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清

青玉獅子

都市生活

這倒黴催的天氣。 京郊的八裏橋博物館中,關卓凡坐在窗邊,看著天邊翻卷的烏雲,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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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壹三章諫草未焚

亂清 by 青玉獅子

2019-5-15 17:46

  ‘門’簾壹動,屋外眾人的視線,馬上聚攏了過去。請大家看最全![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壹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更新好快。打簾子的人是寶廷。萬青藜走出屋子,面‘色’凝重,手裏捏著那份白折子。寶廷放下簾子,跟著走了出來,卻是滿面‘春’風。
  萬青藜輕輕咳嗽了壹聲,低沈著嗓子說道:“備轎,進宮!”
  眾人相互以目:這麽說,萬藕舲已改變初衷,願為寶竹坡“代奏”了?不曉得在屋子裏,寶竹坡都說了些什麽,到底叫萬藕舲讓了步?
  方才,隱隱聽到屋子裏的說話聲,雖然具體說些什麽聽不清楚,但兩個人的調‘門’都很高,不像是心平氣和的樣子。
  萬青藜壹離開禮部,人們就圍了上來,或直接、或委婉,向寶廷打聽:竹坡,妳的大作,說的是什麽事兒啊?
  這個嘛……
  哎,具體內容不方便講,題目總可以透‘露’壹下吧?
  “折子還沒有遞進去,”寶廷很謙遜的微笑著,“未經禦覽,事先張揚,這個,不太好,不太好。”
  “黃白折”制度下,折子壹式兩份,經外奏事處,壹份送到軍機處,壹份再經內奏事而鐘粹宮,禮部離紫禁城很近,沒過多久,消息就泄出來了:寶竹坡的折子的題目是:“為文宗顯皇帝血嗣未絕仰祈睿鑒事”,似乎……竟是要求立榮安公主為新帝的!
  舉朝轟動。
  曉得這個折子“驚世駭俗、驚天動地”,可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驚”到了這種地步!
  滿北京城都開了鍋。
  大行皇帝身染怪疾、龍馭上賓,不算什麽了;恭王福晉暴雨闖宮、“脅迫”親貴,也不算什麽了。
  咱們說不定要有壹位‘女’皇帝啦!
  有人就感嘆:能看到這壹番又壹番的熱鬧,這輩子……嘿嘿。算是沒有白活呀!
  呃,大行皇帝身染怪疾、龍馭上賓也算“熱鬧”?
  啊?這個,這個……失言。失言!
  眾生百相:
  有的人驚掉了下巴,有的人跌碎了眼鏡。
  有的人脫口而出:“荒唐!荒唐!”
  有的人痛心疾首:“寶竹坡瘋了!瘋了!萬藕舲也……實在是昏聵了!昏聵了!”
  可是。也有的人,想到了寶廷的特殊身份——不僅是翰林,還是宗室。而且,最關鍵的是,在他連壹個舉人都還沒有考取的時候,就是軒親王的最堅定的支持者了。
  榮安公主的額駙,可是——
  人們還清楚的記得,關卓凡平定了日本長逆的叛‘亂’。“攜”和櫻天皇歸國之時,寶廷領著壹班閑散宗室,大造輿論,宣稱關貝子應該越過貝勒壹級,直接晉封郡王。
  寶廷吹捧關卓凡的那段話,言猶在耳,“內,扶社稷將傾之危;外,定強盟、收順藩——這是列土分茅之功啊!國朝中興氣象大著!夏賞五德,爵以勸功。古有明訓。朝廷不宜因循,若酬以王爵,則人心振奮。天下大治!”
  這壹段話,被寶廷的追隨者們奉為圭臬,到處宣傳。
  若有人說什麽“異姓不王”,這班閑散宗室便會群起攻之:“關三既入‘玉’牒,用黃金帶,就是地地道道的宗室,怎麽還能說是‘異姓’?妳這麽說,居心何在?”
  異議者立即閉嘴。
  關卓凡那壹回的功賞,雖然沒有跳過貝勒。直接晉郡王,但是。“壹切禮儀制度服用起居,皆用多羅郡王例”。就是說,無郡王之名,有郡王之實——“郡王待遇”。
  另外,寶廷說的“夏賞五德,爵以勸功”,直接敘進了上諭之內,還有,也是更重要的,上諭非常明確的說道,“朕考諸前史,軍興海外,未睹為將者勛業如貝子之烈也”,“雖錫以王爵,朕何惜之?”只是,“唯貝子素謹慎謙退,若驟顯其於王位,必不克副其盈滿畏懼之初意,不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個,“朕甚閔之”啊,只好先委屈貝子,先幹壹段時間的多羅貝勒再說啦。
