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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青玉獅子

都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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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大案!要案!

亂清 by 青玉獅子

2019-5-15 17:49

  關親王的好心情,沒能保持太久。
  過來報告壞消息的,是步軍統領衙門右翼總兵蔡爾佳,而且,是壹大早就打上門來——彼時,輔政王起身未久,不過剛剛盥洗完畢,還沒有用早膳呢!
  這個情形,還真少見!
  蔡爾佳倒是問過門上來著:王爺有沒有用早膳?若他老人家尚未用早膳,老兄就等王爺用過早膳了,再去通報——我就在門廳這兒等著。
  輔政王以以軍法治府,遇到這壹類的情形,朝內北小街的門上,是最有分寸的——並不能真等到王爺用過早膳了,再去通報。
  輔政軒親王府的高門檻前,壹枚小小的步軍統領衙門右翼總兵,本不算什麽;也並不為蔡總鎮是傳說中的輔政王的結拜兄弟——
  蔡總鎮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壹大早就過王府請見,連王爺上值也等不得,必然是有極緊要的公事,朝內北小街的規矩,若有緊急軍情送達,莫說王爺還沒用早餐,就是王爺正在和某某敦倫,也得在窗子外大喝壹聲,“報告!”
  因此,雖不知蔡爾佳所為何事,算不算“緊急軍情”,可是,門上只說了壹聲,“蔡總鎮請稍候”,便接過他的手本,轉身快步入內了。
  不過壹盞茶功夫,門上就回來了,“蔡總鎮請——王爺傳見!”
  壹看見蔡爾佳,關卓凡就曉得,這位“把兄”壹定是壹個晚上沒合過眼了——滿眼的血絲,壹臉的惶惑。
  請過了安,蔡爾佳站起身來,低著頭,垂著手,聲音喑啞,“啟稟王爺,昨兒個夜裏,宣武門的‘南堂’,出了壹件極離奇的案子,卑職……奉職無狀,羞慚無地,請王爺……重重處分!”
  北京四大天主教堂,俗稱“東堂”、“西堂”、“南堂”、“北堂”,其中的“南堂”,位於宣武門附近,在治安職責劃分上,歸步軍統領衙門右翼總兵該管。
  這座“南堂”,在本書中已多次出場,同軒親王府也有過壹段淵源——關卓凡的“生活秘書”、中國第壹批女留學生之壹的林蕊,就是出身“南堂”,彼時,鎮國夫人白雙雙,還因為林蕊的去留,同“南堂”的“司鐸”莊湯尼,很打了場官司,這些,就不再贅述了。
  聽到“南堂”兩個字,關卓凡目光微微壹跳,隨即平靜的說道:“先不說責任,先說案由——老蔡,妳坐下說話。”
  頓壹頓,“妳說妳的,我吃我的,兩不耽擱。”
  “呃……是!謝王爺賜坐!”
  蔡爾佳又請了壹個安,然後,斜簽著身子坐下了,調整了壹下自己的呼吸,說道:“昨天晚上,大約是醜初二刻的時候,幾個賊人,誆開了‘南堂’的後角門——”
  頓了壹頓,很艱澀的把下頭的話說了出來,“入內之後,大肆行兇,殺掉了壹個通譯、壹個雜工,還有……‘南堂’的壹個副司鐸、叫阿歷桑德羅的……”
  關卓凡的筷子,立即停了下來。
  蔡爾佳坐不住,站起身來,哭喪著臉,“王爺是有過訓諭的,咱們前頭同法國人見仗,後頭,壹定不能亂——壹定不能出攻擊法國商民的事情!這個,不能在……呃,‘國際輿論’上頭,授人以柄——”
  頓壹頓,“這個阿歷桑德羅,雖然是意大利人,不是法國人,可是,‘南堂’的司鐸,那個叫莊湯尼的,卻是法國人,這個……唉!”
  再壹頓,“王爺還特意囑咐過,尤其要留意幾個教堂……誰曉得,還是……唉!卑職無能!卑職昏聵!請王爺降罪!”
  說著,跪了下來。
  關卓凡拿筷子輕輕敲了壹下碗緣,清清楚楚“叮”的壹聲。
