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上鉤何從容

　　這壹次壹隊又風光了壹把，集體三等功、兩個個人功勞，風頭直蓋過重案隊和市局以高科技裝備著稱的刑偵處，不過這個對於行內都不覺得驚訝，壹隊的精幹是出了名的，當然這之中也有政策傾斜的因素，但凡那個派出所、治安隊有出色的人才，隊長秦高峰總會設法挖墻角調人，重案隊倒也有這類政策，只不過陸堅定在眼光上要比秦高峰差了不少，所以步態多多少少總是落後壹步。就像這壹次，去年畢業新招的大學生學警裏，作為壹線的刑警隊本不願意要這些眼高手低、誇誇其談的學生警，即便是支隊分配下來的，也是辦公室打水掃地整理資料的角色，誰可知道在秦高峰手裏，壹個不諳世事的學生警，還楞是摸了壹把大案，這可不得不讓人大跌眼鏡了。
　　簡凡在會場底下偷偷摸摸做小動作的時候，沒有註意到肖副局長和支隊長都就此案直接點名表揚了壹隊，特別強調了這種善於用發散式、逆向思維的方式從細節中找到突破口的辦案方法，而且梁局長也大為贊賞，把之稱之為“刑偵思維”。
　　其實在警界也有運氣這壹說，身處其間，就在重案隊、刑偵處也有幾年接觸不到大案的。而相反的是，有時候派出所那些小片警，糊裏糊塗抓個省級、部級督導的逃犯也不稀罕，這就是運氣。
　　壹次兩次是運氣，那麽三次四次，好像和運氣關系就不大了，會場間隙各大隊以及代表們細說的當會，知曉了壹年前8·19金店搶劫案、偽鈔案、麻醉搶劫案加上6·24大案都和這個小學警能聯系到壹起，那麽這些解釋就和運氣不沾邊了，或者有願意和另外兩個字聯系到壹起：傳奇。
　　對，傳奇。警界裏傳奇人物不少，郭定山從警三十多年，壹槍未開過，不過卻憑著痕跡檢驗把七百多名罪犯送進了監獄，這是大原警察們都知道的傳奇；伍支隊長在壹隊任職期間，也有過臥底販毒團夥的傳奇；重案隊的母老虎胡麗君帶隊追獵數省，勇獲部頒功勛，這也是壹段傳奇；至於秦高峰的傳奇就更多了，被停職調查加上受處分的次數，要比立功授獎的次數多上幾倍不止，外界風傳這個隊長是個作風強悍，眼裏揉不進沙子的人，這言下之意呢，像刑訊逼供、粗暴執法之類的事估計沒少幹過，市局的督察到壹隊的次數最多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已是陳年谷子爛芝麻了，閑談中需要更新鮮的談資，於是乎，會後有關於壹個傳奇之星在壹隊冉冉升起的版本便在參會的幹警中多有流傳，聯系到此人尚在實習期、再聯系到此人因打架曾受過處分、還聯系到此人曾以扮演假鈔買家的角色斃傷壹名悍匪、最後聯系到此人上臺傻樂得也路也不會走了，傳奇之外的軼事便更多了幾分。
　　得，人不管好壞，反正是有名了；名不管好賴，反正是傳開了。
　　其實呢，所謂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不見，那個傳奇人物，當時正摸著壹只纖纖小手傻樂呵著呢，根本無暇顧及到自己已經到了風口浪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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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功會後，市局領導和支隊領導加上壹隊、重案隊、CCIC以及刑偵處的參案人員座談了壹番，當然是勉勵和鼓勵的成份多壹點，據說市電視臺還要舉行專訪，這事呢壹線刑警就不能出面了，市局宣傳科的發言人可有得吹了。出了市局壹幹幹警圍著隊長可就不客氣了，非要大搓壹頓，秦高峰看樣也高興得緊，把眾人帶到了市局不遠的君悅酒店，花了五百大洋請了壹桌，吃完了居然大開方便之門，給參會的人放了壹下午假。
