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第七代黑山老妖？

　　“什，什麽呀！”
　　裕鳳仙退了幾步，耳根有些泛紅，見老太太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當即不依了：
　　“奶奶，您說什麽呀，怎麽就，就……”
　　“這要是年後招婿，沒幾年不就得生幾個胖小子來？”
　　老太太微笑。
　　“呀！”
　　小院內熱氣蒸騰，聽得這話，裕鳳仙徹底繃不住了，拖著大刀落荒而逃，聽著身後的調笑聲，腳步更快，壹眨眼就沒了影子。
　　“這小妮子終於曉得害羞了。”
　　瞧著孫女遠去的背影，張文安面帶微笑，他轉頭看向老婦人：“不過嫂子這話，當是開玩笑吧？”
　　誠然，壹家人間傳法，雖也犯忌諱，可木已成舟加之那小子也參悟了不敗天罡，宗室那群老東西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只是……
　　“是，也不是。”
　　老太太的臉上沒了笑容。
　　“怎麽說？”
　　張文安沈聲道：
　　“前幾日，我也瞧了眼那小子的卷宗，這小子出身著實差了些，壹無師承，二無人脈，且手段狠辣，因著當街淩遲聶文洞而被通緝……”
　　說到此處，他話語壹頓，掃了壹眼老太太的神色，才道：
　　“起於微末者，壹路走來坎坷，難免憤世嫉俗，這樣的人，縱然天賦再好，只怕也不是良配……”
　　老太太不置可否，待他說完，方才淡淡道了聲：
　　“出來吧！”
　　“嗯？”
　　張文安眉頭壹擰，轉眸望去，頓時壹怔：
　　“黃四象？”
　　來人衣著單薄，面色蠟黃，卻正是黃四象，他出來向兩人見了個禮，微笑著問了聲安。
　　他曾為雲州錦衣衛指揮使，雖因重傷退下，卻也認得面前這兩位。
　　“徐文紀遣妳來當說客，要保那小子？”
　　張文安心中恍然，這才知道自家這老嫂子為何起了‘招婿’的念頭。
　　“老大人聽聞不敗天罡外傳，特遣黃某來此拜見老夫人。”
　　黃四象抱拳回應，手心卻有些濡濕。
　　事實上，早在楊獄展露青龍真罡之時，徐文紀就察覺到了不妥，到得丘斬魚將平獨山的信息傳回，立馬就派他趕赴道城。
　　他壹路不停，陸路轉水陸，足足壹月有余，才堪堪在淩晨趕到了龍淵王府。
　　“怎麽，我張家的事情，他徐文紀也想管？他未免管得太寬！”
　　張文安面有不悅。
　　“行了！”
　　老太太神色如常，示意黃四象繼續說。
　　後者點點頭，方才道：“誠如張老所說，老大人派黃某來，卻有保楊獄的意思在，可更多，還是為王府未來謀算。”
　　“呵～這說辭，是徐文紀教妳說的吧？”
　　張文安冷笑：
　　“老夫最不喜他的，就是這壹點！他要保人，卻不直說，偏要扯幌子出來！”
　　“是不是幌子，張老莫非不知？”
　　黃四象也不著惱，只深深的看了他壹眼，反問道：
　　“老王爺昏迷幾近二十載，可有法痊愈？
　　小世子好逸惡勞，慕男色而遠女子，如何是好？二公子多年囚禁，修了壹身邪法，妳待如何？
　　三公子傾慕佛法，二十年不出寺門壹步，又能怎麽辦？”
　　黃四象言辭鋒利，字字鏗鏘，絲毫不留情面的揭著王府的傷疤，直讓張文安臉色發青，怒火竄起，卻又無處發泄。
　　因為，這正是他夜不能寐的隱憂。
　　“世上沒有長開不敗之花，起起落落乃是天理循環，老二何必動怒？”
　　眼見張文安青筋暴起似要發作，老太太方才壹嘆，她語氣中帶著蕭索，更有壹縷潛藏極深的無奈與懊惱：
　　“若是當年，老身能心硬壹些……”
　　“嫂子！”
　　張文安沈聲打斷，冷冷的看著黃四象：
　　“老夫倒想聽聽那徐文紀還有什麽詭辯！”
　　黃四象答：
　　“老大人曾言，龍淵王壹脈最後的氣數，就在小郡主身上，欲要破局，必要招婿。”
　　“哈哈哈！”
　　張文安回以冷笑：
　　“即便是招婿，以我家鳳仙的身份、人品、資質，天下家的名門望族足可任選，憑什麽選個被朝廷通緝的獄卒之子？”
　　“此子有三好，黃某可壹壹道來。”
　　黃四象面不改色心不跳，緩緩說道：
　　“第壹，其非大族出身，無有家族掣肘，其中好處不言而喻。”
　　張文安不置可否。
　　“其二，其人天賦絕頂，以老大人的說法，龍淵三州，近五十年裏，也只有王牧之、魏正先、韓柏等幾人勉強可比。
　　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誇大了吧？”
　　張文安忍不住了。
