,正沈重而緩慢地走向冰河。
  這些都是貝夏村的無辜村民,他們為了躲避戰火,全都藏在各自的家裏,根本不敢外出,現在卻夢遊壹樣出來,拖兒帶女怔忪前行。中間兩位老年婦女甚至不記得穿上鞋子,赤著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鼓聲壹直不急不緩地響著,節奏永遠不變。
  嘉措頓珠看著自己的族人,慢慢地垂下頭走了出去,像他們壹樣,雙手合十在胸前。
  “妳要去哪兒?”邵節焦躁地大叫。
  奇怪的是,他似乎從來沒有擔心過葉天馬上就要回來這件事,註意力過多地放在了嘉措頓珠身上。
  “我感覺到了藏地護法神瑪哈嘎拉的呼吸,他在召喚我們過去,進入他的護持懷抱,永遠不受異族人的侵害。在那裏,有著雪域高原上最美麗的香巴拉之城、有酥油茶海、有取之不盡的衣服……他是世間唯壹真神,幾千年來俯瞰並保衛著藏地的安寧,我願意在他面前自白罪狀,用冰河的水洗滌心靈,重新回歸真正純潔安詳的內心,並將永遠保持下去,借此使雪域永遠聖潔高遠……”嘉措頓珠斜刺裏趕向隊伍,北風壹吹,他的藏袍忽然散開,腰帶也隨即被風卷走。
  “究竟發生了什麽?陳風,妳知道這群人到底在幹什麽,都他媽瘋了?”邵節有些驚慌,忘記了幾分鐘前我們還在殊死對敵,反過來向我求解。
  我知道,鼓聲背後壹定隱藏著某種玄機。大多數藏民在長期的祈禱禮佛過程中,自身思想或多或少都有通靈成分,能夠感受到肉眼無法看到、理論無法解釋的東西。
  “聽那鼓聲。”我不動聲色地向冰河那邊壹指。
  “什麽鼓聲?”邵節支起耳朵,皺著眉諦聽了幾秒鐘,滿腹狐疑地問,“我什麽都聽不到,除了風聲以外。”
  “嘭嘭、噗噗、嘭嘭嘭嘭,妳真的聽不到?”我重復著單調的鼓點。
  不知不覺中,邵節已經靠近門口,距我僅有三步。只要我願意,舉手之間就能取他性命,為司馬鏡報仇。那壹刻,我忽地回憶起前年的中秋節,叔叔在澳門的菊花樓宴請老友時的情景。彼時,邵節、司馬鏡、讀心術大師方東曉、相術大師查查生、針灸大師顧自知、中醫大師慕容琴全部在座,賓主共歡,暖意融融。現在,我們同處冰冷的藏地,彼此的心比外面的冰雪更為冷硬。
  “我真的聽不到,妳不要騙我。”邵節縮了縮脖子,用帶血的右手取出腦頂珠,準備占蔔壹卦。
  “妳可以騙我,可以騙叔叔,為什麽不能容忍別人騙妳?”我死盯著他的額頭印堂穴,假如壹個“鶴鑿”下去,那裏就會出現壹個三根指頭粗的小洞,讓對方當堂斃命。
  “我沒有騙他,壹切都是……”邵節左邊額角上陡然迸出壹根虬曲的青筋,猛地提了壹口氣,攥緊腦頂珠。
  “都是什麽?”我的右臂正在緩緩蓄力,只等最後的壹刻。
  “那就是他的命,他自己也知道,妳以後也會知道。伏藏師的生命結束於謎題解開的剎那,難道他沒對妳說過嗎?”邵節惡狠狠地叫起來,毫無懼色地向我踏上壹步,臉色猙獰地繼續重復,“他活著,就是在等謎題解開;他死了,證明謎題已經解開,伏藏師的使命達成,當然應該慷慨赴死。”
  風卷起雪花,飛旋著湧進門來。我恍然驚覺,眼角竟然早就有了潸潸淚光。叔叔對我恩重如山,我從小就發誓長大後壹定盡全部身心去報答他,但現在卻是“子欲養而親不在”,造成了畢生無法彌補的巨大憾事。為此,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害死他的人全部手刃,絕不放過壹個。
  “妳,是第壹個。”我感覺自己的臉上已經結了壹層冷酷的寒霜,無法做出任何表情。
  “什麽?”邵節的左手壓在右拳五指上,做了壹個深及丹田的深呼吸,身體似乎正在膨脹起來。當他聚集全部精力占蔔時,就會做出這種動作,但這壹次,他沒能把這套程序繼續下去,因為他的印堂穴上驀地添了壹個凹陷的小洞,身體像被傀儡師突然牽動的線偶壹樣向後飛了出去。
  我並沒有出手,那是壹顆狙擊步槍的子彈造成的後果。布簾掀開時,狙擊手的視線可以毫無阻隔地瞄向屋內任何目標,這壹次他選擇了射殺邵節,下壹次就可能是我。
  邵節倒在司馬鏡身邊,傷口汩汩冒血的聲音清晰可聞。我踢出壹塊石頭,將火盆掀翻,先讓石屋重歸黑暗,然後拾起地上的布簾,草草地掛上。
  “叮叮當當”幾聲,邵節掌心裏的腦頂珠滾落在地上,他大聲地喘著粗氣,胡亂在地上摸索著,長指甲劃過地面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是什麽卦?是什麽卦?陳風,把神珠給我,我得看看最後占到的是哪壹卦?”他絕望地叫著,帶著控制不住的哭腔。
  我在他身邊蹲下,握住他的左腕,感覺到他的脈搏已經極度紊亂。
  “給我神珠,快幫我撿回神珠。”他用力抖動胳膊,想要甩開我。
  我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珍愛的腦頂珠,但每壹顆都裂成了兩半,總共十二片。
  “沒有卦,‘珠碎不成卦’,妳不是壹直都這麽說嗎?”我把碎片放在他手裏。
  現代化戰爭中,狙擊手被稱為“鬼影殺手”,因為當他的子彈遠距離奪人性命時,根本無從追查。所以,我沒法斷定殺人者到底是屬於哪壹方的。暗龍逃遁、神鷹會人馬退卻,還有什麽人會匿伏在高手雪原上,伺機奪命?