　　參會的自是興高采烈，酒桌上簡凡有點得意忘形渾然忘我了，平時還有點藏著掖著，今天壹放開了喝，這幹話大酒量小的隊友加上隊長都不在話下了，喝水的大杯三圈送關陪酒下來，席沒散就把郭元喝多了，席散的時候連隊長走路也搖晃上了，這倒好，就不放假都上不成班了。
　　七八個人分乘了兩輛警車，謝法醫帶著隊長和郭元往家送，簡凡這車卻是坐了壹車女人，送了史靜媛、又送了梁舞雲，回頭還要送楊紅杏，男人有哥們，女人好像也有姐們，不但梁舞雲，就連史靜媛好像也知道這兩人之間的小九九，招手再見的時候眼神裏的閃著曖昧。三個女人的不錯，沒準早私下裏談過無數次這個話題，而楊紅杏和簡凡走得很近這在壹隊也不是什麽秘密。
　　從梁舞雲住的小區出來，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坐在車後壹路看著簡凡得意忘形的表現頗有幾分不屑，等到和梁舞支膩膩歪歪告別出來，楊紅杏坐到副駕上看著等著簡凡又是饒有興致地摸著獎章，連諷帶嘲壹句說上了：“傻樂呵什麽呀？上臺領個獎都站不穩，不就個市局的三等功麽？就這麽個功勞都把妳樂成這樣？”
　　“妒嫉……妳這是赤裸裸的妒嫉，這點妳就不如舞雲妹妹了，沒聽她說麽，我是他的偶像噯……哈哈……”簡凡扭著車鑰匙起步了，說得有點意猶未竟，又是笑著補充道：“可惜呀，可惜……今天來的差不多清壹色的老爺們，看來還是職業選擇錯誤啊。”
　　“怎麽啦？不應該當警察。”
　　“不是，我應該當交警。”
　　“為什麽呀？”
　　“嘿嘿……交警裏，警花多唄，那像咱們刑警，就那麽幾朵，掰著手指就能數完了。”
　　楊紅杏側眼壹看，駕車的簡凡卻是鄭重其事地說著這話，沒準這就是真實想法了，悻悻地剜了壹眼，沒好氣地說道：“簡凡，妳人前能不能少說這些個沒皮沒臉的話？說得這麽恬不知恥，生怕別人不知道妳思想齷齪、行為下流似的。”
　　唯壹看不慣的就是簡凡這種花裏花心、嘴無遮攔的得性，不過簡凡今天興致頗高，妳越說他還越來勁，不以為恥地解釋道：“哼……我都沒說過我有多高尚嘛，這有什麽恬不恥的，制服誘惑是每個男人心裏的終極夢想，這有什麽，人家現在還有男人想男人玩GAY的，妳該說什麽？”
　　楊紅杏叱道：“妳再跟我說這種惡心話題，信不信我以後再不理妳啊。”
　　“不理拉倒，像我這麽人見人愛、水見水開、車見車爆胎的才子，還怕沒有女朋友？班長我跟妳明說啊，雖然我很喜歡妳這個人，可我不喜歡妳這事事都管的性格。”簡凡早被榮譽沖昏了頭腦，現在好像不太在意身邊美女的喝斥。
　　“切，我才懶得管妳幹什麽呢。”楊紅杏說著，這句話怕是有所觸動，小心翼翼地註意著簡凡的神色，沒準還真是這樣。不過以楊紅杏的反應馬上找著了這話裏的問題，驚聲問：“咦！？妳剛才說什麽，才子？就妳這樣還算才子？不會是食材的材吧？”
　　“呵呵……”簡凡側臉壹伸，楊紅杏不叠地後躲，就聽得簡凡很正經地說了句：“豺狼的豺。滿意了吧？”
　　壹句又把楊紅杏噎住了，簡凡雖然壹番惺惺作態，但並沒有動手動腳的意思，今天估計是借著幾分酒興的緣故，話很多了，也很露骨了，雖然楊紅杏覺得有點刺耳，不過好像，好像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只不過對簡凡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幾分不屑有點怏怏不樂。
