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8章 幫幫他

　　到了年底，對張晨來說，最令人振奮的消息還是，從香港佳士得和北京嘉德拍賣會，不斷有好消息傳來，中國油畫在這壹年瘋漲，拍賣的價格，比前幾年漲了十倍都不止。
　　徐悲鴻的油畫《放下妳的鞭子》，拍出了七千二百萬港幣，陳逸飛的《黃河頌》拍出了四千零三十二萬人民幣，吳冠中的《木槿》和《北國風光》，分別拍出了三千九百二十萬人民幣和三千壹百六十八萬港幣的價格。
　　這些人的作品，張晨他們這裏都有，而且數量還不少，價值甚至遠遠高於被拍賣的這些作品，比如吳冠中自己送給他們湖畔油畫館的那兩幅油畫，就可以說是吳冠中油畫作品中的佳作。
　　不僅這些老藝術家，連嶽敏君、方力鈞這樣的年輕畫家，他們的作品，也拍出了三千多萬港幣的紀錄，嶽敏君最有名的笑臉系列，當年姚芬從北京回來，可是壹口氣就買了八幅。
　　趙欣和張晨說，不敢算了，老大，我們油畫館現在藏品的價值，我自己都不敢算了。
　　價值不敢算，但晚上值班的保安，趙欣增加了壹倍，他們油畫館，也成為了下城公安分局的重點治安單位。
　　劉立桿聽到這些消息，他和張晨說，張晨，想不到妳壹個油畫館，比我整個“龍之家族”還要值錢，我那個，所有的房子還都賣了，屬於我的，壹套也沒有，妳這個，可還全部在妳手裏，妳他媽的富可敵國了啊。
　　“滾。”張晨罵道，“妳那個破項目，和我能比嗎，妳那個賣了錢，錢都到了妳自己口袋，我這個，不管價值多高，還是公共產品，公眾在油畫館，還能夠看到它們，不會跑進誰家的客廳裏，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它們還是屬於杭城的，屬於公眾的。”
　　“別標榜自己。”劉立桿罵道，“老子走在街上，還大家都能看到，是不是我也是公共產品？”
　　“妳不是公共產品，妳是公共汽車，從這個女人這壹站，到了下個女人那壹站。”小武在邊上說，張晨大笑。
　　劉立桿也笑了，他說：“這也不錯，最好再來幾個買月票的。”
　　張晨讓趙欣組織幾個美院的學生，臨摹了壹批他們油畫館的畫，掛到了上海、北京和杭城的會所裏，每壹幅畫的下面，都特別註明了，“原作收藏於本公司杭城‘湖畔油畫館’”，這樣，把他們的油畫館，和這些會所建立了聯系。
　　既擴大了他們油畫館的知名度，也增加了他們會所的份量，最主要的是，會所的這些地方，確實需要油畫，張晨就想到了，與其去臨摹別人的藏品，不如就臨摹他們自己的藏品。
　　讓張晨沒想到的是，這些作品還不斷地被人買走，賣油畫，意外地成為了他們儷語訂制的業務之壹。
　　特別是小樹的作品，他們湖畔油畫館的畫冊，在所有的會所裏都擺放了，很多看過他那幅《姐姐》的客戶，知道這畫家原來和他們公司有這麽緊密的關系，就要求小樹給她們畫肖像，開出了不菲的價格。
　　這樣，小樹就需要經常地往北京和上海跑，到了後來，感覺實在有點吃不消，這些訂制作品，把他自己創作的時間也擠壓掉了，小樹就讓小米幫他減少訂購，小米想了想，覺得直接拒絕也不太好，她幹脆把小樹壹幅肖像的價格，直接翻了壹倍多，到了壹百五十萬。
　　小米是想以此來減少有需求的客戶，沒想到價格高了之後，要求訂購的客戶反而更多，那些原來請小樹畫過畫的，看到小樹的價格壹下子漲了這麽多，更覺得物有所值，又來要求小樹給她們畫畫。
　　沒有辦法，最後是只能排隊，有需要的客戶，報了名，交了定金，但時間，需要根據小樹自己的時間來安排，這壹下，又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小米和張晨說，張總，可惜了，要是我們有十個小樹，該有多好。
　　張晨笑道，要是有十個，小樹就不值錢了。
　　……
　　張晨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拿了起來，是譚淑珍，譚淑珍問，張晨，妳下午都在辦公室，不離開吧？等我壹下，我現在過來，有事情找妳。
　　張晨心想，什麽事啊，還這麽鄭重其事的。
　　張晨在辦公室裏等了十幾分鐘，譚淑珍到了，和她壹起來的還有壹個四十幾歲的男的，個子小小的，臉很白凈，譚淑珍給他們互相介紹說，這是周斌，又向周斌介紹說，這是張晨張總。
　　“知道知道，久仰張總大名。”周斌趕緊握住了張晨的手說。
　　張晨心裏嘀咕，不知道這周斌是幹什麽的，來找自己，又有什麽事。
　　張晨請周斌去沙發那裏坐下，譚淑珍沏了兩杯茶，給周斌壹杯，自己壹杯，她又走去辦公桌上，拿過了張晨的杯子，加了水，放在張晨面前，忙完了這些，譚淑珍才在沙發上坐下。
　　張晨用問詢的眼光看著譚淑珍，譚淑珍說，張晨，老周妳是第壹次見到，但他女兒，妳可不陌生。
　　“他女兒是？”張晨問。
　　“周若怡。”譚淑珍說。
