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飛天

都市生活

  港島年輕遊俠陳風在藏地追查叔叔陳滄海遇害死因的過程中,與陳滄海生前的好友邵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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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夢境中的伏藏師

伏藏 by 飛天

2018-9-27 20:29

  “那麽,妳在普姆村跟我談話時,古書、照片之類都是編造出來的假話?”我目測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準備在恰當時機出手,先把摩羯擒下再說。既然青龍能夠跟蹤進來,當然也就能把我和蓮娜帶出去。只要找好退路,摩羯對我的鉗制力就變得非常微小了。
  摩羯大笑起來:“所有關於藏地、伏藏師、識藏、古經書、三眼族魔女之類的話題,都是我從傑朗那裏得來的,壹知半解、有頭無尾、囫圇吞棗、毫無章法。拿那些東西騙騙蓮娜這樣的小姑娘還行,真正遇到像妳壹樣的大行家就不靈了。不過傑朗曾經提到,在大樹下面的秘密洞窟裏藏著世間唯壹的壹套《大唐西域記》真本,刻在包金貝葉上。那上面附加著大唐文成公主和尼泊爾尺尊公主的泣血封印之咒,所以才能鎮住魔女。當德吉那樣只想占小便宜的掮客都倒下之後,我們就可以心無旁騖地開洞奪寶、各取所需了。”
  此時,我們之間相隔十五步,等到下壹次他再仰面大笑的時候,我就出手,飛刀洞穿他的喉嚨。
  羅布寺的秘密重要,但我和蓮娜的性命更重要,壹定得掌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任憑摩羯擺布。
  “也許到那時,我就能對組織有所交代,立下大功,有機會調離雪山不毛之地了,而不是像某些人壹樣,總是偷偷摸摸地躲在暗處——”摩羯邊說邊笑,陡然滑步,橫跨到兩根方柱之間。那個位置,恰好是我和青龍共同的盲點,視線被瞬間阻隔。
  我聽到利刃斬斷人體硬骨的聲音,馬上向右閃身,恰好看見壹柄兩尺長的日本短刀掠過青龍的身體,將他的上半身斜肩帶背砍下。
  “人啊,都不該輕視任何對手。妳們中國人不是有那樣壹句古語嗎?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傻子眼裏出傻子’。他認為我傻,結果真正的傻子是他自己,然後就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同樣的例子,還有妳的水鬼朋友銀骷髏和他的手下,現在幾個人的屍體大概已經被窩拉措湖底下的魚蝦們啃幹凈了吧?呵呵,我希望妳不會跟他們壹樣,也把我看成傻子,真正重視我們之間的合作。昔日‘盜墓王’陳滄海的大名威震亞洲,他的侄子當然不會實力太弱,對不對?”摩羯收回短刀,清瘦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遺憾。刀身上的鮮血壹滴壹滴地滑落,直至最後,刀刃上竟然壹絲血跡都沒留下。
  “我要跟特洛伊通話,因為我已經知道妳是誰了。”我忽然覺得逃生的希望已經像青龍的身體壹樣,被摩羯的那壹刀斬斷了。
  “妳真的知道?”摩羯凝視著刀鋒,幹瘦的身軀慢慢挺直,亦變成了壹柄裹在羽絨服裏的絕世名刀。
  “我要跟特洛伊通話。”我重復了壹遍,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六十年代中期,日本鑄劍大師名須賀生曾收留了壹個中日混血的流浪兒,起名為“天誅舞”,將畢生的鑄劍術和“滿堂壹刀流”武功全部傳授給他,讓這個當年沒人瞧得起的孩子成為日本黑道上最犀利的殺手。坊間流傳,其實天誅舞是名須賀生與壹個華裔大亨女兒的私生子,所以才會那樣用心地培養他,並且這是他門下唯壹的弟子。
  叔叔與名須賀生是惺惺相惜的“刀友”,曾經見識過天誅舞的刀法,並向我再三叮囑,如果遇到那種敵人,壹定要退避三舍,不能硬拼。九十年代初期,天誅舞突然從江湖中消失,再也不知去向。
  東天青龍是天龍寺的高手,卻抵擋不住摩羯的第壹刀,只因為摩羯就是消失已久的日本刀客天誅舞,那種壹擊必殺的刀法,就是名須賀生傾畢生之力創造的“滿堂壹刀流”。
  摩羯搖搖頭:“能夠在這裏發號施令的只有我壹個人,妳最好是做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敵人。什麽時候可以與特洛伊通話,得由我說了算。”
  他冷笑著向蓮娜那邊掃了壹眼,接著問:“妳為什麽不問問我,那些大塊大塊的水晶墻體是哪裏來的?”
