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為佳人伴

　　等待香香的時間裏，幾分鐘便如同幾年壹般地漫長……
　　香香叫劉香蒓，熟悉的人都愛稱這個順口的小名，更熟悉的壹點的，像費胖子之類的同學就稱鍋嫂，兩人的關系發展有點年頭了，不過直到現在為止，簡凡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倆人的關系，說女朋友吧，有點淺了；說性伴侶吧，又有點簡單了；說感情多深吧，又有點扯淡；把倆人的關系形容成打打弄弄的小夫妻倒有點像，只不過上船很多年了，還沒來得及買票！
　　要追溯倆人的關系，差不多要從穿開襠褲的時候說起，壹中沒有家屬樓還是統壹住公房的年代，大操場上經常活躍著壹群扛著棍子當槍、和著尿泥抹墻的小屁孩，都是教工子弟，偶而玩個擡花轎遊戲，轎夫是費胖子，扮新郎新娘的，就是香香和簡凡了。只不過簡凡後來被父母送回鄉下去住了幾年，等回來了，褲襠也縫上了，都上學了不在壹個年紀，這才隔斷了兩小無猜。
　　壹直到上高中簡凡留級了，偶然間發現當年跟在自己背後的鼻涕妹妹已經出落得婷婷玉立，按捺不住的少年沖動讓簡凡平生第壹次對壹位異性發動了猛烈追求，那兩年每天絞盡腦汁地想著就是怎麽著討得香香歡心，書桌課本裏塞紙條鴻雁傳情，幹過；為了買件禮物和費胖子偷偷坐車進省城，幹過；瞅空就把香香約出來談談心說說情，幹過；偷飯店的雞腿熟肉以饗美人，幹過。反正高壹、高二那兩年，全部的心思和口袋裏的零花錢都花在香香身上了，直到有壹天倆人鉆進宿舍，把男女間最後的事都幹過了！
　　噢，對了。這也是簡凡比別人驕傲的壹件事，好像破處比別人早很多！當時關於性知識的啟蒙來源，就是費胖子書包裏花樣百變的黃小說，簡凡記得頗為清楚，最喜歡的兩部是《燈草和尚》和《少女的心》。
　　早戀是包不住的，直接結果香香爸媽找上門來了，梅老師把兒子不止壹次訓得狗血淋頭，勸阻無效之後，兩方家長合謀著拆這對鴛鴦，兩人被拆了班，香香爸媽每天防賊似地看著女兒上下課，壹直看到高三畢業，讓簡凡不止壹次地隔著窗戶望美興嘆！
　　早戀沒有太影響到香香的成績，依然是那麽優秀，考上了省內壹本，山北大學計算機系；當然，也沒有影響到簡凡，從來就是那麽糟糕！花錢謀了個三本，不過戲劇性的是，倆人上大學還在壹座城市，雙方的父母卻是不太管了，簡凡這個嘴上沒毛的男子漢五迷三道地擔負起了照顧香香的責任，捎帶著把肥水都摟回自家地裏了。
　　對，從有了第壹次算起，已經六年多了！很長了哦，要結婚的話，都快到七年之癢了！
　　……
　　……
　　簡凡嘆了句，跟著就看到視線中奔過來壹個倩影，嬌小玲瓏，細胳膊小腿像奔跑著的小鹿讓人眼前壹亮，亮的簡凡兩眼幾乎咪成了壹條線，而心裏，卻像夏日裏的玫瑰怒放。
　　得，樂開花了！
　　走近了……白底藍線的短袖襯衫、深藍色的工裝裙，移動公司的標準工裝，穿在小巧玲瓏的香香身上顯得格外挺拔有致，脖子裏晃悠悠的工牌左右搖擺著襯著比身材還挺拔的胸，壹臉興喜地、俏格生生地站到了面前，那張熱情洋溢的臉，簡凡常比作王羲之蘭亭序裏的字，嬌揉中不無撫媚，初看不覺為奇，卻是越嚼卻越有滋味的那種。
　　看著簡凡，香香臉上不無久別重逢的喜悅，張口如同老夫老妻般地詢道：“什麽時候到的？幹嘛不打電話我接妳。”
　　“廢品家的順車！直接到這兒了！”簡凡笑著應道。
　　“走……”香香很隨意的挽著簡凡。
　　“去哪！”
　　“吃飯唄，肯德基雞翅漢堡怎麽樣？”
　　“行，沒問題！”
　　“下午陪我逛街！”
　　“行，沒問題！”
　　“晚上呢，吃妳做的。妳肯定琢磨出新菜來了。”
　　“行，沒問題！”
　　白衣藍裙，纖細的胳膊挽著簡凡，隨意地說著安排，兩人在吃上的默契看樣也由來已久了。
　　壹臉幸福且愜意的簡凡壹直機械地回答著沒問題，腦袋裏八成已經憧憬到了太陽落山以後的事！