  “什麽無能?什麽降罪?”輔政王的聲音裏,透著壓抑不住的煩躁,“我說過了——先說案由!”
  “呃,是……”
  “起來說話!”
  “是……”
  “坐下說話!”
  “卑職不敢……”
  “老蔡,妳就那麽杵在那兒,叫我怎麽吃飯啊?”
  “呃……是,遵王爺的諭……”
  “說罷!”
  蔡爾佳透了口氣,“莊湯尼說,那個姓文的通譯——呃,就是那個被殺掉的通譯——對他說,有壹位貴人,篤信天主,想替‘南堂’捐壹筆錢——至少壹、兩萬銀子,不過,總要同司鐸見了面,相關事宜,才好定局,談的好的話,再捐多些,也不成問題。”
  莊湯尼大喜,問起這位貴人的身份,文通譯說,此君身份高貴,未經其本人允準,他不敢隨便透露,請神父見諒,不過,會面之後,對方是什麽人,自然也就曉得了。
  莊湯尼表示理解,叫文通譯盡快安排會面。
  文通譯說,此君身份太過敏感,無論如何,不可以叫外頭的人曉得他是拜天主的,所以,神父不可以到他的府上拜訪;而若在外頭尋壹個什麽地方會面,神父的形貌,又太過惹人註目,還是不深妥當。
  這倒是,莊湯尼的身量,超過壹米九,即便在壹群泰西人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又留著壹部蓬蓬松松、足有尺把長的火紅的大胡子,想不引人矚目,亦不可得。
  文通譯說,還是請這位貴人“微服”到“南堂”來吧!
  莊湯尼表示: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文通譯又說,即便是“微服”,也還是要避人耳目,因此,大白天是不行的,只能晚上過來;而即便是晚上,也得等到夜深人靜,“南堂”裏其他的人都睡下了,貴人才好入內的——
  這個,神父們的口風,自然是緊的,可是,“南堂”裏頭,還有不少雜役,他們的嘴巴,可就沒那麽嚴實了,若給他們發覺了貴人的真實身份,壹定會當做壹件天大的新聞,拿到外頭去炫耀的,那可就不大妙嘍。
  莊湯尼見文通譯說的如此鄭重,心想,這位貴人,定然不是親王,也是郡王,最次,也是貝勒、貝子壹流人物吧?
  壹、兩萬白花花的銀子固然叫人眼熱,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樣壹位地位尊崇的人物做“護教”,對俺們在中國的“牧羊”事業的長遠發展,大有助益啊!
  想到這兒,不由就心癢難搔,因此,雖覺這位貴人謹慎的過了頭兒壹些,不過,亦不虞有他,表示,怎麽說怎麽好,壹切都照這位貴人的意思來辦!
  文通譯說,既如此,我就去請這位貴人的示下了?
  好,好!快去,快去!
  第二天,文通譯回報,說已經同這位貴人約好了,後日夜裏,淩晨壹點半左右,請他從“南堂”的後角門進來——嗯,這個,為了表示我們對客人的尊重和歡迎,請神父提前壹刻鐘,在角門內等候,如何?
  好,好!應當的,應當的!
  “莊湯尼說,”蔡爾佳說道,“文通譯又說,就自己和莊司鐸兩個迎接‘貴人’,似乎還不夠隆重,是不是把副司鐸阿歷桑德羅神父也叫上?”
  “莊湯尼自無疑議,事實上,這件事情,本來也不可能瞞著副司鐸的。”
  “他們三個之外,又叫上了壹個雜役——客人來了,總得有個端茶遞水的人吧?據莊湯尼說,這個雜役姓王,是整個‘南堂’裏最忠厚老實的壹個,而且,最妙的是,王某是個啞巴,還不識字,因此,不必擔心走漏風聲什麽的。”
  “到了後日——也就是今天了,醜時壹到,莊湯尼、阿歷桑德羅、姓文的、以及那個啞巴王姓雜役,就在後角門處等著了——萬壹客人提前到了呢?”
  夜深人靜,萬籟無聲。
  終於,門外有人敲門了,三長兩短——這是約定好的暗號。
  就著“氣死風燈”,看壹眼懷表,剛剛好壹點半。
  咦,我們尊貴的客人好準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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