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青玉獅子

都市生活

這倒黴催的天氣。 京郊的八裏橋博物館中,關卓凡坐在窗邊,看著天邊翻卷的烏雲,嘆了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壹四九章殆不出五十年矣?

亂清 by 青玉獅子

2019-5-15 17:46

  “改滿語為‘通用語’?”仁壽楞了壹楞,“可是,滿語已經是‘國語’了,上諭中不是說了,呃,這個,‘壹身不能二用’嗎?”
  “老睿,”關卓凡淡淡壹笑,“咱們倆說話,不必藏著掖著上諭這麽說,不過是顧及滿語和滿人的面子,滿語若真能充任‘通用語’,就不是什麽‘壹身不能二用’,而是‘能者多勞’啦。”
  定滿語為通用語?叫漢官們說滿語?包括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這班人?學不會的,罰俸、降級、削爵?不會說滿語的,統統不能入闈、進仕?
  呃,這個,這個
  仁壽微微漲紅了臉。
  他雖然不喜歡漢人,不滿意漢長滿消的局面,但腦筋並不糊塗,情知以上措置,絕不可行,真要這麽幹,只怕
  “真要這麽幹,”關卓凡的聲音變冷了,“老睿,妳心知肚明的說句割舌頭的話,愛新覺羅氏這個皇帝,只怕壹年也做不下來!現在是什麽時候?可不是國初了!就是國初,也不可能這麽幹!”
  仁壽臉上又青又紅,過了半響,長長地出了口粗氣,點了點頭,澀聲說道:“逸軒,妳說的很是。”
  “還有,”笑容回到了關卓凡的臉上,“不曉得德長的‘國語’說得如何啊?”
  德長是仁壽的世子。
  仁壽見關卓凡換了話題,微微壹怔,轉念壹想,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說道:“不怎麽樣!結結巴巴,詞不達意!有的時候,叫他說壹句‘國語’,過了好半天,臉都憋紅了。還是憋不出個屁來!為了他的這個不爭氣,我鞭子都抽了他好幾頓了唉,沒有用!”
  關卓凡微微壹笑,說道:“比我好得多了國語,我是只會說幾個詞兒,壹句完整的話都串不起來;字兒呢。是壹個都不會寫!如果真定了滿語為國語,嘿嘿,第壹個要‘罰俸、降級、削爵’的,必是我關某人啦!”
  頓了壹頓,繼續說道:“咱們做臣子的。是……這般模樣,‘上頭’呢?兩宮皇太後女中堯舜、英明睿智,可這個‘國語’,也只是會說,不會寫。皇上呢?嘿嘿,我可是聽說,教滿語的諳達,日子不大好過啊!”
  仁壽皺著眉頭:“唉。咱們這位皇上的功課……”
  搖了搖頭,打住了話頭。
  “九五至尊、親貴中樞,”關卓凡說。“滿語壹道,尤……嗯,不過如此,下頭的旗人,就更加不必說了。老睿,滿語。連滿人自己都不說了、不用了,怎麽可能反要其他的族群。去說、去用?”
  仁壽呆了半響,突然說道:“逸軒。妳這麽大的本事,能不能想個法子,叫咱們滿人,重新……說起滿語?”
  關卓凡沒想到他冒出這麽個主意來,倒是怔了壹怔。
  “所為何來?”關卓凡心裏,又好笑,又好氣,“老睿,吃力的事情我不怕做,吃了力,卻落不到壹絲兒好處,這種事兒,我可不做!叫滿人說回滿語嘿嘿,有這功夫,還不如叫他們學多壹門洋人的話!至少,學會了洋話,就可以和洋人妳來我往了,說回滿語,到底有什麽用處?說給誰聽?說給別的滿人聽?好,人家反倒聽不懂了!”
  仁壽又呆了半響,長嘆壹聲:“無可奈何!”
  “又或者,”關卓凡壹笑,“索性取消‘通用語’之設,各族群壹如其舊,還是各說各話?嗯,管他漢語、滿語,就像南邊兒壹句俗語說的,‘打翻狗食盆,大家吃不成’!老睿,妳看如何?”
  仁壽又壹次微微漲紅了老臉:“這是,怕是不大妥當……”
  “確實不大妥當,”關卓凡冷冷說道,“不說中國話,怎麽會正經把自己當中國人?壹、二十年之後,再亂他壹次,再殺得血流成河如此周而復始,嘿嘿,很好玩麽?”
  仁壽的臉,由紅而白,說不出話來。
  “老睿,”關卓凡做出極其誠懇的樣子,“漢話定為‘通用語’之後,就不僅僅是‘漢話’了,更是‘中國話’!定漢語為‘通用語’,是為了國家壹統,長治久安!宗室與國同體,國家好了,宗室能不好?宗室由國家奉養,國家富強了,第壹個落下好處的,不是宗室,還能是哪個?”
  過了好壹會兒,仁壽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逸軒,我服了妳!這個事兒,我也想通了,雖說無可奈何,可是不得不行,我……附議!”
  頓了壹頓,又說道:“也好,定漢語為‘通用語’,漢人必定得意,也就該……更加死心塌地了。”
  更加死心塌地?真是這麽回事嗎?
  定漢語為“通用語”,漢人有什麽反應呢?我們選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位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來看壹看吧。
  直隸總督府,曾國藩和他最親信的幕僚趙烈文,密室之中,對坐而晤。
  “惠甫,妳還記不記得,同治二年,嗯,差不多是年底的時候,冷雨淒風,咱們倆夜遊燕子磯,妳跟我說的那段話?”
  趙烈文目光壹跳:“爵相說的,可是……‘殆不出五十年矣’?”
  曾國藩拈須說道:“正是。”
  曾、趙的那段對話,大致如下:
  曾國藩說:“京中來人所雲,都門氣象甚惡,明火執仗之案時出,而市肆裏乞丐成群,甚至婦女裸身無袴。民窮財盡,恐有異變,為之奈何?”
  趙烈文說:“天下治安壹統久矣,勢必馴至分剖。然主威素重,風氣未開,若非抽芯壹爛,土崩瓦解之局不成。以某度之,異日之禍,必先根本顛仆,而後方州無主,人自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
  曾國藩說:“然則南遷乎?”
  趙烈文說:“恐遂6沈,未能效晉宋也。”
  曾國藩說:“本朝君德正,或不至此。”
  趙烈文說:“君德正矣,然國勢之隆食報不為不厚。國初創業太易,誅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天道難知,善惡不相淹,後君之德澤未足恃也。”
  曾國藩長嘆壹聲:“吾日夜望死,憂見宗廟之隕!”
  當年,蔡壽祺上折攻訐恭王,恭王禦前咆哮無人臣禮,被兩宮皇太後趕出軍機,文祥夜訪關卓凡“求和”,關卓凡為說動文祥支持他改革八旗,拿曾國藩、趙烈文的這段話出來,隱去當事者的姓名,以“甲”代替曾國藩、以“乙”代替趙烈文,在文祥那兒,“危言聳聽”,結果大收其效。
  曾、趙的這段話,內有極忌諱的內容,不可入第三者之耳,自然是沒有流傳在外的,關卓凡是怎知道的呢?嘿嘿,自然是在趙烈文的能靜居日記中看來的只不過,那是二十壹世紀的事情啦。
  未完待續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