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青玉獅子

都市生活

這倒黴催的天氣。 京郊的八裏橋博物館中,關卓凡坐在窗邊,看著天邊翻卷的烏雲,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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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驚宴

亂清 by 青玉獅子

2019-5-15 17:48

  洪緒元年,正月初二。
  “撤簾大典”和除夕那個“天字第壹號”的大堂會之後,寧壽宮的熱鬧,並沒有停下來,皇帝奉三宮皇太後賜宴宗室親貴的“曲宴”,在寧壽宮的寧壽宮舉行。
  寧壽宮的寧壽宮?
  呃,是的,您沒看錯,獅子也沒有寫錯。
  前文有過交代,寧壽宮是壹個獨立的建築群,是壹個“宮區”,這“寧壽宮的寧壽宮”的第壹個“寧壽宮”,指的就是這個“宮區”;第二個“寧壽宮”,則說的是這個“宮區”中壹座叫做“寧壽宮”的宮殿——位處“前朝”,為皇極殿之後殿。
  所謂“曲宴”,即禁中之宴、私下之宴,可算是宗室的“家宴”,雖然重要,但不載於典制,高興就辦,不高興就不辦,舉辦的時間、地點,也不是固定的。
  不過,原則上,只要不在“國喪”期間,外頭也沒有太大的戰亂,大過年的,怎麽都要舉辦壹次這種“家人子侄”的宴會的;另外,作為皇太後,原則上,壹年之中,也只有“曲宴”之時,才能夠和宗室的男性成員“同席”——這也是“曲宴”的重要之處之壹。
  至於元旦壹過,就舉辦“曲宴”,除了表示對與宴者的重視外,也暗示,“上頭”都很“高興”——前邊兒不是說了,“高興就辦,不高興就不辦”嘛。
  照規矩,“曲宴”不設歌舞,“傳戲”什麽的,就更加不必說了,不過,如果什麽“佐宴”的花樣也沒有,只是壹味吃喝,必定索然寡味,弄不好氣氛還會比較尷尬,於是,還是寶鋆出了個主意:請親貴之中雅擅“子弟書”的“走票”。
  “子弟書”之“子弟”,即“八旗子弟”之“子弟”,據說,國初的時候,有戌邊的旗籍子弟,將彼時的俗曲和薩滿的巫歌、所謂“單鼓詞”的調子,雜糅而成,編詞演唱,並配以八角鼓擊節,以發戌思之念。
  大約是乾隆年間,這個調調傳入北京,壹班飽食終日、風花雪月的八旗子弟,壹聽之下,大為激賞,乃以之為本,再融入京韻大鼓的調子,別創出壹種七言為體的書段,稱為“子弟書”。
  不過,說是“書”,其實只唱不說,同時,仍舊以八角鼓擊節,近乎清唱,算是介乎說書和唱戲之間的壹種“藝術形式”了。
  “子弟書”本就主要在八旗子弟中流行,大多數情形下,就是在家宴、婚慶壹類場合表演的,而表演的性質,絕大多數,亦都是“走票”,“曲宴”算是宗室的“家宴”,又有壹個“孝娛皇太後”的大名目在,演唱“子弟書”,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因此,親貴之中,雅擅此道的人,都很起勁兒。
  “子弟書”分“東城”、“西城”兩派,“東城”壹派近弋陽腔,激昂慷慨;“西城”壹派近昆曲,婉轉纏綿。
  第壹個上場的,是人稱“心泉貝子”的奕謨,公認的“西城”壹派的翹楚,他是老惠端親王第五子,借著新帝登基的東風,爵位剛剛由貝子銜的鎮國公升了固山貝子,終於“名副其實”了,因此尤其巴結,抖擻精神,將壹套《鳳鸞儔》唱的百轉千回,似斷若續,繞梁不絕。
  “曲宴”之上,不能喝彩,但連同“上頭”的三位皇太後和皇帝在內,人人聽的入神,只苦了咱們的輔政軒親王,既聽不大明白他唱些什麽,更痛苦於他那個沒完沒了的長腔——幾次都以為他要唱下壹句了,結果,兜了個圈兒,還是在原地打轉兒!
  我滴個神哎,有完沒有?
  心想,昆曲被皮黃取而代之,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奕謨可不曉得關三的難受,愈唱嗓子愈“在家”,“欲將赤線傳千裏,為種藍田玉壹池,駿馬難逃伯樂顧,黃金須要試頑石,全憑尤振歸來語,大舍說量女妻男事最宜……”
