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3章 這是他們的夜晚

　　兩個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劉立桿要去開燈，劉蕓瞥到窗簾沒拉，壹把拉住劉立桿，罵道：“笨蛋，先穿衣服。”
　　劉立桿嘻嘻笑著。
　　兩個人在黑暗中把衣服胡亂穿好，劉蕓這才放劉立桿去開燈。
　　電燈打開，劉蕓看到了房間裏的櫃子和桌子上面，那壹塊塊補丁壹樣補上去的新木板，驚奇道：“這是什麽？”
　　劉立桿告訴她，這就是那天被那些爛仔砸破，剛修好的。
　　劉蕓也說，醜死了，怎麽不用油漆刷壹下。
　　劉立桿還是說：“能用就好，漆屁！”
　　“那妳出門，還要照照鏡子臭美？”劉蕓罵道。
　　劉立桿想說我才不照鏡子，壹低頭，卻發現自己身上的T恤，在黑暗中前後穿反了，劉蕓也發現了，兩個人哈哈大笑。
　　劉立桿把T恤脫下，劉蕓叫道：“別脫，能穿進去就好，換屁！”
　　劉立桿指著她，用老幹部的口吻說：“小鬼，又調皮了。”
　　劉蕓歪了歪頭，她尖著嗓子，模仿動畫片《漁童》裏的童聲，壹頓壹頓地說：“老爺爺，我肚子餓了。”
　　劉立桿哈哈大笑，他說好，妳是要吃海城大餐還是鄉村風情？
　　“有什麽區別？”
　　“吃大餐，我們就坐兩輪敞篷去，吃鄉村風情，我們就兩只腳走著去。”
　　劉蕓想起來了，她說：“妳說的世界上最好吃的空心菜呢？”
　　“走著就可以到了。”
　　“好，那我們走著去。”
　　兩個人手牽著手下樓，走到樓梯的陰暗處，不由自主停住腳步，擁抱著親吻起來。
　　劉立桿輕聲問道：“回去？”
　　劉蕓“嗯”了壹聲，人靠著劉立桿，兩個人回到樓上，開門進了房間。
　　等到他們再下樓去吃晚飯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走到樓梯，又停下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劉立桿想去抱劉蕓，劉蕓嗔道：
　　“不行不行，這樣會沒完沒了的，我真的餓壞了。”
　　劉蕓咯咯笑著往樓下跑，牽著劉立桿的手，扯了壹下，劉立桿只能也跟著下樓。
　　到了樓底，出了大門，兩個人摟在壹起走著，有了難分難舍的意思，劉立桿感覺今天的劉蕓，和以往大不相同，很輕松，很隨意，倒更像是黃美麗。
　　劉蕓壹路笑著，劉立桿說，笑得很淫蕩。
　　劉蕓挑釁地說：“安逸得板，怎樣？”
　　“等會再收拾妳。”劉立桿罵道。
　　“哼，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怕妳？”劉蕓突然冒出壹句，兩個人大笑。
　　兩個人走到排檔坐下，排檔的老板看到劉立桿，帶著壹個以前沒見過的女孩過來，壹邊點菜，壹邊不懷好意地朝劉立桿笑著。
　　劉立桿用手指點著桌子，罵道：“哎哎，有點職業精神，別看到漂亮女孩，就忘了菜怎麽炒了，用心點。”
　　“不壹樣。”老板嘿嘿笑著。
　　劉立桿不知道他說的不壹樣是什麽意思，但不敢接他的茬，他怕接下去，大小老婆的話被接出來，那就糟糕了。
　　劉立桿報了幾個必點的菜後，和老板說：“去去，幹妳的活去。”
　　“我看到案板上有五花肉，老板，妳會不會做回鍋肉？”劉蕓問。
　　老板和劉立桿太熟，又常常和他鬥嘴，碰到劉立桿來的時候，就變得有些油嘴滑舌，聽劉蕓這麽問，老板就和他們說：
　　“回鍋肉？那正好是我的壹絕！”
　　“別吹牛，壹絕我怎麽從來沒有吃過？”劉立桿罵。
　　“那是妳不識貨，從來沒點啊，這個美女就識貨。”老板壹句話把劉立桿噎住，劉蕓大笑。
　　老板回到竈頭去忙，劉蕓朝四周看看，把整個排檔又掃了壹遍，欠過身，壓低嗓門問劉立桿：
　　“就這裏？世界上最好吃的空心菜？妳是用了多少形容詞？”
　　“妳等著，事實勝於雄辯。”劉立桿說。
　　空心菜第壹個上來，劉蕓迫不及待地用筷子挾了壹筷子，放進嘴裏，劉立桿盯著她，等到她腮幫子動了幾下吞下去，劉立桿問：
　　“怎麽樣？請真實客觀表達。”
　　劉蕓嘆了口氣，說：“好吧，我承認世界上最好吃的空心菜，在這裏是名詞。”
