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青玉獅子

都市生活

這倒黴催的天氣。 京郊的八裏橋博物館中,關卓凡坐在窗邊,看著天邊翻卷的烏雲,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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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丁汝昌

亂清 by 青玉獅子

2019-5-15 17:44

  原來那道李鴻章和關卓凡聯銜,奏請試辦電報的折子,是由兩宮太後和恭親王力排眾議,準予所請的。在他們的心目中,到底“軍務大過天”,只要能早壹日打平長毛,別的都可以商量。既然崇厚、李鴻章、關卓凡幾個,都把電報說得這麽好,而且電報之利權又是在自己手上,那麽辦也無妨。
  有了這壹道諭旨作為尚方寶劍,原來私下架設的線路,便成為合法的事情。關卓凡跟李鴻章商議,在上海城內設立了“上海電報局”,由關卓凡親自兼任電報局的總辦,同時保了卞寧壹個同知的銜頭,任電報局的會辦,是真正辦事的人,總攬規劃線路、交涉建造事宜的全責。
  要交涉的對象,是四合公司,壹應電報機、電線和電桿等設備的采購,以及線路的架設,都是由四合經手,價款則由藩司衙門來統籌。
  說是交涉,但這壹條線上,全是自己人,因此明面上是卞寧跟四合的丹麥人在談,其實是利賓在暗中主持壹切,諸事順遂,毫無滯礙。至於金能亨,眼見得四合公司開始賺錢了,更是起勁,把海外的采購和船務等事宜,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電報的線路,則是按照關卓凡和李鴻章商量好的,準備壹條通過嘉定,延往太倉方向,另壹條通過昆山,延往蘇州方向。不過眼下這些還是紙上談兵,要等軒淮兩軍往太倉和蘇州打過去,四合公司的工程師和民伕,才好壹路跟隨架設。
  向蘇州進兵的日子。定在了十壹月。為的是霜降之後。天氣寒冷,那些縱橫的水道河汊,即使不曾冰封,至少地面凍得結實,利於炮車和騎兵的行動。
  松江府境內的軒軍各營,都在抓緊這壹段時間,練得熱火朝天。而各城各縣,大大小小的官兒。也都大忙特忙起來,替軒淮兩軍籌辦軍需,連著幾萬套冬裝、帳篷這些禦寒的物資,如果不能按時辦齊,誤了軍機,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關卓凡打算留在上海的守備部隊,是丁汝昌的先字團,壹共三千人出頭,為的是防備浙江方向的太平軍,怕他們在上海空虛的時候。有什麽異動。然而這樣壹來,先字團的官兵。也就失去了西進立功的機會,不免沮喪萬分。丁汝昌自己,也是老大不情願,想來想去,壯著膽子來到藩司衙門,請見大帥,想求壹個情。
  “丁參將,妳不好好在營裏呆著,跑到我這兒來,想做什麽?”關卓凡等他行過了禮,端坐在案子後面,笑瞇瞇地問道,倒好像早已料定他會來似的。
  “老總,我想跟妳求壹個情。”丁汝昌想了壹個說法,鼓足了勇氣說道,“先字團和克字團壹樣,從來都是軒軍的主力,裝備亦是最好的。您老花費了這麽大的心血栽培我們,現在您要用人的時候,我們倒躲在上海享清福,兄弟們都說,心裏面過意不去。”
  “嗯,嗯,”關卓凡心裏暗笑,面上卻不懂聲色,問道:“那要怎麽樣,妳們心裏才過意得去?”
  “標下……標下在想,這些日子,吳建瀛、姜德他們,也都辛苦得很,還有福鬼子,也是剛從長毛手裏換回來,”丁汝昌硬著頭皮說道,“老總,好不好讓他們之中,誰在上海歇壹歇,我的先字團替他們到蘇州去走這壹趟?”
  “唔,”關卓凡面無表情地說,“那還有張勇,伊克桑,妳怎麽不提?”
  丁汝昌支吾著,沒有說話。
  關卓凡嘆了壹口氣,說道:“汝昌,妳坐下。”