　　無聊似地看著自己的手，十指交叉著繞著，又看著剛剛摸著自己的手愛不釋手的簡凡，楊紅杏實在理解不了這是壹種什麽樣的心態，如果男人想追壹個女人，即便最傻最蠢的也知道把自己扮成忠貞不渝加海誓山盟，而簡凡偏偏是個例外，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誰見誰討厭的角色似的。倆個人現在彼此是既喜歡又有點抗拒、既想走近又保持著壹段距離。
　　莫非……莫非他對我根本沒有那意思？楊紅杏暗暗地想著，不自覺地側眼瞥瞥簡凡，即便是喝了不少酒，駕著車的簡凡依然是從容不迫，雙手嫻熟地打著方向盤，就像持著刀圍著圍裙做飯就菜壹般地從容，楊紅杏最欣賞的就是他這種從容不迫。細細地打量著簡凡，挺直和鼻梁畫著帥帥的臉的輪廓、半袖的警裝看得見微微隆起的肌肉，如果不說怪話，不辦胡事的時候，絕對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選了。在自己社交範圍內，比他帥的有、比他富的有、比他地位高的更多，不過要說比他更讓自己喜歡的，好像還沒有。
　　喜歡，好像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何況還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楊紅杏心思轉著，不自覺地壹直在把玩著手指，似乎還在回味著倆人偷偷摸摸的感覺。那感覺嘛，很不錯。
　　拐過解放街就是濱河路了，這條路是要通往自己家裏，快接近路口的時候，楊紅杏猛地喊了壹句：“停車。”
　　簡凡看了壹眼，沒反應，找了個路邊停車位，緩緩地把車停下，楞聲問了句：“怎麽了，還不到妳家……妳不回家呀？”
　　“不想回家。”楊紅杏說著，也不下車，反而側過頭來問著：“餵，豺子，妳呢？下午幹什麽？”
　　“睡覺……好容易有個偷懶的機會，這可不能錯過了。”簡凡笑著道。
　　“咂……妳除了吃就是睡，醒來就胡思亂想，就不能有點其他追求呀？”楊紅杏學著簡凡說話的口吻，眼斜斜的瞥了眼，眼神裏好像放了只鉤子，只等著簡凡被釣上來，噢，最好是邀請。最好是壹個拉近倆人彼此間距離的邀請。
　　卻不料高估自己的魅力了，簡凡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還真沒有其他追求，這大熱天，逛逛吧，暑氣重勞神傷身；進商場吧，壹看都買不起傷自尊；這種天氣，最好的休閑就是睡覺。”
　　“咱們玩去怎麽樣？好容易休息壹個下午。”楊紅杏提醒道。
　　“妳平時都玩什麽？”簡凡道。
　　“上網、打遊戲唄……每天都玩這個，沒意思。”楊紅杏悻悻說道。
　　“哎，我倒有個去處，就看妳敢不敢去。”簡凡突然想到了壹個地方。怪怪的起著楊紅杏，現在下鉤的，好像易主了。楊紅杏看著這眼神，驀地覺得有點臉紅，驀地想到了什麽，伸手指著簡凡警告道：“妳別想啊，咱們關系還沒到那種程度。”
　　“什麽！？”簡凡壹楞神，再看楊紅杏臉上飛紅的表情，壹下子哈哈笑了，笑著指著楊紅杏不屑地道：“嘿喲，我說妳小姑娘家家，思想這麽不純潔、行為這麽不檢點，想哪兒去啦？我像那種人嗎？我就像那種人，我也不可能找不是那種人的幹那種事呀？……我明白妳的意思了，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種那路的論調，再笨也理解得了，不過簡凡說話的口氣實在夠嗆，配著壹臉邪邪的笑意，就沒往那兒想沒準也有那意思？楊紅杏臉紅耳赤，伸手作勢要打，簡凡嘻嘻哈哈地躲著，閃避了幾下，手卻是沒有落下來，楊紅杏嗔怒地問著：“那妳剛才說那話什麽意思？”