　　三個沒問題說得香香撲哧壹下笑了，簡凡依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笑著捅捅簡凡：“妳就不能有點主見呀？怎麽老是沒問題？”
　　“嘻……白天妳安排，晚飯以後，我就有主見了！”
　　簡凡嘻笑著應了句，明顯暗有所指，香香還略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順手擰了壹把，嘴裏卻是說著，想得美……
　　當然美了，簡凡的心裏比這天氣還美幾分，香香還是香香，還是那位愛吃愛玩愛和自己在壹起的香香，從眼裏的喜悅能看得出來……看來是自己多心了！心下直罵自己小氣，噢，也不能怪自己，得怪這死胖子，天天吹耳邊風，危言聳聽地說綠帽即將扣來，吹得連自己疑神疑鬼了……現在再側瞥香香，額前飄著碎發、腦後卻還是壹個小馬尾巴，壹笑起來就露著兩個小虎牙，煞是好看。還是壹副青春逼人、活力四射，還沒有完全脫去學生時代的清純打扮！
　　老媽在對女人水漲船高、擇優選老公的理論簡凡卻是從不茍同！不管怎麽著，簡凡壹直覺得香香當老婆是最合適滴……雖然沒有那麽高挑的個、也沒有那麽膨湃的胸，算不上人見人愛，偶而笑壹笑也生不出百媚來，甚至於還不如自己曾經泡過的英語系那位學姐漂亮，不過，人得活得現實點，守著這麽位不太漂亮也不太醜的女朋友，既知根知底又知冷知熱，要比隨便找壹個門當戶對的要強很多，更何況還有倆人青梅竹馬的那段呢！？
　　如果真和香香結了婚，這大學倒也不算白念了哦……簡凡經常這樣安慰著自己，要連個老婆也落不下，這大學還真是白念了。
　　“嗨嗨……妳這麽這麽討厭，說句話都走神？問妳什麽呢？鄉鎮公務員考試成績出來了嗎，考得怎麽樣？”
　　香香猛地推了推正走神的簡凡，把簡凡從YY中驚醒。
　　“咂……妳不老說我是應試教育產業下的偽劣產品嗎，妳說考得怎麽樣？”壹聽考試，簡凡心虛了。眼光躲躲閃閃，明顯不想提起這回來了，幹脆來了個以問代答。
　　“咯咯，就知道妳上不了正場……妳不挺會來事的嗎？現在怎麽不行了？上大學不數妳能嗎？怎麽不顯顯妳的本事呀？”香香聽得這話，掩著鼻子直笑，話裏有幾分取笑和挖苦。
　　簡凡大學應付考試的辦法無所不用其極，作弊手段行不通之後馬上想出了新辦法，壹考完就提著禮品和費胖子去收賣老師。還別說，烏龍縣的野生木耳、黃花菜、小米頗受城裏人歡迎，還真給簡凡和費胖子這倆懶漢加笨蛋敲開了方便之門。
　　“那不壹樣，老師那兒百把塊錢就搞定了，辦工作我那有那本事，就我有錢我也不知道往那送呀？”簡凡有點失落地回道，唉聲嘆氣著，畢業這壹年處處碰壁，本來倆個人還門當戶對，卻不知道怎麽地差距越拉越大，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了。
　　“考不上才好呢？下鄉有什麽意思？……要我說妳還是想不開，能掙了錢，幹什麽不行！”
　　“哪幹什麽？”
　　“開飯店，我吃了壹年了，省城大小飯店，就沒見著手藝比妳好的。到這兒開壹家。”
　　香香壹聽，跨了壹步站到了簡凡面前，眼神裏鼓勵著。
　　“咂……”簡凡壹聽這話，卻是馬上意會到香香話裏的依戀，還是不願意自己回烏龍，要真下鄉那更不願意了，想了想，想得猛抓後腦勺，為難地說了句：“那有那麽簡單，不是妳做得好吃就能當了飯店老板，房子、地段、人脈、推出什麽樣的菜品，還有店裏雇員，這不是簡單的事，大原開個中檔的酒樓，沒有二三十萬根本起不了步，就小飯店都得十萬八萬，誰……誰給本錢吶？”
　　簡凡有些難為，要當廚子還湊和，開飯店經營可沒那本事了，這問題也曾經考慮過，甚至上大學還在幾所飯店裝模做樣玩過幾天，到這個開店，可比烏龍要難得多了。而且老媽不知道怎麽地最反感自己系個圍裙，怕是連當廚子這願望也是實現不了。
　　“沒出息，就知道妳瞻前顧後，什麽也幹不成。”香香笑著，支著手臂戳了簡凡的腦袋壹下下，這壹招，還是跟著梅老師學會的。簡凡嘿嘿嘻笑著不以為忤。被老媽戳有點害怕，被香香戳卻是只覺得溫馨有加。