  “標下……”
  “坐吧,我有話說。”
  丁汝昌惴惴不安地坐了,等著關卓凡發話。
  “妳是不是覺得,張勇伊克桑他們,是我城南馬隊的老人,因此不願意拿他們來說事兒?”
  “標下不敢!”丁汝昌實在是這麽想的,然而哪裏肯承認?連忙站起身來回話。
  關卓凡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才微笑著說道:“不怕打仗,想立功,這是好事。有這樣的士氣,有這樣的決心,長毛哪有打不平的?可是咱們做事情,不能顧頭不顧尾,我且問妳,咱們的人、錢、槍,都是從哪裏來的?”
  “都是……在上海這裏來的。”
  “不錯!上海是什麽地方?是咱們軒軍的老巢,是我關三的大本營。區區壹個昆山,壹個蘇州,打得下來固然好,打不下來又能怎樣?無非是重新再來壹遍。可是上海若有什麽閃失,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所以我當然要拿最好的部隊,守住這壹塊地方,看住這個家!”關卓凡拖慢了語氣,漫不經心地問道:“那麽,現在是誰在守上海啊?”
  “標下懂了!”丁汝昌激動地站起來,啪的行了壹個軍禮。
  關卓凡微微頜首,臉色轉為鄭重,凝視著丁汝昌,壹字壹句地說道:“汝昌,妳要明白,從妳在武昌上船的那壹天起,我待妳,就與張勇和伊克桑,壹般無二。”
  “標下明白,”丁汝昌低聲說道,“汝昌願效死力!”
  這壹節說通了,關卓凡就要交待另外壹件事了。他把丁汝昌留在上海,其實是還有要緊的事,要交給他辦。
  “汝昌,妳原來在長毛的水師裏面,壹共待過三年?”
  “……是。”丁汝昌遲疑著說。這是他最忌諱的壹段過往,為了這個緣故,把名字都改了,卻不知大帥為何這個時候忽然提起?
  “妳從營裏和那幾艘汽船上,挑上百來號人,最好是有些經驗,學東西快的。”
  “是。”丁汝昌復述了壹遍,問道:“不知老總要讓他們做什麽?”
  “美國人在吳淞口,壹直泊有兩艘炮艦,勇敢號和獨立號,是由壹位叫做辛格爾頓的海軍提督率領。我通過美國領事查爾斯,已經跟他說好了,準予妳們輪班上船,由妳帶領,學習西洋兵艦的操控和戰鬥之法。”
  有這樣的事?愛船如命的丁汝昌雙眼放出光來,又驚又喜,不知美國人為何變得這樣大方。
  關卓凡看出了他的疑問,微微壹笑,說道:“上回華爾成婚,妳當我那五萬兩銀子,是白捐的麽?”
  原來如此!華爾“大婚”的那壹天,關卓凡曾經向美國政府,捐贈了五萬兩白銀,當時舉座愕然,誰曾想還有這壹層意思在裏面?丁汝昌把大帥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解開了這個謎團,卻又有壹個新的疑問。
  “老總,”他猶豫半晌,還是問了出來:“就算學會了,咱們……也還沒有自己的船。”
  “要想學會,那不是壹天兩天的事,談何容易?只是先盡力熟悉熟悉罷了。至於咱們自己的船……”關卓凡閑閑地說,“現在固然還沒有,等到年底,說不定就有了。”
  大帥說有,那自然會有!而且看大帥的意思,如果有了船,是要交給自己來統帶。想到自己居然有可能去指揮壹艘西洋兵艦,丁汝昌的聲音都有點發顫了:“請大帥放心,標下壹定把西洋兵艦的竅門學會它!”
  這句話說完,發覺到自己的失態,定了定神,才又問道:“還要請大帥的示,大帥拔營去打蘇州,那麽上海壹旦有事,城裏是由哪壹位來主持?”
  “照道理說,我打到哪裏,卞先生的電報線就會架到哪裏。不過雖說如此,總還有緩不濟急的時候……”關卓凡點點頭說道,“妳問得好。我不在的時候,我的藩司衙門,由趙景賢坐衙視事!”
  (三更在晚上八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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