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9章 宛在水中央

　　吳仁貴把宿舍裏的人都叫了起來，他留下三個人，在這堤壩下面，裏裏外外地找，其他的人，跟著他和雯雯倩倩，壹起到堤壩上面去。
　　壹群人擁到了大腦殼的辦公室，推開門，大腦殼他們見進來這麽多人，嚇了壹跳，吳仁貴和他們說，劉總不見了，可能有危險。
　　幾個人壹聽，馬上把麻將壹推，站了起來。
　　眾人這麽壹起哄，雯雯和倩倩早就慌了神，什麽主意也沒有了，大腦殼聽說劉立桿可能是掉水裏了，咋咋呼呼地叫著大家，去找竹竿，找釘耙，找電筒，也沒有指定叫誰去找，去哪裏找，大家四處亂竄，亂成了壹鍋粥。
　　最清醒的還是吳仁貴，他喊叫著讓大家不要急，都聽指揮，大家安靜了下來，聽他說。
　　捕撈隊手電和工具什麽都是齊全的，吳仁貴把他們分成兩撥，壹撥沿著堤壩找，另外壹撥，劃著捕撈隊的漁船，也是沿著堤壩找，特別要註意引水涵管的防護網附近，劉總要是掉在水裏，因為水流的原因，最後都會漂到堤壩這邊來。
　　因為他們晚上也在發電，發電的時候，水庫裏的水，是從壹根很粗的涵管裏，流到堤壩下面的發電車間，帶動了水輪發電機，再流到小河裏，這根涵管，是整個水庫唯壹的出水口，水庫裏但凡有什麽雜物，都會往這裏漂移。
　　為了保護水輪發電機，他們在涵管的進水口，用鋼管圍出了壹個五六平方的區域，這些鋼管，從水面壹直延伸到水底，鋼管上裝了鐵絲網，就是要阻止從山上滾落的樹枝，還有遊客丟棄的雜物，流到涵管裏面去。
　　就是連水庫裏的死魚死蟹，也會被圍欄攔住，別說是壹個人。
　　吳仁貴讓捕撈隊，在圍欄的附近仔細打撈，用竹篙，沿著鐵絲網多溜幾圈，打撈隊的人領命出去了。
　　賓館的每個房間都有手電筒，吳仁貴讓賓館的經理，去把每個房間的手電筒都收集過來，他和大家說：
　　“我們整個庫區，不是山就是水，劉總只要沒出庫區，就在這兩個地方，我們大家分頭在這兩個地方找。”
　　他安排男的，三個人壹組三個人壹組上山找，他把整個庫區的山，分成了幾塊，每個組承包壹塊，讓所有女的，也是分成兩撥，壹撥就從魚味館這邊的綠道，沿著水庫壹路找過去，繞壹圈，壹直到菜園那邊回來。
　　還有壹組，先到菜園裏面找找，沒有出來，也是壹樣，沿著水庫壹路找過來，從魚味館這頭出來，兩撥人在半路碰到，也不要管，還是自己做自己的，這樣，我們等於是把整個水庫，找兩遍了，肯定不會有遺漏的地方。
　　大家領了命令都出發了，雯雯和倩倩也想跟著大家壹起去找，結果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軟了，吳仁貴和她們說，妳們就在這裏坐鎮指揮，各路人馬有消息，都會回來報告的，這裏也需要人。
　　吳仁貴朝大腦殼打了個眼色，兩個人也出去找人了。
　　雯雯和倩倩互相看看，都快哭了，雯雯心裏在想，還他媽的什麽坐鎮指揮，我腦子都已經壹團漿糊，還指揮個屁。
　　即使辦公室裏開著空調，兩個人的襯衣也已經濕了，她們在辦公室裏哪裏坐得住，吳仁貴和大腦殼剛剛出去，她們也跟著出去了，兩個人到了堤壩上面，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她們看到堤壩下面，捕撈隊的人打著手電，在堤壩的斜坡和水面之間巡視著。