  我凝視著他的臉,腦子裏反復地回放著他剛才的出刀動作。如果我能在他殺機流露之前發出攻擊,差不多有六成勝算;如果我能避開他的第壹刀,然後乘隙反擊,則有九成勝算。無論如何,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太久的合作,激戰不可避免。所以,從現在起,我就要時刻關註搜索他的武功弱點,伺機反擊。
  “哪裏來的?”我平靜地順著他的話題問。
  青龍的血已經流幹,天龍寺再損壹員幹將,這筆賬不知道會記在誰的頭上?江湖永遠都是壹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稍有疏忽,就會命喪當場。
  “來自於大智者傑朗的‘識藏’。”摩羯指了指仍然木立著的傑朗,“他用思想探查到窩拉措湖以東的洛紮山間谷底下面埋藏著壹些非同尋常的東西,要我雇人挖掘出來,然後偷偷地通過那條滑道運送下來。起初,我也不明白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每挖出壹塊,就驚訝得目瞪口呆。漸漸的,水晶墻越來越多,我只能強迫自己習慣它們,然後挑了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將迷藥撒在水源裏,讓羅布寺裏的所有人昏睡過去,趁機行事。據傑朗說,那不過是壹些失去了靈魂的軀殼,就像振翅飛走的夏蟬留下的空殼壹樣。他懷疑,那些人的靈魂已經進入了香巴拉之城的極樂世界。”
  說到這裏,摩羯忽然苦笑著閉嘴,因為他的話已經無法自圓其說。
  我解開了傑朗的穴道,平靜地告訴他們兩個:“我累了,蓮娜小姐也累了,能否容我們睡壹晚?”
  腕表顯示,我已經墜入密室超過八小時了,地面上的時間早就到了日出東方、光照大地的階段。我必須得小睡壹會兒,恢復體力和精力,蓮娜也是壹樣。
  “那麽,我們離開,妳們好好休息。不過,我得預先提醒妳,當無線電信號屏蔽系統開始工作時,妳就算通過物理知識將衛星電話充滿電,也無法與外界聯絡,還是別浪費自己的時間了。”摩羯老謀深算地笑著,帶傑朗踏上扶梯,從屋頂的洞口裏消失了。隨後,梯子收回去,洞口自動復原,外人看不出任何破綻。
  自從進入二層空間後,我的確是想找機會通過電腦裏的線路拼接出簡易的交流電設備,讓衛星電話能夠開機工作,與外界聯系。既然摩羯早料到了這壹點,我就徹底死心了,默默地將四張桌子並好,跟蓮娜並排躺在上面。
  “睡吧,無論如何都得強迫自己合眼休息,然後才有精力繼續戰鬥。”我靜靜地閉上眼睛,忽然感覺蓮娜的身子向我這邊挪了幾下,然後用她的小手拉開我的胳膊,怯生生地枕了上去,像只渴求溫暖的小貓。
  “陳先生,我們還有機會離開這裏嗎?我到羅布寺來,不是為了這種結局,我不想被困在這裏……”蓮娜的眼淚很快就打濕了我的衣袖。
  忽然,我們頭頂的燈光熄滅了,這個廣闊的空間裏只剩顯示器屏幕和機櫃上的光線。再過了壹會兒,它們也自動熄滅了,我和蓮娜被困於壹個不見絲毫微光的世界裏,就像剛剛從滑道裏落下來時壹樣。
  “睡吧。”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腦子,絕不去胡思亂想,然後在五分鐘後進入了沈沈的夢鄉。
  不知何時,我被人推醒了,站在我面前的去而復返的傑朗,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
  我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痛得厲害,像要炸開壹樣,頭頂再次亮起來的燈光令我頭暈目眩。
  “快起來,我們的時間是非常有限的。”傑朗拉住我的手腕,讓我站起來。他從身後取出壹幅厚厚的卷軸,在地面上緩緩地展開,足有五米多長。
  “陳風,這是壹幅未能完成的作品,描繪的是我從佛經典籍、前世記憶中領悟到的全部細節。妳看懂它、記住它,然後幫我圓滿完成它,好嗎?”傑朗的腳步變得非常輕快,鋪平卷軸,再次拖著我的手腕,要我低頭看畫。
  那上面從左到右,分別畫著六個場景,全都是線條淩亂粗糙的速寫。
  第壹幅,壹個披甲的古代將軍握著壹個幹瘦藏族女人的手站在圓月下面,兩個人的衣服下擺被夜風吹動,上下翻飛著。
  第二幅,那個女人抱著壹個嬰兒,面對著壹棵古樹。從古樹和樹下寺廟的大概樣子看,正是羅布寺裏那棵。
  第三幅和第四幅,畫的都是嬰兒漸漸長大的漸進過程,那女人的腰卻彎得越來越厲害。