　　“誰說我沒出息，妳看妳看，我還沒給妳說呢，這次我可是公事來開會來了，周壹的慶功會……”簡凡說著想起這茬來，不無幾分興奮地把《公安信息》遞到了自己最心儀的人手上。
　　“啊！？金店搶劫逃犯……是妳……妳們抓住的？”香香壹看，眼睛撲籟著，詫異地盯著簡凡，仿佛第壹次見面壹般。
　　“是啊！我們派出所，抓住了倆，剩下的倆，還是通過這倆抓住的。我和成鋼是頭功。”簡凡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活這麽大，最得意的壹件事。香香的驚訝讓簡凡頗為滿足了壹番，直等著香香驚訝之後是驚喜、驚喜之後是什麽？沒準會是的擁抱哦！
　　卻不想，香香眼瞪得溜圓，忿忿地把信息紙摔到簡凡身上，說了句：“有病！……”
　　“啊！？有病……這怎麽叫有病，壹大隊刑警，專程到烏龍請我來開會，切！我現在是英雄，妳是英雄的女朋友噯。”簡凡笑著，卻不知香香的火氣從何而來。
　　“我……我可怎麽說妳！”香香小細指指著簡凡的鼻子，恨得有點無語的樣子，氣得直跺腳，嘴巴飛快地說道：“這事省城都攪翻天了，壹死壹傷，死了的就不說，妳猜傷著的那個怎麽了？”
　　“怎麽了？”簡凡楞傻了。
　　“倆個人都是保安公司臨時雇的勞務工，鄉下進城打工的，醫保都沒有。受傷住院了，金店、保安公司互相扯皮，連醫藥費都沒人負擔，那個死了的，連賠償都沒地方出。報紙上都報道出來了，妳窩在烏龍縣知道什麽呀？”香香壹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卻是壹下子怎麽也接受不了在老媽面前大氣不敢吭的簡凡，居然敢去抓逃犯。
　　簡凡兩手壹攤，還是不理解：“那不對了，這種逃犯有機會就更應該把他們抓了。”
　　“誰愛抓誰抓，關妳什麽事了？妳們破協警，都有病！還英雄呢，妳看妳長得像嗎？這兩天省城大報小報都在討論這事，現在都說是當個英雄，流血流淚；當個狗熊、好吃好睡；見義勇為，那是腦子進水了……我怎麽著就沒想到腦子進水的是妳呀？妳要是傷著了怎麽辦？”香香數落著，有點生氣。
　　“沒什麽不對呀？我這不好好的嗎？再說，我媽還讓我考警察呢！”簡凡狐疑地說了句，卻不知道這件事，怎麽著就引起了香香如此大的憤慨情緒。
　　不對呀？不是說美人愛英雄嘛，這又錯了嗎？早知道就不說了。
　　壹聽考警察的話，香香更是氣重了幾分，有點怒不擇言地說了句：“啊！？考警察？……妳媽也有病！”。
　　簡凡壹聽，回敬了句：“妳媽才有病呢！？”
　　“妳說什麽！？”香香壹下子叱目瞪眼，要發飈了。
　　簡凡蔫了，蔫著也不服氣地反駁了句：“不說了，我回去告我媽說，等妳回烏龍，讓我媽找妳算賬。”
　　老媽也是香香的英語老師，家有悍媽就有這麽個好處，壹提起老媽來，香香也怵，每次簡凡都搬出老媽來威脅香香。
　　卻不料今天不起作用了，反而起了反作用，引發了香香更大的怒氣，掐了兩把捎帶著踹了兩腳，拿著簡凡當出氣筒了，邊施虐邊說著：“妳敢……幾天沒見，妳還長脾氣了是不是？妳今天是故意來氣我了是不是？……”
　　“別別別，好香香，咱不生氣啊，不提這回事了，反正我也考不上……好好……消消氣啊。”
　　簡凡壹看這場面不好收拾了，卻是話軟了，陪著笑臉，壹把抱著香香，嘻皮笑臉直撫香香小酥胸給消氣。
　　“走開，看著妳，我就來氣。”
　　香香不悅地打掉簡凡伸上來鹹手。那手要伸過來，說是撫胸消氣，其實揩油的成份更多點。
　　壹個陪著笑臉說好話，壹個氣咻咻的不理會，又重演著已經演過無數次的弄別扭場面，壹直延續到上車下車，直到進了肯德基大廳坐下來，香香還是有點生氣，直到看著簡凡壹手壹只大可樂、且抱著壹只紙桶，把漢堡、雞翅、薯條擺好，還殷勤地擠上蕃茄醬送自己嘴邊遞上來的時候，香香俏眼中的忿意慢慢的消失了，每次只要生氣，簡凡都會以實際行動和優質的服務來道歉，香香的怒氣和忿意慢慢消失了，慢慢地濃情蜜意從兩人的眼中升華起來……
　　於是，這個浪漫的壹天，終於從午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