　　說完就不理劉立桿，趕緊又挾了壹大筷。
　　等到回鍋肉上桌的時候，老板站在邊上不走，劉蕓吃了壹口就朝老板豎起了大拇指：“好吃，名不虛傳！”
　　“吹！”劉立桿罵道。
　　“寶氣，妳次嘛，妳次嘛。”
　　劉蕓用四川話和劉立桿說，劉蕓說四川話的時候有點嗲，特別是那個嘛的拖音，臉上的表情，讓劉立桿感覺到有壹種特別的嫵媚。
　　劉立桿挾了壹筷子火鍋肉放進嘴裏，果然很好吃，劉立桿看著老板罵道：
　　“妳他媽的藏私貨，怎麽壹直不拿出來？！”
　　老板笑道：“那妳要謝謝這個美女。”
　　聽到了他們的贊賞，老板心滿意足地回去竈頭忙了。
　　劉蕓和劉立桿吃了很多的酒菜，把自己都吃撐了，邊上的這條小街，夜越深就越熱鬧，那個鬼在那邊，壹邊打臺球壹邊高聲地唱著歌，唱的是童安格的《其實妳不懂我的心》，他看到劉蕓在看他，就朝劉蕓揮了揮臺球桿，歌唱得就更起勁。
　　劉蕓壹手托腮，仔細地聽著，過了壹會，她問劉立桿：“妳覺不覺得，他是壹個被臺球耽誤了的歌手？”
　　劉立桿大笑，這種新鮮的語句結構，讓劉立桿記憶深刻，幾十年後，無獨有偶，它成為了熱遍網絡的句式，讓劉立桿每次看到，都會憂傷地想起那壹個晚上的劉蕓。
　　劉蕓又贊嘆了壹聲這裏真好，她指著街道的盡頭問劉立桿，那邊是什麽？
　　劉立桿和她說，再走過去，是壹個通宵的露天電影院。
　　劉蕓眼睛壹亮，叫道：“是不是妳新皮鞋被偷走的那家電影院？”
　　劉立桿白了她壹眼，罵道：“妳這驚人的記憶力，是不是都用來記我的糗事了？”
　　劉蕓嘻嘻笑著：“不是，用了十分之九，還有十分之壹，記了妳的優點，同誌，不要那麽自暴自棄，要記住，妳也是有優點的。”
　　“謝謝，謝謝，有十分之壹我就心滿意足了。”劉立桿說。
　　“那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劉蕓問。
　　劉立桿看著她，壹臉壞笑：“怎麽，不耕田了？”
　　“去死！”劉蕓的臉霎時緋紅，她調轉筷子，用筷子尾打了劉立桿壹下，劉立桿哈哈大笑。
　　鎮定下來以後，劉蕓又來壹招，她朝劉立桿撒嬌道：“鍋鍋，走嘛，走嘛。”
　　劉立桿覺得，渾身都酥軟了，不去是不行了。
　　劉立桿叫老板買單，老板執意不肯算那盤回鍋肉的錢，說是送給劉蕓的，劉蕓說了謝謝，又說：“虧了，早知道我點兩盤的。”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兩個人走到街頭，再往前走，光線昏暗起來，劉蕓要劉立桿背她，劉蕓說：“妳吃了我的肉，還不背我？”
　　劉立桿說：“那妳吃了我的空心菜、茄子煲、炸鹹魚、炸鴨頭還有辣炒蝦呢？”
　　“有嗎有嗎？我有吃嗎？我怎麽記得我只吃了回鍋肉？”劉蕓狡辯道。
　　劉立桿笑道：“我真想用五個形容詞加壹個動詞，打死妳。”
　　“真歹毒，我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妳打我還要用五個形容詞？”劉蕓嗔罵道。
　　劉立桿彎下了腰，和劉蕓說，上來。
　　劉蕓爬到了劉立桿的背上，劉立桿背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劉蕓想起來了，叫道：“對了，唱嘿嘿吆嘿，快唱快唱！”
　　劉立桿於是背著劉蕓，唱著“嘿嘿吆嘿”，壹步壹步朝露天電影院走去。
　　他們到了電影院，連看都沒看是什麽電影，就買票進去，操場上沒有幾個人在看。
　　他們進來的時候，銀幕上在放壹部香港武打片，已經放了壹半，影片拍得粗制濫造，那道具和布景，劉立桿和劉蕓說，張晨用腳趾頭畫出來都比它好。
　　兩個人耐著性子看完，接下來壹部，還是香港武打片，看了十幾分鐘，劉蕓趴到劉立桿耳邊說：
　　“走吧。”
　　兩個人站起來，出了電影院，往回走的時候，不約而同，都有了迫不及待的心情，越走越快。
　　他們急急地回家，急急地開院門，急急地上樓，急急地再開房門。
　　壹進了房間，兩個人就擁抱在壹起，親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