  第五幅,長大後的孩子坐在堆積如山的佛經裏,懷抱經書苦讀。
  第六幅,畫的是壹個包裹著的巨繭,橫躺在壹大群人中間。那孩子也在,正從另壹個人手裏接過壹個體積很小的東西,捏在指尖上細看。
  “請解釋壹下。”我用力按著太陽穴,痛苦得無法自抑。
  傑朗舉起手裏的毛筆,在最後壹幅上打了個重重的叉號,不無遺憾地說:“這壹幅是我從前畫好的,現在最好還是去掉吧,因為我的感悟又起了新的變化。我夢見遭到壹個通身炭黑色的人中途攔截,他非常兇猛,壹定要逼我退回到這裏來,不去給他惹麻煩。於是,在那壹時刻,我就被……被離奇殺死了,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不可能再去延續面對巨繭的最後壹幕。”
  他的表情變得無比悲哀,嘴唇輕輕顫抖著,手中的毛筆壹路塗抹下去,直到將那幅畫完全蓋住。噩夢總是令人難過的,特別是他深信命運,總以為自己能預知未來的壹切。
  “那人在哪裏?在妳去往古樹下的路上嗎?”我冷靜地問,頭痛停止了,但傑朗的樣子卻越來越痛苦,五官輕輕抽搐著,臉色越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看到壹顆黑色的寶石,就是我添加在魔女額頭上那壹顆。那寶石似乎就是魔女額頭上的眼睛,壹旦安放完畢,魔女的復活就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然後,她的黑暗詛咒能毀滅藏地的壹切。可是,我為什麽要把寶石放在她額頭上?錯了錯了,不是我,因為我根本沒有那顆寶石,也不會活著抵達那只巨繭旁邊,壹定是另外壹個人。陳風,妳壹定要特別註意,有壹個人擁有那顆寶石,而且他的心是黑色的,壹直在企圖讓魔女復活,認為那樣做就會擁有強大的魔性力量,讓魔女成為他的附屬品。那個人,就在……就在……”傑朗舉手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緊緊地皺著眉頭,竭盡全力思索著。
  “在哪裏?他是誰?”我壹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魔女的復活將導致藏地雪域的全部淪陷,假如那件事即將發生的話,我能做的就是提前找到那個人,毀滅那顆寶石。
  “他就在羅布寺裏,可我忽然記不清他是哪壹個了。”最終,傑朗放棄了思考,悲哀地苦笑著,“能者多勞,全靠妳了。”
  我剛剛要重新審視那幅畫卷,燈光突然再次熄滅了。
  “傑朗,帶我離開這裏,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向前壹撲,卻抓了個空,傑朗已經不在燈滅前的位置。
  “我明白了,魔女的復活竟然是不可阻擋的,猶如時代的滾滾車輪不會因壹只小小螳螂的阻擋而停滯。那麽,我們的存在有什麽意義呢?伏藏師的使命難道只是揭示這壹悲哀事件、見證它的發生、目睹美麗的藏地沈淪嗎?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至少我們應該做些什麽,延緩那最終時刻的到來。陳風,陳風,陳風……”他反復叫著我的名字,但聲音越去越遠,已經離開我至少三十步。
  “要我做什麽?”我凝聚心神,抱元守壹,保持冷靜。如果事情已經變得最壞,任何焦躁妄動都只會添亂,於事無補。
  “代我去見仁迦大師,他的寢室下面……有通向古樹下洞窟的秘密通道……直抵繭下,剝開那東西……”傑朗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壹定要揭開古樹下的秘密,無論那樣做是錯是對。”我對著黑暗長嘆。伏藏師的能力亦是高低不同的,比如傑朗,他的思維總是混亂不堪,有時清醒,有時糊塗,說得越多,就越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無法追根溯源。
  我蹲下身,慢慢地摸索著地面,想找到那幅畫。
  在我看來,傑朗至少說對了壹句話,那就是伏藏師的使命絕不該只限於預料到厄運即將籠罩藏地,卻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既然藏傳佛教的前輩高僧們留下了“洞察”的“伏藏”,就壹定會同時留下“解決”的“伏藏”,否則,留與不留,其意義還有差別嗎?