  不可否認的是,我的壹半心思還在為夏雪擔心,她和梅天蠍、孫柔槍都倒在石屋裏,會不會再遭別人的暗襲?另壹半,則放在葉天身上。當他高調行事、呼嘯前行的時候,最容易招來狙擊手的子彈,生死只在須臾之間。
  可是眼下,我只能困在石屋裏,守著兩個叔叔的老友,其中之壹,還是無恥的反叛者。
  “珠碎不成卦,生死兩分張”,這是邵節常說的話,我只提上句,免得他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就像戰士的槍、勇士的刀壹樣,腦頂珠也是邵節的武器,連它都碎了,正是壹種不祥的預兆。
  “我要死了,邵氏壹脈的弟子臨死時,都是珠碎人亡,我也絕不可能例外。能死在老友身邊,是壹種冥冥中的循環報應。我不該逆天而行,明明遭遇了‘否卦’,卻總是妄想‘否極泰來’,憑壹己之力突破困境。事實證明,人無法勝天,無法跳出六道輪回的圈子,始終都在命運的藩籬中活著。鼓聲,我聽到了鼓聲……”
  他張開雙手,向半空中胡亂抓撓著,腦頂珠的碎片重又撒落壹地。
  “誰殺了我叔叔?”我按住他的肩,此刻他身子下面滿是鮮血,那顆穿透顱骨的子彈相當致命,邵節能夠在中彈後還能說話、動作、喘息,已經殊為不易了。
  “我說過……他是伏藏師,伏藏師的命運就像黑白棋盤上的‘棄子’,本來就是為了大局布置的,為了最終勝利,只能舍棄它們……他知道自己的命運,無須任何人替他報仇……”邵節拼命掙紮,想要坐起來,額上的血向四面濺開,好幾滴落在我的臉上。
  “誰殺了他?我問妳誰殺了他?”我的五指不由自主地收緊,哢嚓壹聲將他的肩胛骨抓碎。
  叔叔從沒對我說過與“伏藏師”有關的話,我懷疑這只是邵節的借口。
  “妳永遠都想不到,誰也想不到……是……是,咳咳咳咳……”壹口血嗆住了他的喉嚨,偏在這時候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用虎口貼住他的喉結,輕輕地問上推了三次,讓他停止咳嗽,靠近他耳邊提醒:“名字,妳只要說出兇手的名字!”只需知道壹個當時在場的人,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其余人。畢竟我和叔叔在港島的黑白兩道都有相當廣闊的人脈,稍有線索,便可以無孔不入地追查下去,比警方的動作更快。
  “陳……”這是邵節壹生說出的最後壹個字,而且是對案情最沒有幫助的字。
  黑暗中漸漸出現了另壹個人的呼吸聲,伴著司馬鏡沙啞的低笑:“我終於饒回了這壹刀,在妳徹底死掉之前。”
  撲通壹聲,他的身子第二次撲倒,壓在邵節頭頂上。我垂手摸索,邵節頂門百會穴上又直插進去壹把尖刀,深貫至刀柄。他中了邵節兩刀,偽裝假死,卻在關鍵時刻醒過來,殺死兇手的同時,也截斷了即將浮出水面的線索。
  確信邵節死了之後,我不免大失所望,只能振作精神,在門邊觀察那群踏上冰河的藏族人。他們很快地踏著冰層過河,在對岸圍成了壹個不規則的圓圈,全部垂著頭、合掌於胸前。嘉措頓珠的藏袍不知何時被風吹掉了,只剩裏面的單衣,卻絲毫沒有瑟瑟發抖的樣子,只足和族人們壹起默立著。
  我閃出石屋,向北飛奔。如果不是邵節反叛這件事拖著,我會在暗龍逃遁、王帆離去時就回夏雪那邊去,絕不耽擱。
  陡然間,我看到夏雪閃電般地從她住的石屋裏沖了出來,向前沖了十幾步之後,仰天長嘯:“媽媽,是妳嗎?是妳嗎?我是小雪!”她的長發本來是披拂在背後的,雙臂急振時,黑發猛地向上飄飛,像是要憤怒地戟指上天壹樣。
  “媽媽,我是小雪,大哥、小弟都在這裏,請妳現身出來看看我們吧!媽——媽——媽!”連續三聲,壹個字比壹個字高亢,如同壹支被吹奏到音階極限的銅笛,充滿了裂石穿雲般的力量,震得我的耳鼓嗡嗡作響。如果真的換作銅笛,如此吹法,勢必導致笛膜破裂、吹奏者吐血的慘事。
  我知道大事不妙,腳尖發力,飛縱過去,緊緊地抱住她。
  噗的壹聲,夏雪噴出了壹大口鮮血,星星點點地撒落在夜色中的雪地上。紅的血,白的雪,立刻交織成了壹幅活生生的紅梅傲雪圖。
  “我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就在這裏,壹定就在這裏……這是夢嗎?我是在做夢嗎?媽,出來……看、看……我……”她的身子急促顫抖著,兩口鮮血連續吐在我的胸前。那壹刻,我和她的心跳聲混合在壹起,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前所未有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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