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青玉獅子

都市生活

這倒黴催的天氣。 京郊的八裏橋博物館中,關卓凡坐在窗邊,看著天邊翻卷的烏雲,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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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胡說八道!

亂清 by 青玉獅子

2019-5-15 17:49

  這個彎兒拐的很有些急,睿王福晉壹時反應不過來,楞了好壹會兒,才說道:“嶽飛?嶽飛精忠報國啊!關三叔祭他,有什麽不對頭嗎?”
  “也不是說有什麽不對頭,”睿王說道,“只是,這個場面,未免擺的太大了些;這個規格,未免擡的太高了些。”
  “場面不大,規格不高,”睿王福晉說道,“老百姓看不見啊!”
  嘿,這話說的,“切中肯綮”啊!
  “咱們現在不是要跟法國人見仗麽?”睿王福晉繼續說道,“法國人是外國人,嶽飛打的,也是外國人——關三叔祭嶽飛,不就是為了給大夥兒鼓勁兒,叫上上下下的擰成壹股繩兒,去打法國人麽?”
  嘿,還壹套壹套的!
  見睿王不說話,睿王福晉略帶疑惑的說道,“王爺,關三叔祭嶽飛,是為了鼓舞士氣——這壹層,我沒說錯吧?”
  “呃……沒說錯!”
  頓了頓,睿王含笑說道,“不過,這壹套壹套的,妳都是從那兒聽來的呀?”
  “嗐,什麽壹套壹套的?”睿王福晉說道,“大夥兒都這麽說!連家裏的小子、丫鬟都會這麽說!”
  睿王意外了,“家裏的小子、丫鬟……也這麽說?”
  “是啊!”
  邪門兒了。
  “我怎麽不曉得?”
  睿王福晉笑了,“王爺當然不曉得!——王爺又不理家裏的瑣碎細務,家裏的小子、丫鬟在下頭嚼壹些什麽舌頭,王爺怎麽會曉得呢?”
  “呃……”
  “還有,”睿王福晉說道,“現在,外頭的書場,《精忠說嶽》什麽的,正說的熱鬧呢!每壹個書場,都在說這部書!而且,都是‘大響檔’!”
  咦,這同孚王的說法,居然是壹模壹樣的啊。
  “這都是家裏人跟妳說的?”
  “是啊!”
  睿王心想,福晉說“場面不大,規格不高,老百姓看不見”,現在看來,老百姓是“看見”了!
  可是,這才幾天功夫?老百姓的“眼力”,真的那麽好?
  睿王突然醒悟過來了——
  這壹定是另有人在市井阛阓間下大力氣“鼓與呼”啊!
  特別是四九城各個書場,壹夜之間,《精忠說嶽》就成了排位第壹的“大響檔”,如果沒有有力者的推動,很難想象,單靠杭州那邊兒大祭了壹次宋嶽鄂武穆王,北京這邊兒,這部書就火到了這個地步?
  說不定,還不止於“推動”——暗裏給書場下令也是可能的!
  睿王不禁微微的倒吸了壹口冷氣。
  睿王福晉見睿王沈吟不語,說道:“既然我說的不錯——關三叔祭嶽飛,確是為了鼓舞士氣,那王爺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呢?這個事兒,我壹個女人家,都想的明白!”
  頓了頓,“王爺您呢,可是睿親王——聰明!睿智!”
  這壹句話,帶著壹點點的揶揄,不過,用撒嬌的口吻說出來,睿王也生不來氣。
  他自嘲的笑了壹笑,“唉,我這個睿親王,連個女人家都不如,看來,這個‘睿’字,名不副實啊!”
  說過“想不明白”、“想的明白”那兩句話,睿王福晉已經有點兒後悔了,聽睿王這麽說,更是心下不安,但她面兒上卻不帶出來,掩嘴葫蘆“撲哧”壹笑:
  “我說笑呢!——王爺比我還會說笑!”
  睿王輕輕咳嗽了壹聲,“呃,是這樣的——嶽飛打的,是金國,對吧?”
  “是啊!”
  “這金國是女真人,妳應該曉得的?”
  “曉得呀!”
  “咱們滿洲人,呃……”
  睿王還在想著怎麽措辭,睿王福晉已是恍然,“嗐!王爺妳是為了這個呀!”
  頓了頓,用壹種大不以為然、甚至帶壹點兒哭笑不得的口吻說道,“這都哪兒跟哪兒呀!金國的女真,咱們滿洲的女真,隔了大幾百年,有關系嗎?咱們什麽時候,認過金國做……祖宗呀?嗐!”
  睿王心想,咱們原來就叫“金國”啊。
  “書場裏聽《精忠說嶽》的旗人,”睿王福晉說道,“多了去了!不壹樣替嶽飛、嶽雲叫好兒?不壹樣罵金兀術、罵秦檜?說書的說到風波亭的時候,下頭的,不論旗漢,不壹樣捶胸頓足?哪兒有壹個旗人,將自個兒擺在金國那壹邊兒的?”
  頓了頓,“王爺妳還真是……特出啊!”
  “是,”睿王微微苦笑,“我是稍稍‘特出’了點兒。”
  “這個‘特出’,”睿王福晉嗔道,“說句不好聽的,不是……拿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嘛!”
  “呃……”
  睿王擡起頭來,把眼睛翻了上去,壹只手在半空中虛攪了壹圈兒,然後,將手拿到面前,抽著鼻子,做嗅聞狀,緊接著,大大的“咦”了壹聲,將手拿了開去,壹臉厭惡的樣子,連連甩動。