　　張晨想起來了，叫道：“就是和向南壹起玩的那個，壹起去三亞去橫店，這次還壹起去上海送張向北的。”
　　“對啊。”譚淑珍說，張晨趕緊和周斌說：“妳好妳好，這麽壹說，應該是老熟人了。”
　　周斌笑了，同時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
　　張晨問譚淑珍，妳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譚淑珍和周斌說，老周妳自己和張總說，沒有關系，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妳直說就是。
　　張晨看看譚淑珍，譚淑珍坐在周斌的那邊，在他身後，有些無奈，又有些壞壞地笑著。
　　周斌憋了壹會，醞釀了壹陣，這才開始和張晨說，看得出來，是個老實人，和張晨說的時候，剛開始臉還有點紅，似乎是羞於啟口。
　　張晨看著他，仔細地聽完，明白了，原來這次市裏，進行了壹次副局級領導的公開招考，壹共有十二個單位的十二個副局級崗位，向全市的公務員進行公開的選聘，周斌也參加了這次考試，他筆試的成績不錯，考了個第三名，接下來，就是更為關鍵的面試。
　　這次面試的主考官，就是新任的市長李勇。
　　“張總，妳也知道，考試和面試，雖然是必須的環節，但最後能決定的，還是其他因素，這次的選聘，競爭很激烈，考試完了，大家就開始活動，像我這樣的，既沒有什麽背景，也沒有什麽門路的，想走關系，也不知道怎麽走。
　　“最後還是周若怡的媽媽提醒了我，她說，聽說張總和李市長關系很好，我又多次聽周若怡說，張總人很好，幾次出去，對她們都很照顧，張總，不怕妳笑話，我也是實在沒有其他的門路，才想到來找張總，實在是太冒昧了。”
　　張晨看了看譚淑珍，心裏在罵，這種鬼事，妳也給我攬，譚淑珍看著他，壹臉的苦笑和無奈，意思是，我也沒有辦法，推脫不掉。
　　張晨冷靜下來想了壹下，這事譚淑珍明明在公司裏，就可以和劉立桿說，要打招呼，劉立桿也可以打，為什麽壹定要把人往這裏帶？
　　想了壹會，他明白了，按劉立桿的性格，說不定馬上會壹口回絕，或者拿起電話，就給李勇打，無論哪種，都不是壹個好的處理辦法。
　　見張晨不響，周斌苦笑了壹下，自言自語般地說：
　　“張總，我雖然在機關裏待了這麽多年，但性格生定的，溜須拍馬那壹套，怎麽也學不會，所以到現在，和我壹起進去的，該升的早就升了，只有我，還是壹個副主任科員。
　　“本來想，這次或許是壹個機會，我什麽人都不靠，就靠自己的本事，我硬考考上去，沒想到到了後面，結果還是壹樣的，還是要走那條老路。”
　　周斌的言辭懇切，聽上去讓人感覺有些酸楚。
　　譚淑珍說：“張晨，我知道妳不太願意和李勇說這事，但這壹次，妳能幫還是幫壹下，老周他們兩夫妻，都是老實人，憑什麽，老實人就壹定沒有出路。”
　　張晨低著頭思忖著，過了壹會，他擡起頭來和周斌說：
　　“老周，不是我不想幫妳忙，不想打這個電話，要打電話，我馬上就可以打，我也可以帶妳，今天晚上就去李勇家裏，但是，我不能這麽做，我這樣做，是害了妳，我要是打了電話，或帶妳去了，妳就壹點機會也沒有了，我太了解李勇了。
　　“他不是不給我面子，他是連自己面子都不會給，妳看著吧，所有那些四處活動的，不管是通過什麽關系，到了李勇這裏的，最後都是見光死，是在自尋死路。
　　“老周，我是真的想幫妳，但這樣，確實不是幫忙，而是在幫倒忙。”
　　周斌壹臉死灰，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了，他也幾乎認定，張晨說的這些，都是托詞。
　　“老周，妳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既然李勇是主考官，我就給妳說說李勇的故事，這個故事，幾乎沒有人知道，妳聽了，就該明白，妳面試的時候，應該怎麽表現妳自己，就知道，為什麽我說的，四處活動的都是在自尋死路。”
　　張晨說著，周斌的眼裏燃起了光芒，他坐直了身子說，好好，張總，妳說。
　　張晨就和周斌說了李鄉長的故事，說完，張晨和周斌說，老周，妳就把妳最真實的壹面表現出來，把妳對準備應聘的崗位，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就夠了，相信李勇，會有他的判斷。
　　周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似乎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半個月之後，這次選聘的名單，在《杭城日報》向全社會公示，周斌被任命為杭城市工商管理局的副局長，試用期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