  正在這時,寧壽宮的總管太監匆匆的進來,走到席末的寶鋆身旁,彎下腰,低聲說著什麽。
  寶鋆不是親貴,不過,他是內務府首席大臣,相當於皇家的大管家,這種場合,壹定要在場“總司照料”的。
  寶鋆站起身來,從後邊繞到輔政王的壹桌,低下頭,附耳說了幾句。
  關卓凡看向皇太後和皇帝,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他們兩個的動作,自然都落入“上頭”的四個女人眼中,慈安和慈禧交換了壹個眼色,然後目視奕謨,奕謨十分醒目,立即收聲、停鼓。
  “是不是有什麽緊急的公務?”慈安看著關卓凡,“如果有,妳就盡管去辦,反正我瞧妳的樣子,也不是很明白奕謨的書說的好在哪裏?”
  壹眾親貴,包括奕謨在內,都笑了。
  不過,大多數的人,心裏頭都在嘀咕:什麽“緊急公務”?竟緊急到這種程度?居然追殺到“曲宴”上來了?
  今兒個,可是大年初二呀!
  關卓凡離席而起,先向三位皇太後和皇帝告了罪,再向奕謨歉然的拱拱手,“心泉,得罪!”
  奕謨不好回禮,趕緊頷首致意。
  不過壹盞茶的功夫,關卓凡就回來了,滿面春風。
  咦,像是有什麽好事兒哎。
  “回皇太後和皇上,”關卓凡含笑說道,“是歐洲那邊兒有些子熱鬧,並不關咱們的事兒,不過,對咱們來說,倒是件好事兒。”
  都沒聽明白——什麽叫“並不關咱們的事兒,不過,對咱們來說,倒是件好事兒”?
  沒有人追問,包括“上頭”的四個女人。
  第壹,兩宮皇太後已經“撤簾”,不能再“幹政”了;第二,這種場合,自然也不宜談論什麽軍國大事。
  可還是有人覺得奇怪:若果真“不關咱們的事兒”,那麽,不管“對咱們來說”,是不是件“好事兒”,至少,不會是什麽急事兒,何至於竟會“追殺”到“曲宴”上來?就不能等“曲宴”結束再說嗎?
  歐洲那邊兒,到底生了些子什麽“熱鬧”出來?
  既然“並不關咱們的事兒”,輔政王也沒有表示要急著去處理這件事兒,那麽,奕謨的《鳳鸞儔》就繼續,關卓凡也就安之若素的繼續忍受著他沒完沒了的兜兜轉轉。
  壹直到“曲宴”結束。
  “追殺”到寧壽宮來的,是今天值班的軍機章京,沒法子,他也被人“追殺”——“追殺”他的,是外務部的壹名司官。
  普魯士駐華公使館,送給外務部壹封密函,說要立即面呈輔政王,另外,李福思公使有極其重要的事宜,需要秘密拜會輔政王殿下——今天之內就要見面,不能拖到明天!
  外務部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子的情形——餵,今天是大年初二,妳們普魯士人的新年,自然不是這個時候,我們中國人,可是要過年的呀!
  當然,這只是“腹誹”,外務部值班司官,曉得輕急緩重,特別是收到的是“密函”,要求的是“秘密拜會”,可見事情之重大緊迫!
  他不敢怠慢,立即套車,直奔紫禁城,進了宮,到了軍機處,找到了值班的軍機章京。
  軍機章京為難了。
  “呃,輔政王正在寧壽宮與宴啊!我這個點兒沖進去,是不是太冒失了些——”
  “沖進去的不是老兄,”外務部司官打斷了他的話,“是寧壽宮的總管太監!”
  頓了頓,“如果是緊急軍情,就算‘上頭’已經安置了,不也得喊了起來?筵宴又算什麽?”
  軍機章京微微苦笑,“這畢竟不是‘八百裏加緊’……”
  “我看也差不多!”外務部司官說道,“普魯士那頭兒,也都是懂規矩的,人心急火燎的送了這麽件東西過來,又這麽說,壹定是真有極緊迫的事情,耽誤不得的!”
  “好罷!”軍機章京下了決心,“我現在就去寧壽宮——煞風景什麽的,顧不得了!”
  寧壽宮外,關卓凡拆開密函,上面寥寥數語:
  西班牙政變成功,伊莎貝拉二世被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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