  睿王福晉笑的幾乎岔氣兒了,她將手伸過炕幾,輕輕打了睿王壹下,“王爺妳太壞了!哎喲,不成,笑的肚子疼了!”
  大大的笑過了壹輪,緩過氣兒來,睿王福晉說道:“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對了,世上本無事——”
  打住,再嫣然壹笑。
  “對,對!”睿王呵呵壹笑,“我是庸人!自擾之!自擾之!”
  “王爺不是‘庸人’,是‘睿人’!”睿王福晉格格笑道,“可是,就是因為太‘睿’了,所以,想的太多了!有的沒的,都想出來了!”
  “好,好!”睿王掂須笑道,“睿人,睿人!”
  睿王福晉沈吟了壹下,試探著問道:“把什麽金國啊、女真啊、滿洲啊的混在壹塊兒,是不是……九叔的話呢?”
  “這……”
  見睿王躊躇,睿王福晉就曉得自己沒有猜錯,“九叔啥意思呢?他年紀輕輕的,怎麽會有這些古怪的想法?也太……特出的了!”
  睿王自嘲的壹笑,“是啊!倆‘特出’!”
  方才,睿王福晉就說過睿王“特出”。
  “九叔還說了什麽?”睿王福晉說道,“單祭嶽飛這麽件事兒,不至於就叫王爺上了心事吧?”
  事實上,單祭嶽飛壹件事,已經足以叫睿王“上了心事”;更叫他“上了心事”的,是祭閻應元——
  不過,這件事情,就沒法子跟睿王福晉說了,她壹定不曉得閻應元是誰,通前徹後的講清楚,不曉得要多長的壹篇兒?
  再說,孚王也沒有提祭閻應元壹事。
  “九叔有個說法兒,”睿王沈吟說道,“我聽著,心裏不是太有譜兒,妳倒是可以替我參詳參詳——”
  “好啊!”
  “不過,出於我口,入於妳耳,再不能給第三人知道了。”
  睿王福晉見睿王神情鄭重,也斂去笑容,點頭說道:“是!”
  “這個話,九叔說是八叔說的——至於是不是八叔的原話,誰也不曉得,不過,若說他竟然敢捏造他八哥的說話,倒也不至於——”
  “嗯!”
  “話是這樣子說的,‘五哥、六哥、七哥,挨個兒的出事兒,接下來,該輪到誰了?五、六、七……接下來,不就是八了嗎?’”
  睿王福晉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過了好壹會兒,聲音微微發顫的說道:“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哦?胡說八道?”睿王濃眉微微壹揚,“怎麽個胡說八道法兒呢?”
  睿王福晉定了定神兒,“惇五叔出事兒……嗐!我怎麽還叫他‘五叔’!——奕誴!奕誴!”
  頓了頓,微微咬著細白的牙齒,“奕誴是怎麽出的事兒?怎麽給圈起來的?——他是要害王爺妳啊!”
  再壹頓,“僅僅是圈了起來,其實是已經便宜他了!——難道,他不應該給圈起來?”
  睿王頷首,“應該是應該的——”
  頓了頓,“那恭六叔呢?”
  睿王福晉的思緒,卻還沒有從奕誴那兒移開,“說實在話,關三叔其實是救了妳的命!妳……妳不能倒轉過來,說奕誴‘出事兒’什麽的呀!”
  睿王溫言說道,“妳說的對——妳放心,逸軒對我的好處,我都記著,再不能忘的!”
  頓了頓,“說五叔‘出事兒’什麽的,不是我的話,是八叔、九叔的話嘛!”
  “九叔說這個話的時候,妳很該給他駁回去才對!”
  睿王心中壹動,是啊,我當時怎麽沒有“給他駁回去”呢?
  “這個……他雖然年輕,到底是長輩,我也不好太落他的面子。”
  “有什麽大不了的呀?”睿王福晉微微冷笑,“妳是親王,他是郡王,小年輕壹個,妳真要教訓他,他不還是得聽著?”
  睿王壹笑,沒說什麽。
  “恭六叔——”睿王福晉秀眉微蹙,“恭六叔沒出什麽事兒啊!世襲罔替,雙親王俸,好得很呀!”
  “好得很——妳真的這樣認為?”
  睿王福晉的語氣,極肯定的,“當然!”
  頓壹頓,“妳是說他‘退歸藩邸’什麽的吧?嗐,這有什麽呀?他也掌了那些年的權了,難道,還掌壹輩子權不成?”
  再壹頓,“他是皇叔,不是皇夫!”
  這話倒是……在理兒。
  “還有,”睿王福晉繼續說道,“妳想過沒有,如果恭六叔還在臺上,這個宗室銀行的總裁,輪得到妳?”
  頓壹頓,“妳和恭六叔,根本就不對味兒吧?”
  這……也在理兒。
  “醇七叔呢?”
  “醇七叔——唉,其實不能叫他‘醇七叔’了,只能叫‘七叔’——”
  “好吧,”睿王笑壹笑,“七叔——七叔又如何呢?”
  “那有什麽可說的?”睿王福晉說道,“他造反呀!還要害關三叔!他這麽胡來,不論誰在‘上頭’,也容他不下呀!”
  微微壹頓,“何況,他犯了那麽大的罪,‘上頭’給他的處分,不過就是呆在自個兒家裏不出門兒罷了,照舊丫頭老媽子壹大堆服侍著;七嬸呢,也還是‘七福晉’!還想怎麽著?這不是……仁至義盡了嗎?”
  “對,仁至義盡了。”
  頓了頓,睿王慢吞吞的說道,“那……神機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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