  那幅畫明明就在我身前五步的位置,但我卻找不到它。
  “難道是傑朗離去時將它帶走了?”我郁悶地自言自語,“假如放下寶石、解救魔女的人就在羅布寺裏,他會是誰呢?那個巨大的繭裏面,又是壹個怎麽樣的世界?”
  “看著我,看著我的刀。”摩羯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我卻看到了那柄斬殺青龍的短刀正散發著幽幽的藍光。藍光螺旋飛舞著,像經由電腦制作出來的壹根不規則運動的藍色線條,不斷劃出三角形、方形、圓形的弧光。
  “這是人世間最玄幻的刀法,圖形軌跡不同,是為了在最合適的地形中發揮最大的刀術威力。近戰、野戰、日戰、夜戰、巷戰、廳戰……刀法創立之初,已經預想到可能發生戰鬥的任何壹種地形,持刀者需要做的,就是觀察地形,套之以刀法,以有備之刀斬殺無備之敵。妳親眼看到過我屠戮天龍寺東天青龍的那壹刀,那就是刀法中的‘繞柱之殺’,曾被我應用於東京銀座‘飛鳥畸’地下歌舞廳的壹次刺殺行動。以壹人之力殺敵六十名,每壹個都是身軀斜肩帶背而斷,正是依賴於歌舞廳內多達二百六十根的大理石圓柱。名須賀生師父是幕府時代結束以來最優秀的刀客,鑄劍鍛刀只不過是他閑暇時的愛好,然而真正的智者無論做什麽,都會遠遠地超過他人。”藍光倏的向我飛撲過來,抵在我的眉心正中,刀尖上蘊含著的森然寒意隨即傳遍了我的全身。
  “飛鳥畸”歌舞廳壹戰,被《讀賣新聞》形容以“空前慘烈、修羅道場”之類極端的詞匯,被殺的六十人同屬於日本黑道第壹大幫山口組麾下的青松堂,刺殺者全身而退,只留下遍地殘屍。警方單單是為了清理現場,就動用了壹百名人工,耗時兩周以上。
  “好刀,好刀法。”我由衷地贊嘆。
  “看清了嗎?看懂了嗎?”摩羯在黑暗中輕嘆。
  我自信從剛才的藍光演變中已經窺到了“滿堂壹刀流”的精髓,並且能融會貫通到自己的武功中去。
  “懂了,為什麽教我這些?”我沈靜地反問。
  事實上,摩羯控制著這個龐大的神秘空間,並且阻止我和蓮娜出去,我們應該是針鋒相對的敵人才對。他把自己的武功秘密展示給我看,豈不是太阿倒持?
  “我不知道,但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的夢,把這些東西展示給另壹個人看,因為那是我活著的使命。名須賀生師父說過,這樣的刀法其實並非為了對付普通人而研修出來的,在將來的某壹天,壹個卓絕不群的大人物,將用這柄刀、用‘滿堂壹刀流’的刀法,斬殺最強的敵人——錯了,不是我之前所演練的刀法,而是這壹招……”
  對面的墻上驀的出現了壹幅寬度超過五尺的投影,壹幕巨大的黑白畫面無聲地展現在我眼前。那是壹名穿著寬大和服的日本武士,臉色凝重地高舉著武士刀,站在落葉滿地的樹林裏。樹林相當大,占滿了整幅畫面,樹木低矮健壯,每壹棵都比武士的身體還粗。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摩羯口齒清晰、內息充沛地低喝了壹聲。
  這句九字真言源於東晉葛洪的《抱樸子·登涉篇》:(葛洪是東晉時結合儒家思想改造道教、宣揚采藥煉丹、長生不老的創始人)“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常當視之,無所不辟。”意思是說,常念這九個字,就可以辟除壹切邪惡。
  這九個字分別的意思是:臨,代表身心穩定;兵,代表能量;鬥,代表宇宙共鳴;者,代表復原;皆,代表危機感應;陣,代表心電感應或隱身;列,代表時空控制;在,代表對五元素(五元素即我們熟知的金、木、水、火、土)的控制;前,代表光明。
  九字真言,又名奧義九字,或奧義九字切。與之相對應的九個手印分別為不動根本印(獨占印、普賢三昧印)、大金剛輪印、外獅子印、內獅子印、外縛印、內縛印、智拳印(知券印)、日輪印和寶瓶印(隱形印)。名為九個手印,其實不過是虛指,真正的密宗高手可以從中化出恒河沙數般無限多的手印來。