  這道上諭,話裏話外,都是承認關卓凡確實立下了“列土分茅之功”,關卓凡日後晉郡王、晉親王,底子就是在這裏打下來的。
  某種意義上,於軒親王,寶廷是有“擁立之功”的。
  現在,寶竹坡顯然打算立壹件更大的的“擁立之功”——這個“擁立之功”,大得足以上天了!
  若榮安公主真的登了基,這份“擁立之功”,值得……壹個殿閣大學士吧?
  富貴險中求,有人模範於前,有人怦然心動了!
  還有萬藕舲,那是多麽中庸、多麽謹慎的壹個人,怎麽就會答允替寶竹坡代奏這個匪夷所思的折子呢?聽說,剛開始的時候,萬藕舲是壹口回絕的,不曉得寶竹坡說了些什麽,萬藕舲就回心轉意了?是受了極大的好處呢?還是受了極大的壓力?
  好處也好,壓力也罷,說到“極大”,就不是寶竹坡自個兒能拿得出來的了,那麽,會不會是——
  就是說,這個折子,不是寶竹坡自個兒壹人的心血來‘潮’,而是——
  無論如何,先搞清楚他到底說了些啥s;!
  壹幫子閑散宗室,約齊了找上了寶廷:“竹坡,拜讀大作!”
  剛開始的時候,寶廷還是矜持的:“這個,古人有‘焚諫草’之義……”
  “嗐,妳還‘焚’什麽‘諫草’?”壹個叫做常寧的說道,“妳現在是‘諫草未焚,已出都‘門’’了!整個北京城,朝野上下,誰不在議論這個事兒?不對,應該說,‘諫草未焚,遍傳全國’!現在,大半個大清國,可都是架了電報線了!”
  “對,對,對!”壹個叫做昌祺的,連聲附和,“竹坡,妳現在,可是咱們旗下,第壹號風光人物了!”
  頓了壹頓,繼續說道:“咱們都是壹個宗學出來的朋友,妳跟我們,還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趕快拿了出來,叫我們幾個好朋友,壹睹為快!這個,‘當年諫草烈秋霜,國士同聲振廟廊’!哈哈!”
  “諫草”指的是奏折的底稿,所謂“焚諫草”,是說奏折遞上去之後,便把底稿燒掉,表示奏折的內容,除非皇帝主動公布,別的人不會知曉。“焚諫草”是壹種謹慎謙遜的為臣之道,不過,這不是什麽強制‘性’的要求,大多數的人,還是更願意更多的人知曉自己奏折的內容,這樣,這份奏折的影響力才會更大。
  “竹坡,妳的才學,不在陳省齋之下!”壹個叫做榮祥的說道,“將來的名位嘛,我看,嘿嘿,就不是陳省齋比得了的嘍!”
  “當年諫草烈秋霜,國士同聲振廟廊”,為康熙朝名臣陳夢雷之詩,“省齋”是陳夢雷的號。
  “不敢,不敢!”寶廷說道,“陳省齋主編《古今圖書集成》,拿洋人的話說,那是咱們康熙朝的‘百科全書’!我怎麽比得了?”
  “百科全書”是壹樣什麽東西,幾個閑散宗室都不曉得,不過,寶廷的話,還是聽出了味道:寶廷聲稱“比不了”陳夢雷的,是他壹向自負的“才學”,可是,有意無意的,卻回避了“名位”,即是說——
  有人的心,更加熱了。
  “妳還謙虛!”昌祺說道,“我看,咱們竹坡,將來‘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壹樣不會少,哈哈!”
  “好了,”常寧說道,“竹坡,妳就別再吊我們的胃口了,趕快把‘折底’拿出來吧!”
  “好罷,”寶廷擺出壹副實在卻不過情面的樣子,“那麽,就請各位多多指正了。”
  “折底”取了出來,榮祥的嗓子,是能夠唱“銅錘”的,自告奮勇:“我來替大夥兒念!”
  念不到壹半,聲音便開始微微發顫,額上也微微見汗了,常寧聽的不耐煩,大聲說道:“好文章都叫妳念差了!不行就讓開,我來!”
  榮祥抹了把汗,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驚天偉論,我這種凡夫俗子,壹時之間,有些承受不來,妳們容我喘口氣兒。”
  略略整理了下氣息,重新大聲念了起來。
  念完了,幾個人‘交’換了壹個眼‘色’,常寧目光炯炯的說道:“儻論嘉言,我要筆錄壹份,回去好生溫讀!竹坡,請借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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