　　“我是說，咱們去警校的射擊場玩怎麽樣？地下射擊場，溫度適中、條件尚可，休息間裏還有空調音樂，比咱們隊裏那條件可好多了，怎麽樣，想去不？”簡凡道。
　　楊紅杏怪怪看看簡凡，眼亮了亮，撫掌樂了：“好啊，走啊，等什麽，我可有段時間沒摸槍了。”
　　意見壹致了，簡凡倒著車上路了，看著楊紅杏興高彩烈的樣子，簡凡笑著誘道：“班長，當時學警隊裏女生妳的射擊成績最好，咱們比比槍法怎麽樣？”
　　“就妳壹順眼。”楊紅杏幾分不屑地說道：“我閉著眼睛都能打過妳。”
　　“賭不賭不吧？”簡凡道，這幾個月，就隊長知道自己天天在射擊場。
　　“賭什麽妳都輸。”
　　“我把我押上輸給妳得了，妳敢贏不？”
　　“怕什麽呀？妳賭什麽我都敢贏。”
　　簡凡順水推舟了：“那好，為了公平起見，咱們都押自己當賭註，妳要是贏了，我輸給妳；妳是要輸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賭註可就得任憑我處置嘍，敢不敢？要不敢呢，我就不開槍了，只看著妳玩。”
　　“我看妳是怕輸了丟人吧？好啊，沒問題。說好啊，輸了不能耍賴。”楊紅杏被簡凡壹將，來勁了，或許這可以成為要挾簡凡的壹個籍口。
　　“OK，賭了。舍命陪美女。輸了妳頂多逼著我當大師傅，要萬壹贏了麽？嘎嘎……”簡凡奸笑著，得意地看著楊紅杏壹眼，下面話省略了，這回可真是不言而喻了，不過楊紅杏倒沒有介意，簡凡這嘴上跑火車說話漏風，多大的事都敢應承。此時根本不覺得有什麽威脅可言。
　　壹路馳向平日常去的射擊訓練場，楊紅杏安坐著不以為然，對於射擊好像幾分勝券在握，而簡凡呢，也是無動於衷，打靶打了幾個月了，敢情今天才派上用場，要是……要是把她贏回來，是不是可以非禮非禮呢？簡凡心裏暗笑著，樂了。悄悄瞥了幾眼楊紅杏壹本正經的樣子，壞壞地想，如果這麽個正經八百、不茍言笑連流氓話都受不了幾句的班長，要被自己擠到墻角非禮壹番，是不是會很有成就感呢？這時候似乎已經看到了楊紅杏輸慘了之後的糗相，噢，對了，射擊廳可是封閉的，那地兒還真沒人能看到，能摸手嘛，那就肯定能碰其他地方，什麽地方呢？到什麽程度呢？這都值得考慮……
　　壹路壞壞地想著，凈高興了，至於贏不贏得了嗎，好像沒有什麽懸念了。
　　不久便到了目的地，警校裏已經放暑假的，偌大的校園裏幾乎沒有什麽人，大熱天裏即便是在射擊場玩的人這個時候也不會來，倆個警服壹身的男女進了射擊廳，現場服務的剛剛上班還揉著睡眼，不過讓楊紅杏詫異的是，居然還認識簡凡，看樣還很熟，開了移動靶廳，不壹會帶著托盤的槍和彈匣送上來的時候，只見得簡凡嚓嚓嚓幾聲，拆卸著，又飛快的裝好，賣弄壹般地挽著槍花，這倒讓楊紅杏奇怪了，非常非常的奇怪，最奇怪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表情，這種表情只在他持刀做菜的時候才出現過，依然是那麽從容，偶而四目對視，那種戲謔的眼神，就像平時惡作劇捉弄了誰壹般。
　　此時楊紅杏依然沒有意識被人下鉤了，只是覺得心裏有幾分喜歡簡凡這種壞壞的笑容，喜歡倆人獨處時候的感覺。當然，簡凡也喜歡，準備的時間裏幾次擡眼看著楊紅杏，從警隊裏走出來的女人，都有著壹副英姿颯爽的動人之美，特別是筆挺的警服被挺起來的凸凹之感更是會讓人想入非非，今天呢，雖然簡凡沒有喝多，可借著幾分酒興，想得著實不少。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