  畫面上,武士突然揮舞長刀,在半空中劃出無數或大或小的圓弧,竟然是在用刀尖壹遍遍淩空書寫著九字真言。剎那間,他身邊的大樹紛紛被刀氣摧折,次第倒下。當他的長刀快到極點時,畫面上已經看不見人影,只有壹個巨大的光幢在飛舞著。
  “看好最後壹招。”摩羯低聲提醒。
  光幢突然消失,武士手中的刀碎折為幾百片,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只余下光禿禿的刀柄。奇怪的是,所有的刀片又在壹眨眼的工夫反射回來,彼此碰撞,淩亂落地。
  “這才是名須賀生師父要我用心體會的最精妙刀法,但我歷時三十年,仍舊毫無進展。在這三十年裏,我做過殺手、保鏢、海豹突擊隊教官,最終被選拔進入51號地區,屢立大功,升級為獨立行動隊隊長——印度洋下雪了嗎?”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壹句,我稍壹錯愕,立刻回答:“不,我只看到白蓮花開了。”
  “那可能是我太想家了。”摩羯接著說。
  “我是來接妳回家的。”我說出了最後壹句暗語,並且已經明白,假傑朗、摩羯、特洛伊的同事霍恩其實就是同壹個人。
  “霍恩先生,我是……我是來接妳回家的,妳的朋友和同事都在等妳回去。”我知道這個密室是與特洛伊所在的組織有關的,卻沒料到事情繞了壹大圈後,又回到了特洛伊所說的那宗交易上。
  “十年前,組織派我帶壹小隊人馬到喜馬拉雅山脈南麓進行秘密探索,卻突然遭遇了壹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風雪,和組織中斷了聯絡。當時,小隊成員已經全部遇難,只有我依靠著雪水和草根爬出了雪山。也就是在那時候,我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另壹面。白天,我是日本殺手輾轉演變成的美軍特別行動隊隊長,目標是找到窩拉措湖邊的地下秘密軍事基地;晚上,我是睡夢中萬分苦惱的被困伏藏師,始終為了弄清自己的任務而煩惱,直到遇到了傑朗,聽他誦經、講述自己的前世‘識藏’、陪他壹起雲遊藏地九大名寺。他知道自己是伏藏師,卻不知道我也是伏藏師,只不過大家腦子裏的‘伏藏’出現的時間相反。”摩羯的話差壹點又壹次讓我在復雜曲折的思想迷宮中失去方向。
  按照他話裏的意思,他是壹名只在睡夢中發現自我、找尋目標的伏藏師,如同嚴重到極點的夢遊者壹般,壹到白天就自動醒來,恢復正常狀態。
  “那麽,我們現在是在夢中嗎?在妳的,還是我的?這裏的巨大空間是屬於51號地區專有的,還是由妳壹手創建的?”我悚然震驚。
  “這裏是我在十年間慢慢創造出來的,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錢,就能完成壹切構想。在我清醒的時候,我的全部思想都是為組織而活的,打造這樣壹個高科技的巢穴,也是為了貫徹組織尋找香巴拉之城的最初計劃。在組織看來,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奇異事件都值得插手,西藏高原這片廣袤的純凈之地早就是組織垂涎的天然試驗場了。假以時日,組織將派遣多達十支特遣隊秘密入藏,分別對應藏地十大神秘事件展開細致入微的暗查。感謝妳肯在此地做夢,才有了這個借著夢境交流的機會。知道嗎?夢,是不分妳我彼此的,那是壹個無比廣袤的思想境界,無國界之分、無膚色之分、無男女老幼之分。陳風,我讓妳看到那最後壹刀,已經達成了自己的使命,渾身輕松得像是要飛起來。我沒有領悟讓刀身斷裂、以斷刀殺敵的精髓,壹切等妳自悟吧。”摩羯大笑,摸著自己的額頭,無比慶幸地輕嘆,“原來,我的任務竟然比傑朗簡單輕松得多了,只是傳授刀法、贈予短刀,不必考慮其他前因後果。歐洲哲人們說,無知者最快樂,果然是無比正確。”
  他取下腰間的刀鞘,掉轉刀柄,同時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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