　　水庫的兩邊，也有兩串手電，就像螢火蟲的隊伍在移動，水庫四周的山上，也有手電筒的燈光，在馬尾松頂上若隱若現地晃動。
　　要不是怕驚動客人，吳仁貴交待大家只尋找不要喊，不然，這時候整個庫區，肯定都回蕩著“劉總劉總”的喊聲。
　　雖然有細微的涼風從水面和山坳裏吹來，雯雯和倩倩還是感覺很熱，臉上和身上的汗水在不停地流，但就是再熱，她們也不想走回到辦公室裏去，就在這裏，看著這些手電的光，也是壹種安慰。
　　雙腿發軟，兩個人在堤壩上坐了下來，雯雯好像猛然想起來了，她趕緊撥了劉立桿的電話，電話裏傳來的還是“妳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倩倩再撥打，壹樣也是“妳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兩個人輕輕地哭了起來。
　　從魚味館這頭出發的隊伍最早回來了，她們什麽也沒有發現，從菜園那邊開始出發的隊伍也回來了，她們壹樣什麽都沒有發現，大家都在雯雯和倩倩的周圍坐了下來，看著四周山上的燈光。
　　接著，捕撈隊隊長帶著人也回來了，他們和雯雯倩倩說，沒有，沒看到劉總。
　　有人輕聲罵著：“妳們要看到劉總，那才完蛋了。”
　　雯雯和倩倩聽著心裏壹凜，是啊，沒有發現才是好事，要是發現了，那劉立桿還就真的是和吳仁貴說的那樣，手抽筋腳抽筋了。
　　想到了這點，雯雯心裏壹震，開心了起來。
　　雯雯看著四周山上的燈光，心想，我們在這裏都可以看到，劉立桿要是在山上，他怎麽可能看不到，只要看到，就肯定知道大家這是在找他。
　　有人想到了，叫：“雯雯，會不會我們還在這裏找，劉總早就已經回家了？”
　　雯雯壹聽，壹下子不知道哪裏來了力氣，拔腿就往家裏跑去，倩倩也跟在後面跑。
　　她們滿懷希望跑到了家裏，樓上樓下都看了，結果還是沒有人影，兩個人失望地回到了堤壩上，看到她們兩個回來了，大家都知道沒找到劉立桿，捕撈隊隊長嘆了口氣，他說：
　　“唯壹沒有找過的，只有庫區的水面了，雯雯，我們去庫區裏找找？”
　　雯雯說好。
　　有捕撈隊員說：“這麽大的水面，就我們壹條船怎麽找？找到天亮也找不完。”
　　馬上有人說：“我們可以壹人劃壹條手劃船。”
　　“門鎖著呢！”有人說。
　　他們的碰碰船和手劃船，還有汽艇，都是停泊在壹長排水泥的船塢邊，船塢會隨著水庫裏水位的升降而升降，船塢通往碼頭，有壹座鐵橋，鐵橋的中間有壹扇鐵門，為了防止有遊客進入船塢，私自去劃船，造成安全事故，這道門工人下班的時候，都是鎖上的。
　　可惜的是，管理這道門的工人，是邊上村裏的人，下班就回家了，她並不住在宿舍裏。
　　“大腦殼那裏還有鑰匙。”有人說。
　　馬上有人反駁道：“大腦殼在山上，妳去山上拿鑰匙？”
　　“把鎖砸掉。”雯雯說。
　　“不用不用。”捕撈隊長說，“我們的船劃過去，到船塢上，就可以把門打開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是啊，這麽簡單的事情，那壹道門的彈子鎖，從外面沒有鑰匙開不進去，但從裏面，旋鈕壹轉就開出來了，怎麽大家都沒有想到？