　　“若無此等天賦，何能參悟‘不敗天罡’？”
　　張文安頓時無言以對。
　　“第三嘛。”
　　黃四象拉長聲音，卻是望向了老太太：“小郡主與其誌趣相投，皆心慕武道，若結為夫婦，必是琴瑟和鳴。”
　　“嗯……”
　　聽得這話，老太太眼神動了動，卻也不曾表態，張文安瞧她反應，心中微沈：
　　“其人身份不明，被人收養前來歷壹片空白，若……”
　　“士林元老，壹代大儒徐文紀，為其加冠取字，可算身份否？”
　　這下，張文安也只得閉嘴了。
　　徐文紀的勢力當然無法與龍淵王府相比，可其兩朝元老，從政從軍皆有恩澤留下，天下九道，不知多少人以他的弟子自居。
　　這樣的潛在影響力，事實上極為可怖。
　　“婚姻大事，還要問過鳳仙自己，這且按下。”
　　老太太開口了：
　　“徐大人遣妳前來，可有東西帶來？”
　　“老夫人慧眼如炬，卻有東西帶來，也要從老夫人出，要走壹物……”
　　說話間，黃四象取出壹本泛黃的古籍。
　　“嗯？！”
　　見得這卷書，兩個王府主事者的神色都是壹遍：
　　“這是，禦制大誥！”
　　瞧著這卷古書，張文安倒吸壹口涼氣，老太太眉頭微皺，又自舒展，她隨手翻開，正有壹頁折角。
　　“妳家大人要什麽？”
　　黃四象微微躬身：
　　“要壹份束脩。”
　　“嗯？！”
　　聽得這話，張文安都為之動容。
　　“好。”
　　老太太聞言大悅，取下腕上佛珠，遞給黃四象：
　　“此物是老身得自爛柯寺的佛珠，雖算不上寶貝，也足可讓佩戴著，不生百病，滋養身體。
　　就作為鳳仙的束脩，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如此，黃某告退。”
　　恭敬接下佛珠，黃四象倒退離去。
　　這時，張文安才瞧見禦制大誥上翻開的那壹頁，有朱紅筆跡如刀鋒，圈出壹條，殺氣騰騰：
　　“太祖大誥有言；允許任何人捉拿擾民、害民之官吏，其正官首領官及壹切人等，敢有阻擋者，其家族誅！”
　　自古而今，敢堂皇令民拿官、殺官者，唯壹人也！
　　望著殺氣騰騰的大誥，張文安陷入沈默，後又笑了：
　　“咱家，是不該在意什麽出身家世……老夫此時倒是有些好奇了，那小子有什麽了不起，值得徐文紀如此為他謀劃。”
　　“禦制大誥，無怪乎他要求到咱們了。也只有咱們能用大誥為那小子脫罪了……”
　　老太太合起大誥，慢悠悠回房：
　　“妳遣人送他壹送，不然……”
　　張文安心中壹凜。
　　……
　　……
　　啪！
　　簡單搭建的臺子上，醒木重拍。
　　說書先生清清嗓子：
　　“話說那白山黑水之間，坐落著壹座七殺神宮！這座神宮可不得了，相傳建造之時，金帳王庭遣派了數十萬民夫去開鑿山丘……”
　　“前言說那麽多作甚？”
　　說書先生壹句話沒說完，下面就有人吵嚷起來：“妳這老家夥頗不厚道，每次說書前，前文扯壹大堆！
　　老子記性很好，用不著妳幫俺回憶！”
　　“是極，是極！”
　　其余看客也都附和。
　　壹場說書攏共半個時辰，前文就要壹盞茶，誰人受得了？
　　“諸位，諸位！”
　　那說書先生忙拱手作揖，平復壹眾看客的煩躁，也不敢再多絮叨，切入正題：
　　“話說七殺神宮代代相傳，六代黑山老妖皆是天下絕頂高手，歷代都被草原諸部落供奉為神！
　　尤其是當代黑山老妖，早就晉位武聖，強橫的不可思議！”
　　那看客又打岔：“這黑山老妖若真有如此強橫，那什麽馬龍圖怎麽敢去挑戰他？”
　　“妳！”
　　說書先生被頂的夠嗆，但也只得回答：
　　“相傳這黑山老妖之所以如此強大，實是因為其代代傳承，每壹代黑山老妖壽終之前，都會將畢生功力傳承於弟子……”
　　“那馬龍圖名為挑戰，實則是想要得其承認，成為第七代黑山老妖！”
　　……
　　六樓靠窗處，楊獄留著壹分心思聽著酒樓的吵嚷，同時翻閱著憐生教搜集的情報，以及壹些隱秘記載。
　　或許是曾經留有陰影，楊獄但凡不那麽忙的時候，總會尋處酒樓，點上壹些酒菜，慢慢品嘗。
　　林文君、余靈仙兩女也在。
　　瞧著不時飲酒吃喝翻閱卷宗的楊獄，兩女都覺得牙癢癢，幾日裏，可沒少吃虧。
　　‘都說這小子惹怒了朝廷，怎就沒見有人追殺？！六扇門、錦衣衛的人，都死了不成？’
　　林文君裹得嚴嚴實實，心中腹誹不已。
　　她也是頭壹次見到這樣悠閑自得的通緝犯，卻也深知，以其人的輕功與余靈仙那蠢貨的白鶴為助力。
　　想要擒下此人，大宗師出手都未必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