　　大家朝坡下走去，捕撈隊長早已經跑到坡底，跳上了船，劃著船朝船塢駛去，等雯雯他們走到鐵橋上的時候，門已經打開了。
　　捕撈隊長和大家說：“每壹條船上，人不要多，壹條兩個，壹個劃船，壹個負責觀察水面，安全起見，不會遊泳的不要上船，現在沒有救生衣。”
　　很快就兩兩組成了壹隊，大家開始上船，捕撈隊長突然大吼了壹聲：“等等！”
　　眾人都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幹嘛？
　　捕撈隊長問雯雯：“我們的手劃船，是不是十二條？”
　　雯雯說對。
　　“少了壹條。”捕撈隊長說，大家壹數，果然這裏的手劃船只有十壹條。
　　捕撈隊長從他的隊員手裏，壹把奪過了四節電池的長手電筒，滋啦滋啦轉著電筒頭，把手電筒調成了遠光，然後朝水庫的中央掃去。
　　“那裏，那裏！”大家齊聲呼喊，在手電的光柱裏，他們隱隱約約看到有壹條船，就在水庫中央。
　　雯雯和倩倩跳上了捕撈隊的漁船，隊長也跟著跳了上去。
　　“快走，快走！”雯雯叫道，隊長馬上就劃起了船槳，船飛快地駛離出去，其他的手劃船，跟在他們的後面。
　　水庫中央的那壹個點，在雯雯手電的光柱下越來越近，船的影子清晰了起來，離那條船還有二十幾米的時候，水面上漂浮著壹件東西，隊長放慢了船速，接近那東西，倩倩撈起來壹看，是壹把船槳，手劃船的船槳。
　　雯雯用手電朝那條船照著，三個人的心都緊了起來，他們看到那條船只是壹條空船，船上壹個人也沒有，這麽說，劉立桿還是遇害了，雯雯和倩倩忍不住哭了起來。
　　“有人，有人，船上有人，雯雯妳照船尾那裏。”
　　隊長叫著，同時手裏加緊劃槳，雯雯和倩倩看著也破涕為笑，她們看到手劃船的船尾那裏，有壹只腳掛到了船外。
　　他們劃到了那條船旁，看到劉立桿仰天躺在船艙裏，已經睡著了。
　　倩倩氣極了，拿起手裏的船槳，就朝那條船的船幫猛地壹擊，那條船猛然搖晃，劉立桿在裏面被晃得側了個身，然後醒了，他剛要睜開眼睛，十幾道手電筒的光就射向了他，劉立桿趕緊用手臂擋在眼前，壹邊坐起來壹邊罵道：
　　“關掉關掉，妳們他媽的把電筒關掉。”
　　手電筒沒有關掉，但光從他的臉上移開，劉立桿看到十幾條船圍在他的邊上，奇道：
　　“妳們他媽的來幹嘛？”
　　“妳在這裏幹嘛？”雯雯問。
　　“乘涼啊，睡覺啊，這裏多涼快，還沒有蚊子。”劉立桿說。
　　“那妳手機呢？怎麽打不通？”倩倩問。
　　“手機？我手機掉水庫裏了。”劉立桿說。
　　“妳他媽的，妳手機掉水庫裏了？害我們這麽多人出來找，妳看看周圍山上，看到沒有，都是在找妳的人。”雯雯罵道。
　　劉立桿反罵：“大驚小怪，妳們找我幹嘛？就這麽屁大壹點的地方，我還會去哪裏？等我壹覺睡醒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隊長說：“雯雯她們是擔心，妳掉水裏了。”
　　“掉水裏我他媽的也會遊泳啊，邊上還有壹條船，我還能淹死？”
　　雯雯扁了扁嘴：“那吳仁貴說，遊泳冠軍都有淹死的。”
　　“那吳傻子讀書讀傻了，鬼知道他從哪本破書上看到遊泳冠軍淹死了，妳們也跟著傻？”
　　劉立桿罵道，眾人都笑了起來，雯雯和倩倩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